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作为哥哥的钱老三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娘,您叫我们?”
他心中暗自期待,期望老太太别生气他们在屋外偷听的事。其实刚才推钱喜儿进门,钱老三就后悔了。
以老太太的聪明才智,她老人家肯定知道外面的情况。把钱喜儿一人推进屋,就好像明晃晃的靶子一样。
这不,钱喜儿转过头又把他们叫了进来。
老太太明明一句话没说,钱氏俩兄弟已两股战战。
钱老四以前也没有这般惧怕老太太,他到底是幺儿,钱老太虽不待见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小秦氏,对钱老四还是不错的。
可如今钱老四也患上了和钱老三一样的毛病,见到老太太就忍不住打哆嗦。
钱老三: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哈!我对娘只有敬重!
钱老四:我信你个鬼!
两个儿子的心理波动,老太太不曾在意。她吩咐二人:
“过来看着,生子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把人送回城里。”
生子对老太太的手劲没有估量,老太太却是明白。
她要给生子一个教训,也不想白白将人打死。
虽有生子立下的字据,生死不由人,可以钱香儿对生子的感情,若老太太真把他打死了,这又是一笔说不清的债。
家和万事兴,老太太的刑罚点到即止。
至于对钱老三和钱老四的敲打……
有个词叫杀鸡儆猴。
本是随口一句交代的事,钱氏兄弟面面相觑不说,还像个鹦鹉样重复着老太太的话。
“啊?生子?意外?”
两个人鹦鹉学舌学得畅快,活像两个傻子,老太太都嫌丢人。
见到这个模样的他们,老太太不禁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以这二人的架势,再过一百年,他俩也不见得能有二心。
“都别愣着了,让出地方来。”
老太太的鞭子已经拿在手中,这原本是家中捆绑稻谷的绳子,经过老太太改良后临时充当了鞭子的角色。
如今被老太太拿在手中,竟有一种肃杀之气。
钱老三和钱老四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意识到老太太是要鞭打生子,当即就拦了过来。
“娘,这可使不得。”
“娘,不可啊!”
钱老三和钱老四对老太太的力量十分清楚,虽说鞭子不如棍棒打得结实,但这可是从老太太手中打出来的鞭子,生子这副柔弱的小身板,只怕会要了他的命。
钱老三和钱老四连声请求,就连一向对生子不假辞色的钱老三都觉得要了生子的命不值当。
生子自然很感谢钱老三和钱老四的求情,这如果是换成其他事,他或许也就顺势求饶了。可这件事牵扯到钱香儿,他若不挨打,那挨打的人就成了钱香儿。
不能退!
生子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告诉钱老三和钱老四:
“两位钱叔,你们别劝了,这打是我甘愿受的。我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这一刻的生子坚毅有力,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什么刑罚他都受得了。
老太太默默瞥了他一眼,生子慷慨激昂,仿佛要英勇就义似的。
很好,他没有说替钱香儿受罚。
“生子,你不知道……”
钱老三还想再劝,他想说生子不知道老太太的力气有多大。
“嗯?”
耳边响起老太太的一声似威胁似提醒的语调,钱老三顿时噤若寒蝉,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是了,他是钱家人,是老太太的儿子,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钱老三这个没眼色的人都知道有些话不能说,钱老四就更不会说了。
生子原本对抓了他和钱香儿现行的钱老三还有些微词,如今看钱老三对他这般在意,生子那颗久久未曾温暖的心也开阔了许多。
站在钱老三的角度,抓住了侄女和别的男人幽会,他更为烦恼吧?
“三叔,您放心吧,我底子好,没事的!”
生子反倒安慰起了钱老三,话里话外都是轻松。
钱老三欲言又止,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傻孩子。”
不是傻吗?
连老太太的力量都没搞清楚,就夸口要挨五十鞭。
钱老三和钱老四默契地站到了老太太身边,钱香儿在钱喜儿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
她得亲眼看着才安心。
生子站在中央的位置,一脸无畏。
老太太的鞭子似长了眼睛似的直冲生子而去,所到之处掀起了一阵风声。
“啪!”
清脆的一鞭,仿佛折断的竹竿,还怪好听的。
生子差一点就要喊出声来,在最后关头被他生生忍住,到了嘴边的喊声又给咽了下去。
老太太心领神会,举起鞭子又甩了下去。明明是被她临时改造的鞭子,放在桌上也绵软无力,可当鞭子被老太太拿在手中时,却绽放光彩,绵软无力的形象彻底被坚不可摧所代替。
老太太挥出的每一鞭都仿佛加持了力量,鞭子的柔软比棍棒还要厚实,鞭鞭打在生子身上,就仿佛一棍又一棍的鞭刑。
老太太一口气连打了六鞭,原本还强硬站着的生子,在老太太的鞭子一离开他的身体那刻直接瘫软跪倒在了地上。
他现在切身体会到了张行为什么在老太太打他那几棍时,脸上忽然冒气的猪肝色。
谁也想不到,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太,她的力气居然比青壮年更为厚重。
钱香儿的心揪了起来,她很想告诉老太太别打了。
可同时,她也记得老太太的许诺。
只要生子能撑过五十鞭,老太太便允许她和生子在一起。老太太说这是考验,是为以后幸福生活打下的基础。
钱香儿不懂那么许多,但她知道听老太太的话没错。
钱氏兄弟抱团站在一起,明明老太太的鞭子也没打在他们身上,可那挥起的风声就仿佛长了眼睛似的非往他们耳朵里钻。
俩兄弟站在与老太太最近的位置上,哪怕未曾受到鞭刑的洗礼,也能感受到鞭子打在身上的痛苦。
看到生子跪地的模样,俩兄弟更是感同身受,那鞭子就好像打在了他们身上一样,什么事都没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