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话:虚虚实实

良久,翼才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

“爸爸……其实,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15年前——那个时候,我走了——不过那也只是暂时的离开。

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却哪里都找不到你……

在梦里……爸爸你竟然没能等我回来……

……

不过,还好……那只是一个梦——对吧,爸爸?

如果是现实中的你……无论我何时离开,您也一定不会走远……一定会等我回来的,是吧!”

——翼那故作疑问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在祈求。

诸星团听懂了翼那番言语中的含义……他知道,那是儿子在恳求自己,让自己也不要因为他的离开而放弃了活下去的勇气……

【回述|15年前】

回想15年前,当诸星团目睹了儿子的离逝后,便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他的绝望一点一点消磨着他的身体……

然而,就在诸星团快要不久于世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本已离逝的儿子重新复活并回到了父亲身边……

当年,正是儿子的复苏,才让诸星团摆脱了绝望,重新得到了活下去的勇气……否则,他或许也早已离去……

但是,如今回头想想,倘若当年儿子真的晚些时日才复活……或许自己就真的早已经不在了——那样的话,即便儿子真的复苏……所得到的,却也依然只是悲凉……

【回述毕|现实中】

诸星团知道,儿子是想要借着15年前的事情来告诉自己,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还有机会等来奇迹……可如果真连自己也不在了,便真的不会再有半点希望……

可是……翼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想必是他自己也已经感觉到了吧——感觉到他自己的身体已经难以支撑……也预料到了,那即将发生的离别……

或许翼的时间,真的已经所剩无几……

想到别离终将会来临,诸星团脸上本就还没干涸的泪水便又止不住的度涌下,冲散了并不陈旧的泪痕……

翼的那番话,他不敢做出任何应答——离别的那份痛苦,他已经再也没有勇气去触碰……

“爸爸……”——又是一声令他心碎的呼唤——儿子那夹杂着哭泣的声音,根本是在哀求……

儿子那哀求般的呼唤,让他痛得快要窒息——诸星团内心的那份坚强仿佛已经彻底决堤——那份藏在心中的巨痛犹如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再也克制不住:

“孩子……我怎么可能舍得下你——怎么可能……!”——他终于在孩子面前大声痛哭了起来……全然没有了父亲的威严。

听到了父亲痛哭的声音,翼仿佛感受到了父亲的痛苦……他的心,也好痛……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

在刚才的梦境里,他看到了身受重伤的自己正在拼命祈盼着父亲的怜惜;

在现实的世界里,他真真切切的得到了这份在梦中拼命祈盼的怜爱和疼惜;

可是面对父亲痛苦,他却好想狠狠的抽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惹得父亲这般心碎!

不论来时,是有多么渴望能够获得父亲的关怀;但走时,却是全然不忍带走父亲的牵挂……

父亲……即便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如果,我的离开真的会给你带来巨大的痛苦……那么,我真心希望你能忘掉这份痛苦——哪怕彻底忘掉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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