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祸国红颜

数日后,黎国使者依约领着大批人马进贡京城谈及义和一事。

一连几日他都把时间大多数耗在议事殿安排事宜。

她要分担他不让,让她乖乖地多调理调理身子。

不久宫里就得到确切消息,黎国的世子正启程前往京城路途上。

宫里新面孔的宫人多了,自然耳目众多。

或许是不断听到坊间对她施用蛊毒一事,宫人们每每观摩她的眼里既敬畏又多了几分谨慎。

他和她早默契神会,对此见怪不怪依旧我行我素。

临近午时,她带着大壮二壮路经淑景殿。

不可避免撞到周大人在殿外正板着脸训斥起周良娣。

想当然尔,身为储君身边最亲近的嫔妃们。此时无非就是被反复教导着必须早日为太子殿下怀上身孕的云云废话。

她乐见周大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对周梓涵口沫横飞着,不由忍俊不禁。

倘若周大人得知他女儿心中早已另有属意的夫君人选,岂不是将一口陈年老血都喷个干净?

一番用心良苦地铺垫,还不惜杀了亲生儿子助女上位稳固自身靠山。

谁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看周良娣再也没有以往唯唯诺诺地哭求着,也许是对兄长的死看透了她爹的意图。一心就只安静地垂首聆听,被父亲训斥的整个过程完全心不在焉。

唯独时不时又瞅一眼候在不远处关切自己的秦臻,眉眼含情。

“我看周大人打的如意算盘算是提前落空了吧?看看周良娣和秦统领?要说他们之间没点事我都不信。”知情后的大壮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扯着身上尺寸极为不合的婢女宫服压低音量。

“只要他们还没正式成亲,我总还有机会的!”反之二壮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接受不了眼前这一对的事实。

“别跟我说你要做小,早告诉过你秦大哥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壮丫头!你偏不信邪,现在吃瘪没?殿下的和离书都早早写好给周良娣保管着了。”

“我不管!我就一直等着看他们一日不成亲我就还有一日的机会,我耗死他们才甘心!”

“你这驴脾气......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随便你啊没人拦你,这么耗下去以后让殿下的小太子唤你做二壮嬷嬷......倒还挺适合你的哈哈哈哈!”

“大壮......你还是我姐吗!”

她没有制止她们姐妹俩声如洪钟的相互调笑,以至于殿里殿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妃。”

正要往东宫走,身侧传来一道老者苍劲沉稳的声音。

回首一看是覃丞相,一脸来者不善的样子。

“覃大人不在议事殿与殿下商议政事,跑来这里拦住我做什么?这里虽是东宫,但也是太子嫔妃的内殿领域。大人这般冒失闯入似乎有失体统。”

又一个罪魁祸首冲着她来了!

大壮二壮正色,在她身后像门神般叉着腰护着主子。

覃大人见状嫌弃地瞪了虎头虎脑的姐妹俩一眼,抖了抖宽袖眯眼审视她。

“之平兄看起来那样老实巴交的人竟生出了你这般歹毒心肠的闺女,简直是家门不幸啊!本被除名的低贱之人竟能册封太子妃,太子殿下还受你蛊术操纵左右,兴师动众去让人全天下找寻什么解毒药方......别人尚且如此忌惮你,受你摆布。但老臣可不会轻易任得你嚣张得势下去!”

就猜到这段时日因太子派遣多方人手遍布找寻解蛊方剂,朝中定会有人对此心生恶意。

所有浑水脏事都会往被扣上恶人帽子的她身上泼来。

有时,觉得那些冤死的人倒比还活在世上的人轻松许多。

“原来覃大人是特地赶来兴师问罪一番,看来大人在朝堂上也没少向父皇参我一本吧!”

“参你是在浪费老臣笔墨,依我看你本就是戴罪之身就该被直接废为庶人。重新旧案治罪,押送宗人府发落才是!”

“覃隆,你大胆!”

“皇上和太子殿下都没说话,你这为老不尊的胆敢口出狂言,顶撞太子妃!”

“哼!祸国红颜,灭国殃民。我有何说不得你的!”

“真是一个个人前和善,背后藏刀啊!”她冷笑地扬手止住大壮二壮的话:“当初听我娘说那个殷勤走访江府与我爹爹吟诗对棋,议政上意见一拍即合甚至称兄道弟的所谓同僚。堂而皇之地在我爹爹死后就占据丞相之位,覃大人就不怕手底下做了什么亏心事如坐针毡?”

“我做亏心事?分明是你爹为了贪图权势,一人心怀异志便罢还将我家娴妃娘娘和贤儿一同拖下了水,连带害贤儿含冤被下毒赐死,我女儿也受白绫一祭......”

“我覃家被你们江家波及乃至家散人亡,就此不受皇上待见。若不是老臣将功补过,再得朝中其他三位老臣相助谏言或许早就被连坐殃及。”

“少假惺惺的哭丧!贤王的死你也要怪到我头上?当初我亲眼所见是太师授意下的毒手!你所谓的将功补过无非就是将所有罪责都尽数推到我爹爹身上,和太师同流合污!”

“无凭无据,死无对证。”很显然,覃大人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言:“当初你爹若没有授意你和贤儿之间的婚事,我的贤儿就能好好的当他的太子储君又怎会摊上参与江之平密谋造反一事来?都是你,还有江家连累了我们覃家受难。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如今你还要蛊惑唯一新主安坐太子妃之位好享尽荣华富贵?当真天理难容!”

覃大人擅闯内殿,是要将贤王的死全归责到她身上。

“给我住口!”终于忍无可忍,她上前甩手就给了覃大人一掌。

“你......”覃大人脸上被刮出两道血印后,想出手又打不过大壮二壮便干瞪眼,只能反身恨恨地往花圃里啐了一口唾沫。

“你们这些所谓朝臣全是道貌岸然的老鳖孙,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见我一介女子软弱可欺?谁稀罕嫁给贤王?什么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你是太子妃,想要谁的命都易如反掌。”

“哼......韦大人已经先栽在你这妖女手里,倒不怕再多添老臣一缕忠魂......”覃大人鄙夷看着她,信誓旦旦:“只不过太子殿下刚当上监国不久,空有兵权但执政根基尚属初阶不稳。若没有朝中肱骨老臣极力辅佐恐难服朝中众臣。”

“太子妃一时意气用事,接二连三手刃肱骨元老......那就让世人裁决定夺,看终有一日江山都败落在你这妖女手上!”

“是稳是败,还不知道呢。”这事她绝对不会任其发生!

“我知道太子妃得太子殿下宠爱,为所欲为。老臣今日前来无非就是想告诫太子妃一声,为了江山社稷的未来着想若太子妃还是执迷不悟蛊惑殿下为己所用。社稷不保下老臣也只能选择剑走偏锋,毕竟这个天下只能有一个明君......”

天下只能有一个明君,什么意思?是指皇上还是太子?

她听了不禁心一窒,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或许会有性命之忧。

是她多疑了?以现在的状况,掌据御林军的兵权虎符都在他手里,况且宫中仅剩的禁卫军还是归在玉将军名下不会有差池。

唯有以南疆为主的一批兵权是至今还握在皇上手中,但是皇上绝对不可能杀了魏衡。

所有种种显示他们是最有利的那一势。

覃大人这么说是故意在恐吓她吗?

他们这边的争吵引来了周大人,看到有人接近后覃大人捂着脸上的伤愤愤甩袖离去。

周大人不明就里赶紧扔下女儿与覃大人同行。

他们前脚刚离开,他就背着手独自一人回来。

“殿下事务处理完了?”她见他来了赶紧提裙迎了上去。

“主要的处理完了,剩下的都交给义父。”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方才那两个老鳖孙是来烦你的?”揽过脸色忐忑的她,他又瞧瞧大壮二壮见她们都低头不作声。

“我才不来内殿几日,他们这些老东西就嚣张到直接找上门来挑事了?”他作势要追上去,被她拉下。

“我要治他们擅闯内殿之罪!”

“他们这些文官,迟暮之年也就爱呈口舌之快而已。最近殿下为我找寻解蛊之方,恐惹人非议。”她挽着他往殿内走。

“我爱干嘛还轮不到他们管,口口声声说什么老臣是为了朝野社稷着想。其实都是不由分说,由得他们几个老东西擅自定夺。难怪父皇无心朝政,这和被操控的偶人没什么分别。”

他冷哼:“等黎国质子之事消停之后,开科举是重新招纳贤才。留下真正为朝廷着想的人,好把这些老鳖孙都打回老巢去!”

她挽紧他,心里形成盘算又随口问道:“这么说,黎国义和的世子就快到京城了?”

“没错,传讯说世子的队伍就剩这一两天的路程。”乖乖地由着她牵着走,他想了想再道:“父皇为了表示诚意让我亲自去驿站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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