这股味道让江澈想起了狗三、想起了猪四。
是妖的味道。
尽管很淡,但他熟悉到了极点。
刚刚院子里明明没妖,但他却闻到了妖的味道。
是错觉?
还是有问题?
“不对劲!”
翻身上马,江澈低声嘀咕。
冯光明、剑南星、顾子义都听见了这声嘀咕,于是转头看向了江澈,目光灼灼。
“五弟,什么意思?”
江澈握紧了缰绳猛的用力一抖,然后纵马狂奔。
“出去说!”
他怕隔墙有耳。
……
……
离开了长新村,江澈开始减速,然后看向了剑南星、顾子义、冯光明。
“我刚刚闻到了,妖魔的气味。”
他表情十分认真。
剑南星、顾子义、冯光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开始回忆,然后猛然惊醒。
“刚刚某一个瞬间,我们的确闻到了一些腥臭的气味,尽管很淡,一闪即逝。”
“就跟当初吕镇时的一样,不过吕镇的时候,我们并没有遇到所谓的妖魔。”
其实这件事情,不只他们很奇怪,金元海们也很奇怪。
但当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所有人都没有深究这些。
而且金慕一接手了这件事情,那么其他人也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而且道院弟子也只不过是因为西境军情,城主府人手不足,才临时补充上去的。
江澈道。
“但跟狗三身上的气味一样,不是吗?”
剑南星几人虽然从一开始便不知道那夜袭杀江澈那只狗妖叫什么,但现在听江澈这么一说,便明悟了,狗三应该就是那狗妖的名字。
而且江澈这么一说,他们也回忆起来了,当时狗三身上散发的味道,确实跟他们走出许迎春的屋子,不经意闻到的,那股淡淡的腥臭一模一样。
那味道一闪即逝,他们走出许迎春的屋子时,都以为是错觉呢,如果不是江澈这么提醒,他们肯定不会多想。
“他娘的,长新村一定有问题,村长那狗篮子也一定有问题。”
冯光明回过味来后,怒骂了一句,咬牙切齿,紧跟着,他看向了江澈几人。
“五弟、二哥、四弟,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杀回去?”
江澈道。
“我们得拿到证据,否则万一弄错了,最后错杀了普通人,别说我们良心过不过得去,道院和官府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我们是要挨处分的。”
剑南星、顾子义点了点头道。
“五弟说的有道理,此事我们还须从长计议。”
冯光明挠了挠脑袋,郁闷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子义,你脑子聪明,你出出主意。”
顾子义看向了江澈。
“自从上次经历过那一劫平安归来后,五弟脑子有时候比我还灵光了,他既然跟我们说了这么多,想必他心中应该已有答案了。”
江澈深吸了口气。
“我们先好好准备一下,晚上再去长新村看看吧。”
冯光明、顾子义、剑南星对视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
……
夜!
明月当空。
村长屋子内。
白日里江澈看到那些装卸野果的村民们原形毕露,完全没了人态,有的抓耳挠腮,有的满地打滚。
“老许啊,那些道院内院弟子走了,能糊弄过去啊,这人皮我们穿的好难受啊,什么时候可以脱了啊?”
许迎春目露锋芒。
“没那么容易,好好伪装着,如果情况不对,我们便向黎山撤退。”
村民们停止了动作,瞪大了眼睛。
“向黎山撤退,可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许迎春打断了。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感觉就像和尚们到了极乐世界一样。”
“但是如果那群道院内院弟子真的发现了端倪,我们只能向黎山退走。”
村民们叫嚷着道。
“我看刚刚那群道元内院弟子也不过是初境的修为,难道我们这么多初境,还打不过他们四个初境吗?”
许迎春转头看向了这些村民。
“你们想杀道院弟子,到时候他们死了,我们或许到了黎山,也未必能活命了。”
一时间村民们都沉默了。
桃花城虽然只是大秦的一块弹丸之地,但道院内院弟子被妖物杀死,那可就不是小事了,事关举国颜面。
秦廷必然会雷霆震怒,不惜一切代价,将凶手找出来,要一个交代。
……
……
“许新元,你他妈今天砍的柴火了,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酒气?”
“好啊,柴火你不去砍,你还敢去喝酒,我看你是脾子养了!”
许新元刚刚回到家中,便看见母老虎走出了门,打量了他浑身上下之后,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当即卷起了衣袖,转身去拿擀面杖去了。
看着母老虎气势汹汹的拿了擀面杖回来。
许新元这一次没有害怕的上蹿下跳的求饶,而是垂头丧气地说道。
“阿悦,别闹了。”
“我总感觉村子里很不对劲。”
母老虎怔了怔,犹豫了一会儿,低声咆哮道。
“有什么事情,关上了院门滚进屋里来说。”
许新元也愣了愣,然后关上了院门,乖乖的跟其进了屋。
母老虎率先开口。
“你说的是最近村子里闹妖魔之患的流言吧?”
许新元苦笑道。
“阿悦也觉得这是流言吗?”
母老虎无力的摆了摆手。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你一个家都快养不活的人又能做什么,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最近村里不安全,那就少出门。”
许新元抓着头发。
“我是不能做什么,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大磊消失了那么多天,他又回来了,而且以前云姑娘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命啊,如今提起云姑娘来,他好像心里没有云姑娘了。”
母老虎冷笑道。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们这些臭男人,有几个能爱一个姑娘爱一辈子的?”
许新元有些烦躁。
“你不懂,我好乱,大磊或许不是真的大磊了,我总有这种预感,那些道院内院弟子又被村长打发回去了。”
“不行,我要去乡里,将村里的事情告诉裁决司。”
母老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疯了?”
我没疯!
这三个字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然外面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紧跟着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响了起来。
“新元啊,我大磊,刚刚我忘记了,有件东西要交给你,你开下门。”
大磊来了?
“什么东西?”
许新元蹙了蹙眉头问道,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大磊来根本不是送什么东西的,而是要害他。
大磊笑道。
“云姑娘给我写了封信,连带着两件礼物寄给了我,这两件礼物有你的一件,我忘记给你了。”
云姑娘跟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虽然后来在十岁那年,因为特殊,被一个青雨宗的宗门带走,自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与二人身份瞬间便成云泥之别。
但是每隔一段时间,云姑娘便会从青雨宗寄一封或者两封信来给他们,再捎带一些礼物。
“可是,云姑娘带给我的礼物大磊从未忘记,今怎么忘记了?”
许新元心中暗道,越想越心惊,当即汗流浃背回应道。
“今天晚了,我已经和阿悦睡下了,明天吧,明天你再给我。”
他现在心中生了鬼,越想越觉得大磊是鬼。
母老虎看着许新元的反应,一时间也预感到了事情可能真的不对劲,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擀面杖,一言不发。
这时候,大磊猛地又砸了几下门,然后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
“许新元,你个王八犊子,以后别想老子再请你吃酒。”
然后便没了动静,似乎离去了。
许新元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母老虎看着许新元,目光如炬。
“大磊真的有问题。”
许新元重重点了点头。
“明天去乡里把村里的情况告诉裁决司,顺便避一避,然后探望一下咱们的孩子。”
母老虎点了点头。
“行吧,我听你的。”
就在许新元和母老虎要回房休息的时候,剧烈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砰!”
“砰!”
“砰!”
当然与其说是敲门声,更不如说撞门声更贴切。
许新元、母老虎都不敢出声了,他们当即在屋子内拼命寻找着家伙,准备做防身用,以应对可能即将到来的危险。
门每被撞一下,这撞击便狠狠砸落在他们心里一下,砸得他们一颗心仿佛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承受不住撞击,木销子被撞断,然后在“砰”的一声巨响中,彻底被撞开。
许新元、母老虎惊恐的双瞳中,倒映着大磊的身影。
此时,大磊垂着双臂,低着脑袋走了进来。
“许新元,我让你开门,你怎么不开呢?”
他语气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刻,他抬起头来。
许新元与母老虎看见了一双通红的眸子。
“你……你不是大磊!”
二人腿都快吓软了,瑟瑟发抖,汗流浃背。
大磊没有说话,而是一步踏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许新元、母老虎。
他现在爆发出的速度,竟然不弱于白日里江澈几兄弟半分。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许新元、母老虎当然都不想死!
今夜过后,明天便会有新的许新元和母老虎。
可惜在如今的大磊面前,他们比大象脚下的蚂蚁还要弱小、无助。
“阿悦,你快跑,向着乡里跑,不要回头!”
最终许新元作出了一个决定,抢过了母老虎手里的擀面杖,冲着母老虎大声咆哮。
母老虎愣住了。
“快跑!”
许新元催促道。
一根擀面杖能做什么呢?
面对这样的大磊,母老虎阿悦真的跑得掉呢?
很多答案许新元都心知肚明。
但手握擀面杖的他,已然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身为大丈夫,怎么能不保护自己的发妻,哪怕付诸生命,哪怕面对恶鬼神明!
现在,他的一颗心都在阿悦的身上,看到阿悦转身朝着屋内走去的时候,他一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从后院离开,向着吴伯乡的方向跑,运气好追上今天那群道院内院弟子,阿悦应该能活下去的吧?
阿悦一定活下去的!
他甚至都没有去思考,阿悦一个弱女子,母老虎也是弱女子,怎么可能追的上一群骑着带有妖兽血脉骏马的内院弟子。
然而就在数个呼吸的功夫过后,大磊近至身前时,阿悦竟然提着一把菜刀从屋内跑了出来。
许新元气得破口大骂。
“你个疯婆娘,又回来干什么,平常你欺负我就算了,这种时候你还敢不听我的,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母老虎阿悦手提菜刀,威风八面。
“老娘是那种会丢下自己男人,独自逃命的人?”
“而且你认为我逃得了吗?”
许新元哑口无言。
大磊双手扬起,同时袭向许新元、阿悦。
二人一人手持擀面杖、一人手持菜刀,严阵以待,似准备蜉蝣撼树。
他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哪怕没有交手,他们也感觉到了大磊那能够碾压他们的恐怖实力。
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与这母老虎同生共死,倒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只是终究放不下那在乡里念书的娃儿。
……
许新元心中想着这些,准备搏命赴死。
就算阿悦固执的不跑,他也不能在阿悦先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声剑鸣响起。
四道身影,自四面而来。
四点寒芒先至,随后剑出如龙。
有剑作刀枕风而行。
有横剑笔直如坠星。
有剑卷着炽热如焰的罡风,呼啸如怒狮。
这四道身影对于许新元来说并不陌生,正是去而复返的江澈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