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被撞得声声作响,紧接着是钱老大的声音:
“我进来了!”
屋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屋外的人已推门而入。
秦氏顿时慌张,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虽穿着衣服,可到底是大伯哥闯了进来,她又躺在床上,难免会有误会。
“大哥,你这是……”秦氏羞愤不已。
钱老大也因秦氏的举动而慌了半分,谁想到青天白日的秦氏会躺到床上去?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柳氏,顿时有勇猛了起来。
“你们在这干什么!”
钱老大一个箭步冲到了柳氏身边,将柳氏护在自己身后,冲着曲氏叫嚣:
“柳氏便是再不好,她也怀了老四的孩子,你们怎么敢……”
钱老大这副急于替柳氏出头的样子着实古怪,他一副秦氏护卫者的姿态,护着秦氏对曲氏叫嚣,更加奇怪。
“大哥,人是我绑的。”
钱老二也随之进了屋,恰好听到钱老大的叫嚣,忙替曲氏解释。
他看得出来,钱老大正因为柳氏的事而冲曲氏发火。虽然不知道钱老大何时正义到了这等地步,钱老二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钱老大与曲氏的误会。
钱老二的发声,让钱老大明白自己误会了曲氏。他可没有对曲氏道歉的想法,扭过头又将怒气对准了钱老二:
“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钱老大那副愤恨模样,就好像柳氏是什么稀世珍宝,别人动不得,也绑不得。
钱老二正想解释情况,曲氏却开了口:
“老二绑个人,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柳氏是什么矜贵人吗?再说,钱老二也没怎么着她,用得着钱老大替她出头?
曲氏的话不紧不慢,乍听连点力度都没有,但架不住有人心怀鬼胎,偏偏想要对号入座。曲氏的几句话正对上钱老大的七寸,他整个人都慌了神。
“我激动?我有吗,我……”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柳氏又不是他的女人,他大可不必如此。真是越解释,越像掩饰。
钱老大解释不成,脑海中灵光一闪,直接认了。
“我就是激动!”
他可以不为柳氏激动,他却可以为钱老四的兄弟之情而激动。
“柳氏肚子里是老四千呼万盼的孩子,你们这般行事,若是伤到柳氏的身子,如何和老四交代!”
对,他就是为了钱老四而激动。
为了保护钱老四的孩子,他这个做大哥的容易吗?
钱老大一副兴致问罪的架势,寻到理由的他比之前还要勇猛。
柳氏轻飘飘说了一句:
“你看柳氏有伤到吗?”
钱老大既然是为了柳氏受伤而来,可柳氏压根完好无损,他这发的是哪门子脾气?
柳氏虽然被绑在那里,钱老二也顾及着她肚子里有孩子,绑得松松垮垮。没了嘴里的布条,忽略身上的绳子,柳氏看起来并无不妥。
钱老大也是尴尬,但他不曾将这份尴尬流露太久。
“再绑一会儿就伤到了。”
钱老大嘴里仍旧不服气,他亲自为柳氏松绑,对上曲氏也无半点歉意。
钱老二奇怪地和曲氏对视一眼,哪怕是在他这个旁观者眼中,钱老大对柳氏的态度也太奇怪了。
回想刚才钱老大时不时朝屋内张望的情景,再结合钱老大急切进屋的模样,钱老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钱老大还在介怀他们对柳氏做的事,他对柳氏嘘寒问暖,那模样多少古怪。
要知道,钱老大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无论是秦氏、王氏还是小秦氏,钱老大对她们都少有好脸色,更别提对柳氏这般关怀的模样了。
对明媒正娶的夫人,钱老大都不上心,怎地对柳氏一个妾室这般关怀?
柳氏似乎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她任由钱老大握住她的手,甚至环住她的腰身,检查她身上是否受伤。
当事人觉得没什么不妥,钱老二和秦氏看得古怪。
柳氏略带羞涩低下头,对钱老大说:
“没事。大夫人刚才说,可以接我去家里住。”
柳氏避开钱老大的目光,低头的姿态也带着逆来顺受的意味。
“家里?”钱老大检查的动作一僵,猛地看向曲氏。
曲氏不忌被他看着,从善如流说:
“老四不想和离,四弟妹肯定是要回来的。柳氏留在这里多有不便,倒不如跟我回城里去。住在家里对她的身体也有保障。”
她这样做是为了家中和谐,曲氏没什么可隐瞒的。
曲氏这般大度,钱老大却和踩了马蜂窝似的。
“你要让她进咱们家的家门?”
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让人不难听出他此刻的心绪。
平日里八面玲珑的曲氏,这会儿却好似根本未曾听出钱老大的意思。钱老大越是不愿意,她越是回答得坚定。
“嗯。”
她就是要把曲氏带回家里。
“你疯了!”
钱老大不知为何忽然发怒,大抵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他压低声音命令曲氏:
“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钱老大连安抚柳氏都顾不上了,率先出了屋。
曲氏还是那副宠荣不惊的淡然模样,钱老大说有话同她讲,那她跟出去就是了。
房内的秦氏与钱老二面面相觑,再看柳氏,就有点不速之客的意味了。
钱老大直接将曲氏带去了自己的屋子,他和曲氏的新婚之夜便是在这里。
然往后的许多年,值得回味的也就只有那一个新婚之夜了。
就连过年,曲氏也不过匆匆来,匆匆去。
屋内的摆设还是那样,甚至连被褥都是大红的喜被。书案放着一盆清丽的小花儿,给房间点缀出了点点清新。
搬去城里住后,钱老大也很少留宿在这。这些日子的居住,已是钱老大这些年来的头一遭。
曲氏来到书案前,本是想看看这钱老大养的什么花。毕竟,钱老大在家里可从没有养花的嗜好,回了乡下居然多了份闲情逸致。
不想,刚刚接近书案,她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倒也不是特别熟悉,只是前不久刚刚闻到,此刻再闻,就显得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