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贤身子一僵，脑子一下没转过来。
“记得我今晚的命令吗？”平野璃手指轻扣桌面。
“记得……”
“重复一遍。”
“上弦二去支援，我原地待命……”
话音刚落，傅贤便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流动变得紊乱。
血鬼术，血扼。
傅贤闷哼一声，攥紧了拳头，紧锁牙关，脸憋的通红。
更准确来讲，是血液在体内以不正常的速度疯狂的流动，大量血液涌入体表层。
较脆弱的鼻腔、牙龈等处的毛细血管因为强烈的高压纷纷爆开，不一会鲜红的血液便顺着鼻孔嘴角流出。
一旁的怀生义吓得满头大汗，夹在中间的女鬼更是哆哆嗦嗦的揪下一把头发。
对面这女人，明明坐在那里从未动过，单凭血鬼术就能把一个高阶鬼折腾成这样？！
血压还在疯狂飙升，血液顺着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在光洁的紫檀木桌面，傅贤却不敢抽纸去擦。
幸好就在自己大脑即将被血压搞崩溃前，血流的速度慢下来，逐渐恢复正常，重归傅贤身体掌控。
“知道你也是为了我才偷去的，也确实帮到我了，所以对于你擅自行动的小惩罚到此为止。”平野璃抽出几张卫生纸递过去：“把桌子擦干净，去洗把脸。”
“好的，原初。”傅贤接过纸，没敢再说什么胡话。
收拾干净后，傅贤打个招呼，起身离开座位钻进卫生间。
“那，咱们继续第二件事吧？”扫了一眼剩下的二人，平野璃轻声道。
“原初，您听我解释！”怀生义自知下场，绝对比傅贤好不到哪去，连忙主动认错。
平野璃撇撇嘴，摆了个请的手势。
“我……一是觉得应该警惕些，先试探出她们两人的血鬼术，再做对策。二是，我觉得她的血鬼术可能对咱们有所帮助，所以为了抓活的，浪费了些时间……”怀生义硬着头皮说。
听后，平野璃点点头：“我还以为你要说你腿脚不方便，岁数大了跑不过她们呢。”
“哪能呢哪能呢……平时说着玩玩而已……”怀生义一脸尴尬。
“你要真那么说了，上弦之二就可以换人了，十二鬼月不需要老弱病残。”
“是是是……”
“扯远了，话归正题，一点一点的说。”平野璃摆摆手，将话题拉回来。
“老二，挡小苒一下攻击。”
“啊？”怀生义显然没反应过来意思。
而站在平野璃斜后侧的上弦之一陈苒二话不说，向前踏出一步，对着怀生义就是一记直踢。
这随意的一脚瞄准了怀生义胸口，速度之快几乎划出一道残影。
有平野璃提前这么一提醒，怀生义见陈苒走向他时就准备格挡了，突如其来的一脚虽然速度快，但还是在最后一刻双臂交叉挡住了。
可惜结果不是很好，怀生义被这随意一脚直接踢飞，身下的椅子咔嚓一声碎裂，怀生义直到向后退了五六米才站稳脚跟。
甩甩已经发麻的手臂，怀生义咽口吐沫，虽然冠以上弦之二的名号，但居然和上弦之一仍有如此之大的差距，只是随意一脚，便能将自己踢的如此狼狈。
“不差呀……”平野璃摸索着下巴，一脸疑惑，这反应速度、抗打击能力都和上一代十二鬼月的上弦之二没什么差距啊。
“你跟这一阶的杂鱼打，还需要墨迹这么久？”平野璃毫不避讳女鬼难堪的脸色，深处手指指着对方继续道：“你是真的老了？还是谨慎过头了？”
说实话，在平野璃眼中，怀生义的行为就好像一个人类要收拾一只蚂蚁时居然先罗列一遍孙子兵法一样。
“可她的血鬼术，能操纵敌人，我差点中了套……”
“是么，你这是当我傻子哄啊？”平野璃眼神深邃，语气冰冷：“为什么派你过去而不是别人，自己心里没数吗？你的血鬼术是怎样的，我和你一样清楚。”
怀生义不吭声了，原初的血鬼术是学会和糅合她见过的血鬼术，自己这样的行为的确愚蠢至极。
说实话，他还真不怕女鬼操控他人的血鬼术，三态转化的能力还有一点没说过，就是血鬼术能对自己发动，只是消耗大，持续时间短而已。
不过这点时间，也足够解决女鬼了。
血鬼术，血扼。
怀生义的脸瞬间憋的通红，刚看过傅贤受难，居然这么快就轮到自己。
而最难受的，就是血压忽高忽低，前一刻还像高压水枪，下一刻就变成了涓涓细流。
接连几次血压突然变化，几乎搞垮了怀生义的身体，很快瘫在桌上。
清洗干净的傅贤也乖乖坐回来，见怀生义一副惨状，却不敢说什么。
怀生义同样被搞得七窍流血，但因为时间过久的缘故，此刻大脑已经停止工作了，整个人瘫软在桌上一动不动。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我不应该偷懒…不应该…拖…延…”怀生义翻着白眼，吭吭哧哧的说。
“别再有第二次了。”
话音落下，怀生义长舒一口气，濒死的感觉消失了，哆哆嗦嗦的缓了半天才平复下来。
“再说说你把她带回来的事。”见怀生义缓的差不多了，平野璃指指女鬼说道。
怀生义刚缓过来的脸色刷一下又白了。
平野璃笑呵呵的摆摆手：“这件事我不打算惩罚你，你是觉得她有用才带回来的，出发点很好不是吗？”
“不过，她的血鬼术好像对咱们用处不大。”平野璃的目光转向对面的女鬼，继续道：“你的血鬼术应该有不少限制吧？比如被控制对象的意志力、数量、距离、个体实力这些？”
“确实是这样……”女鬼心惊，她怎么能猜出来的？不过听这话的意思，自己若是回答错了，很有可能下场不怎么好看，连忙道：“不过，我要是获得更多的血液！一定能更上一层！到时候，控制几百人，甚至几千人！一座城！我都能做到！”
“打住。”平野璃摇摇食指：“我说了，你的血鬼术，对我的价值不大。他的血鬼术和你相似，但没你那么多限制。”
平野璃指指身边的上弦之三，傅贤。
简单来讲，傅贤的血鬼术是制造幻境，只要运用得当，借此操控敌人也是很简单的，比如让同伴b在a的眼中变成敌人的模样。
“所以，你的价值对于我来说约等于零。”平野璃右手半握，眯着一只眼从中看向女鬼。
“老三，查查是谁派她来的。”
“好。”傅贤连忙应声，血鬼术发动，女鬼立刻僵硬不动，眼神涣散。
过了一分钟，女鬼才回过神来。
“我查了她的记忆，没查到长相。那人是打电话通知的她们，号码看样子是假的，对方是个男人，听岁数还不到中年，她管那个人叫祭祀。就是这些了。”
摸摸下巴，这人居然挺谨慎。
既然称呼是祭祀，那应该就是三生教的人了，这样还好，起码不是沈肃盯上了自己。
三生教和生物调查局矛盾不少，三生教想要处理生物调查局也能理解，不过，这行动路线明显被人泄露过，不然是怎么堵到她的？
又是内鬼干的事。
这一点不难想，难想的是，这内鬼是不是那个所谓的祭祀？今天的行动，针对的是生物调查局，还是针对的自己？
麻烦事又多起来，平野璃打个哈欠不再细想，她一向讨厌麻烦的东西。
“行了，没别的事了，都撤吧。”平野璃起身准备离开，随口道：“小苒，把那女的处理掉吧。”
“是。”陈苒微微点头。
那女鬼见状，猛地暴起，化作一道黑影极速冲向落地窗。
就算是撞碎玻璃从这22层摔下去砸个稀巴烂，也能在他们赶到楼下前恢复好身子逃离这大厦！
陈苒只是面无表情的抬起一根手指，一道黑色光束自指尖射出。
血鬼术，月蚀。
黑色的光束穿透落地窗前的身影，没有任何疼痛，也没有惨叫声，顷刻间女鬼便化作虚无，连黑色的灰烬都没留下。
“还带着干嘛？早点睡吧。”平野璃摆摆手。
怀生义和傅贤二人接连离开。
陈苒则留下来清理桌子。
“小苒啊，你感觉刚才的惩罚，对他们来说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没有。”陈苒将椅子摆好，继续道：“我觉得有些轻了。”
“怎么说？”
“您自从把我们十二人聚集起来，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处罚过谁，所以个别人的松懈是一定会发生的，只有经过严惩、奖赏，十二鬼月才会真的听话，食人鬼不会死，所以越残忍的处罚，越有效。”
“嗯……确实。”思索一番，好像还有点道理，先前还顾及他们的面子来着，没有下狠手，看来以后不行了。
“行了，忙活大半天，准备睡了。”伸个懒腰，平野璃转身走进卧室。
“晚安小苒，你也早点休息吧。”
“晚安，原初。”
……
……
第二日，平野璃回到生物调查局，昨夜停在院子里的轿车被拖走维修了。
一进办公室，就被廖舍陈旭堵住一顿检查，在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放行。
正闲聊的三人忽然手机同时响起，不用猜都知道是群里发通知了。
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局长云姐发的，内容要求所有员工在今天下午到会议室开会。
“全体员工？云姐这是要说什么？”陈旭目光闪烁。
“肯定是大事，毕竟好多人还在外面执行任务，这一开会全都得回来。”
“估计和昨天的事有关系吧。”平野璃猜道，最近也只有这事儿值得开会商讨了，不过就这一件事，至于全员到齐嘛？
……
……
硕大的阶梯会议厅此时坐满了人，云姐站在台前，身着正装，表情严肃，手上拿着一叠发言稿，工作人员还在调试云姐身后的大屏幕，云姐在台下绕了一圈，走下来。
“看见云姐那发言稿没，有这么厚，估计得叨叨好半天了……”廖舍对陈旭平野璃二人比了比手势，陈旭用胳膊肘连忙顶顶廖舍。
下意识扭头，云姐居然向三人的方向过来了。
“小璃，一会注意我的发言，叫到你的时候就上来把昨天晚上的全过程给大家说一遍，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上台从右边的过道上，下台从左边过道下。”云姐直奔平野璃，把发言稿伸到平野璃面前用手指了指：“你的发言在第三个部分，别听漏了。”
突如其来的上台演讲把平野璃也搞蒙了，顾不上和廖舍二人闲聊，连忙在脑子里胡编昨天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会议的流程一如既往的枯燥，云姐和几个领导在台上先是一顿慷慨激昂的演讲，什么新年快乐啊、感谢大家近几年的辛苦付出啊、正式欢迎新人加入这个大家庭啊、未来的展望之类的。
足足唠叨了近一个小时，平野璃听的都快睡着了，才轮到她的发言。
在台上把编好的故事给所有人讲了一遍，立刻下台回到座位上补觉。
云姐又是叨叨两句，语气忽然严肃不少。
“诸位，平组长的事大家也都了解了，想必也能看出些问题。食人鬼明显掌握了外勤组的行动路线、时间。我知道大家对生物调查局有内鬼这件事都心照不宣，但那位内鬼既然正式开始了行动，我们也应该好好陪这位玩玩了。”
云姐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知道内鬼就坐在这里，那就麻烦你给三生教传句话。”
云姐清清嗓子严肃的说道：“生物调查局和三生教虽然相争已久，但几本都是些小争斗，能和我们掰腕子掰这么久，你们的底蕴想必不少。所以，今天开会的第一件重要事情：我在此宣布！生物调查局向三生教正式下发宣战布告！潜伏在这里的内鬼，把消息带给你们的主子，这次，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了。”
下面不少人纷纷起身鼓掌，但还有不少人面露担忧。
云姐向下压压手，会议厅即刻安静下来。
一名员工起身，道：“云姐，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问吧。”
“三生教和咱们是老对手了，他们几斤几两，藏了多少后手，我们这些泡在第一线的能隐约感觉的出来。”那员工顿了顿，面露担忧之色：“如果正式开战，必定要扩大规模，咱们外勤部的人手就这些，除了三生教，还有其他食人鬼要处理，那样的话，不可能忙过来的。”
不少人听后也反应过来，脸上的欢喜之情褪去不少。
云姐笑了笑，示意提问者坐下：“你的顾虑我明白了，想必这也是在座各位共同的担忧，关于这点，我会在接下来的发言中为大家解惑。”
接着又是呜哩哇啦一顿叨叨。
“下面来讲的第二件重要的事：紫藤家政公司。”
迷迷糊糊的平野璃猛地惊醒坐直。
大屏幕上，紫藤家政公司办公大厦的照片赫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