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的鬼爪直奔陈苒面门而去，锋利的指甲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低鸣。
……
……
一年半前。
“哥，我被赋予塔罗牌的名号了！”微合的房门被猛然推开，一脸兴奋的弟弟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屋中的男人。
“是个好消息，不过在你今天被主人带走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男人起身走来，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现在空缺的名号并不多，和你最贴合的…是‘塔’吗？”
弟弟肯定的点点头，调侃道：“你怎么都猜这么准？是不是找女祭司去问过了？”
“怎么可能。”哥哥摆摆手，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我这个连血鬼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下级鬼，怎么有资格去见女祭司？只是猜的准罢了。”
塔尴尬的挠挠脑袋，没有血鬼术这件事一直都是哥哥的心结，平日他从未在哥哥面前提及这方面的事，今天一高兴，居然忘了这茬。
说来奇怪，他们兄弟二人被主人赋予的血液是相同的，弟弟成为了被主人赏识，有幸赋予名号，拥有诅咒能力血鬼术的高阶食人鬼，哥哥却气息一直弱的如同新生鬼，更不要提血鬼术了。
凭借那让敌人头疼无比的血鬼术，塔迅速成为鬼侍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风头甚至压过了女祭司。
可同样出名的，还有他那一无是处的哥哥。
一个是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弟弟，一个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似乎只能混吃等死的哥哥。
前者享受无尽的崇拜敬仰，后者饱受无尽的冷嘲热讽。
像极了很熟悉，也很老套的小说剧情。
炙手可热的亲传弟子和废柴外门弟子：正在读博的弟弟和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的哥哥……
塔已经数不清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收拾了多少对哥哥阴阳怪气的人，尽管哥哥看似并不在意这种事，总是笑呵呵的摆手表示无所谓，但他知道，哥哥只是习惯了而已。
就连主人都向他暗示过好几次，不要再分心照顾那个废物了，不过是一次转化的失败品，没必要耗费心神在他身上。
的确应该如此，在成为食人鬼以后，绝大部分人性随即消失，不乏有人做出了手刃之前的家人这种事。
但塔做不到，他斩不断心中那根线。
很快，体育场事件发生了。
调查局居然搞出了人造食人鬼，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苟延残喘的三生教无法独自应付调查局的全面围剿，事态发展到最后会不会因为教主嘴巴一松从而牵扯出鬼侍，沈肃是不敢赌的，便召集一部分食人鬼打着支援的名义前去，实则为监视三生教教主。
很可惜，在一群能熟练使用血鬼术的食人鬼中，哥哥被淘汰了。
哥哥在人群肆无忌惮的嘲讽中离开，人们大声嘲笑着为什么他有自信参与这次行动。
想要变强？还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或许都有吧。
塔这小子，从小体弱多病，因此没少挨欺负，每次都是他出面帮忙，记得有一次兄弟俩因为得罪了学校里的恶霸，被打的连下床都费劲，后来哥哥逮住一次恶霸夜归，摸黑一板砖差点给恶霸打进棺材，为此还蹲了好长时间的少管所……弟弟在那段时间天天让恶霸的小弟找茬，哥哥出来后听说了，拎着半截砖头在恶霸家门口足足晃了两天，后来因为实在熬不动了才就此罢休，从此也养成了守在弟弟身边的习惯，就连这加入鬼侍，哥哥也义无反顾的紧跟步伐，生怕他来了新地方挨欺负。
可谁知挨欺负的换成了他。
塔因为血鬼术能力的原因，不到关键时刻沈肃是不会让他随意现身的，自然不会让他参与此次行动。
哥哥闹出的‘笑话’很快传到他耳中。
“你怎么想的！”塔冲到哥哥面前就是一拳，双目满是愤怒。
看着鼻血滴滴答答的落在裤子上，哥哥什么也没说。
“你知道刚才我收到了什么消息吗！死了！死了！去的人全他妈的死了！那些有血鬼术的人都死光了！你他妈怎么想的！”也不知是因为后怕还是愤怒，塔双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领几乎将他拎起，声音满是颤抖。
“你也觉得我是废物吗？”哥哥的神色平静，眼底却满是塔最不愿看到的那种情绪。
塔的手忽然松了，面露尴尬：“不是…那倒没有……”
“不用安慰我了，咱俩从小一条裤子长大的，你什么想法我比你都清楚。”
“我只是……不想收到你死的消息。”沉默许久，塔缓缓开口。
“呵。”哥哥探手摸了摸塔的脑袋：“怎么会，我可聪明着呢，不会轻易死的，倒是你应该注意些，如果日后碰上那个什么十二鬼月，你的血鬼术肯定会给你招惹来麻烦。”
“那就说好了，我们谁也不能死。”
“一言为定。”
“呦~兄弟两怎么躲在这了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二人闻声看去，来人也算是鬼侍中数一数二的红人了。
“恋人，你来这里干什么？”塔的脸有些黑，他不愿意和这个放荡的家伙过多接触。
“今晚发生了这种事，我心情不好，来这边找个小男宠玩玩怎么了？倒是你，明明已经有了名号，还和这种废物待在一起……”一边说着，恋人扭着柔弱纤细的腰肢，抬起一只手勾在哥哥的肩头。
“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今晚会死在体育场里呢，没想到居然废到连参与行动的资格都没有，还真是给你弟弟脸上抹黑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会死在我的床上？”
感受着温热的口气吐在耳根，哥哥只感到一阵恶心，下意识的推开恋人。
“请您自重。”
这下倒是恋人的脸挂不住了，本来只是闲来无聊过来逗逗这家伙，非但惨遭拒绝，还被一把推开。
“还真以为有塔的照顾，就能肆无忌惮了是吧！”恋人娇喝一声，抬手扇去。
她同样有名号，更何况轮辈分，她的资历比塔要老，就算今天把这家伙杀了，主人也不至于怪罪下来。
一个废物，和一个拥有名号的高阶食人鬼，孰轻孰重，是个人都分得清。
就在掌心即将打到脸上时，一只手铁钳般抓住了她。
不是塔，而且那个废物。
“你！”恋人抽了抽手，却惊奇的发现无法挣脱。
于此同时，身为当事人的哥哥也同样震惊，他的气息直奔高阶食人鬼而去，几乎是刹那间便与恋人平齐。
扮猪吃老虎？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完全没必要。
恋人现在好似吃了屎一般看着塔的哥哥，心中闪过无数想法，可唯一可能的，便是他的血鬼术就是如此。
突然出现的陌生高阶鬼气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凑过来围观，看到的却是那熟悉的身影。
哥哥的异常，引起了沈肃的注意，被一同召去。
哥哥和沈肃在房间里呆了很久，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不断传来的激斗声似乎可以应证里面的战斗惨烈。
塔和一众被赋予了名号的食人鬼围在房间门口守候，直到房门打开。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沈肃挂彩的模样。
一个废物，居然能让主人落到这种地步。
“主人…哥…你们……”塔一路小跑的过去。
“我输了，差点被空间撕碎。”哥哥摇摇头，眼底闪过恐惧。
但此刻没人敢再嘲笑他什么，所有人都安静的注视着沈肃，等着他公布一个结果。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很有意思的血鬼术。”沈肃眼神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在哥哥的身上，点头示意。
“那，就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哥哥清了清嗓子，徐徐开口：“代表着无限可能，在塔罗牌序列中作为首位0号或最后一位22号序列，愚者的名号归我所有，谁赞成，谁反对？”
人们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沈肃，自然不敢出声。
“弟弟。”
“怎么了？”塔在这么严肃的时刻忽然听到哥哥叫他，疑惑扭头看去。
“我又能保护你了。”
……
……
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但这并没有影响愚者进攻的节奏。
陈苒的身体还没有长好，以现在的状态随意移动，只会撞到空间漩涡，被无情撕碎。
没有比此刻更适合的时机了。
塔的瞳孔骤缩，位于侧面的他清晰的看到了愚者看不到的地方。
“哥！小心！”
血鬼术，枯手。
噗呲！
塔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提醒了，但愚者已经是离弦之箭，根本来不及停下，探出的手轻易掏进了陈苒的胸膛，一颗鲜红的心脏被扯出捏爆。
陈苒吐出一口腥甜的鲜血，抬眼看向愚者。
对方震惊的看着她。
一只漆黑的手同样刺进愚者腹部。
血鬼术，枯手。
“我本来不想用这招的，因为我会彻底废掉一只手。”
陈苒缓缓抽出失去左手的手臂，带出一抹黑色的粉末，而那粉末也很快消失不见。
“不过拿来对付你，还不算亏。”嘴角微微一勾，用刚刚恢复，仅剩的右手轻轻一推，愚者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比先前黑芒侵蚀力强大上千倍上万倍的力量在体内翻涌，愚者痛苦的蜷缩在地，他的气息飞速提升，刹那间竟已超越沈肃。
他的器官在不断的被湮灭，修复，湮灭，再度修复……
到底要强到什么地步才能抵消掉这该死的侵蚀力？愚者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强烈的痛楚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只是知道自己的实力仍在飞速提升，不过很快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似乎是他的血鬼术被彻底激发，身体内的一切能量都被调动，一切非必要以及必要机能全部停止，能量集中供应于释放血鬼术，很快，失明，失聪，听觉，触觉，味觉，嗅觉，一一停止，内脏停止工作，肌肉停止工作，神经突触停止传递信号，直到大脑一同罢工。
塔疯了一样的扑到愚者身上，试着叫醒他，但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不断侵蚀，消散。
愚者的皮肤已经开裂，骨骼咯吱作响，他的躯体已经无法承受血鬼术突如其来带来的如此强大的力量。
死亡，已经是他注定的结局了。
塔并没有因为侵蚀力即将扩散到他的身上而选择离开愚者，只是像个疯子一样不断低声喃喃。
“咱们不是说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