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等一等!”
张父顾不得自己刚摔了一跤,急忙拦住钱老四。
他一边拉住钱老四,一把追问老太太:
“老太太,秀姐儿真的,真的不行了?”
若是真的不行,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谁料,此言一出,老太太更是火上加火。她冲着张父怒吼:
“秀姐儿好着呢!你要再敢说秀儿不行,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陪葬!”
老太太三步并做两步,不过眨眼的工夫已经来到了张父面前。
她伸出一只手,抓住张父的衣领,就这么直接将张父从地面提了起来。
张父双脚离地,惊恐加上难受,让他的面色通红。很快,他就感觉到呼吸不畅,眼前的情景已是模糊一片。
张母先是被老太太的举动惊到了,整个人忍不住退后畏惧。
谁能想到,老太太单凭一己之力居然能单手提起张父那么一个大男人啊。
又有老太太之前所说的“鬼夫妻”什么的,在张母眼中,老太太就是那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她别说呵斥了,连靠近都不敢。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张父的处境。
张父已经无法呼吸,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似乎马上就要彻底晕死过去。
张母凭着一腔勇气冲到老太太面前,她想救下张父。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快住手啊,当家的快不行了。老太太!”
张母想上手又不敢上手,聒噪的在老太太面前跳来跳去。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顺便看向一旁的曲护卫,吩咐:
“把她给我拉开。”
曲护院赶忙上前将张母拉开。
不是他们故意想看老太太被影响,主要是连他们自己都被老太太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难以想象,老太太这么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有多少力气的老人家,居然单手就把张父给提起来了。
曲护院扪心自问,在不使用内力的前提下,他能否将一个成年男子单手提起?
答案是否定的。
但老太太做到了!
老太太完全没考虑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惊世骇俗,她见张父的确没了喘息的力气,这才将人甩到一旁。
张父被像垃圾一样甩到地上,他却感激涕零。
就在刚才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生命离他那么遥远,他根本无从喘息。
而就在他已经放弃之际,老太太终于将他放开。
大口大口的空气涌入鼻间,张父这才感受到活着有多么美好。
他活着,他还活着。
感谢老太太没有赶尽杀绝。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无计可施。
老太太见张父已经缓过来了,才开口说话:
“结亲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两家之缘。你们张家如此作践我们钱家的女儿,可见压根没把钱家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们钱家也不必顾虑。我倒是要问问公堂上的大人,张家人为母不慈,为父不仁,究竟配不配得上秀才之身。”
老太太还是那副冷淡的态度,但是这回,张父再不敢把将老太太看轻。
而老太太所说的话,更令他胆战心惊。
钱老大被革除了秀才功名,这才钱塘县已成为笑话了。
钱塘县立县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出现了被革除功名的秀才。
老太太这话威胁浓郁,似是张父要成为继钱老大之后钱塘县第二个被革除功名的秀才。
张母虽然经常骂张父“穷酸秀才,穷酸秀才”,可张父心中也是无比骄傲的。
秀才怎么了?
整个钱塘县多少人,他是有功名的秀才,他可以见官不跪!
若是老太太连这点好处都给他剥夺了,张父觉得自己真可以去死一死了。
“老太太,有话好好说,咱们凡事都可以商量。”
张父撑着被吓破了的胆子,继续与老太太好言相劝。
“秀姐儿,秀姐儿……是个好的,是我们张家对不起她。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张父实在没有办法,老太太捏准了他的软肋,任何会影响到他秀才之名的事情,他都不敢做。
他不断求好,只希望老太太能够高抬贵手。
转而,又想到了陪葬一事。唯有此事,他无法答应。
“但让朗儿陪葬一事,太过耸人听闻,便是传出去,于钱家也影响太大。”
张父唯恐自己说服不了老太太,又把钱家的其他人一并捎上。
“您可以不在乎,但家里考取功名的孩子怎能不在意?求您收回成命,别让朗儿陪葬。”
张父知道,钱家有出息的子孙很多,不说已经是案首的钱书白,便是还是童生的钱书修也不容小觑。
后面的钱书羽、钱书星也都在县城书院念书,未来的钱家将会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将会是他不得不仰望的存在。
张父后悔了,当初钱书白考中秀才,他何必为了讨好钱老大不曾前去道贺?
结果倒好,钱老大如今连秀才都不是了,钱书白却是前途远大。
张父苦口婆心,只希望老太太收回成命。
老太太想了想,也有些认同他说的一些话。不过,难题也有。
“那怎么办,他是秀姐儿拜过天地的丈夫,平时也没用上他什么,这会儿好不容易用上了,他怎能推辞?”
既然是拜托天地的丈夫,那么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
“他……”张父一时语塞,他觉得哪里有问题,一时间又想不通透。
老太太才不给他认真思量的工夫,已经开始催促:
“老四,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报官。”
老太太的催促让钱老四也拿不准主意,这回是真报官,还是假报官?
不等钱老四装模作样,张父已经慌了。
“老太太不能报官!”
老太太的提醒让他意识到,这件事一旦报官,他很有可能会被革除功名。
张母对钱秀儿做的那点事,有心查都能查得出来。而他知情不报,助纣为虐,为父不仁……这么几顶帽子扣上去,县太爷会怎么看他?
最主要的是,之前钱老大被革除功名,他们几个秀才曾私下谈论过,大概是县太爷发威,拿钱老大开刀。
可谁也说不准,县太爷不会拿第二个秀才开刀。
大家都互相通信,劝说这些日子都消停点,可千万别有事犯到县太爷手中。
他这可倒好,本来没事,却自己报官犯到县太爷手中。
张父隐隐好像看到自己被革除功名的场面,他当时就吓了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