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宋桉没跟她呛，既然门打开了，何蔚在里面也能看到外面有谁。
宋桉简单点了个头就往里走。
何蔚站在窗边打电话，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进来，看到她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语速没停。
怪不得她没看到离职信，看起来一早上都没空看邮件。
“正好找你。”何蔚挂了电话还没给宋桉说话机会，来了这么一句，“你昨天发给我的，客户有些修改意见，你辛苦一下今天下班前改完可以吧。”
她都没用提问句，也没抬头，终于打开电脑，不过没什么反应。
“不可以。”宋桉这么说。
何蔚“腾——”一下抬起了头。
理直气壮说完，发现语气有点冲，像是来吵架的，虽然她和何蔚平时明里暗里吵得也不算少。
“嗯……我是说……这个那边又不急着要，你给的时间太紧了。”宋桉今天语气并不呛，解释得很耐心，“再多给些时间。”
何蔚听着有些不高兴：“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
“不是，”宋桉觉得这辈子的礼貌就交代在这个办公室了，她扯了个标准型微笑，一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端正站着，“我申请了离职，按流程得先给你确认一下，你这边确认好了我要正式办手续了。”
何蔚没说话，眉毛拧得能山川一样，满脸不可置信。
才想起来去翻一下邮箱，看到后无语得揉了揉太阳穴。
“你……”她停顿了一下，“你今天要是觉得做不完，过两天给也行。”
办公室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何蔚揉了一会儿太阳穴才重新抬起头，宋桉歪起一边嘴看着她。
“我没有在闹情绪。”宋桉说，“我也不会立刻就走，你不用头痛，走之前我手里的项目都会做个收尾顺利交接完，你要的东西我也会尽快给你。”
她抿了下嘴，眼神看了眼落地窗在的景色，又很快把目光收回。
“我确实是想离职了。”宋桉眼睛亮亮的，露出个释怀的笑容。
何蔚却没有，她抬了下眼皮，长叹一口气：“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就想着逃走，可不是有本事的行为。”
宋桉没有生气，她以一种几乎平和的眼神看过去，却看得何蔚浑身不舒服。
抿嘴笑了一下，对着何蔚说：“发现了现在这条路并不适合自己，并且能够跳脱出去重新开始，我觉得我做得很好。”
何蔚看着她没再继续说话，宋桉朝她点了一下头就退出了办公室。
她们俩之前这几年恩恩怨怨互相看不顺眼的地方不少，不过走出这扇门，从今以后也没关系了。
宋桉离职的消息传出来，她如自己所说，又在公司里多待了两天，把手头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完。
整理的时候才发现办公室有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抱着个箱子有点重。圆姐一开始还有点不相信，挥挥手说：“别闹了。”
确认宋桉是真的离职后对电脑屏幕上的视频软件按了暂停，手里还拿着开到一半的薯片，滑过来问：“何蔚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啊？她给你穿小鞋了？”
“啊？”宋桉手里的动作没停，“没有啊，你想得太多了。”
拎着一筐零零碎碎的东西，还有压泡面的陶瓷，宋桉全一股脑塞了进去，坐电梯抱下去的时候，和那个压泡面的小猪陶瓷大眼瞪小眼。叹了口气，还是没舍得扔。
到楼下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这铃声鼓点紧凑得一响，让人心惊肉跳想立马把它按掉，宋桉觉得自己应该换个铃声。
双手还抱着箱子，找了一圈没找到能放下的地方，响了快半分钟才把箱子在花坛旁的座椅上放下。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宋桉愣了一下，又很快接了起来。
露西的声音总有一种让人愉悦的亲和力。
“听说你离职了。”她开门见山。
宋桉感叹信息传播速度之快，她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她在手机这端点头露西又看不到。
觉得自己这样有点逗，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露西也跟着笑了起来，宋桉以为她是来规劝的，毕竟露西曾经跟她说过：“离职可不是一拍脑袋这么容易的事。”
宋桉斟酌一会儿措辞，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己听起来不像赌气辞职的。
“做自己认为对的决定，只要自己觉得对，就这么去做吧。”没想到露西这么说，“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
露西离职后开了一家花店，生孩子那段时间停业了几个月，现在又重新开了起来。
她说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这个，开个小花店，过过闲散日子。
宋桉想起来那时候总有人评价她浪漫主义情怀上头，开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是花店。
今天天气很好，暖洋洋，难得没有南方冬季的寒风。
宋桉拢了拢衣服，她说：“有啊。”
“嗯？”
“可以给我包一束花吗？可爱一点的。”
露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说：“好。”
说完笑了一下又说道：“加油。”
挂了电话重新双手抱着箱子准备走到路旁去打车，正琢磨着要不要把箱子放在路旁，再重新抬手扬招。
没等她这么坐，一辆车稳稳停在自己眼前，这次没停黄实线。
“你车修好了？”宋桉在对方摇下窗的瞬间问他。
“修好了，”林亚远从里面探出个脑袋说，“我今天改行当网约车司机，要捧我场吗？”
“神经。”宋桉笑了一下，眼角弯弯。
手里还抱着箱子，林亚远下车来帮她开门，箱子里一堆东西先放在了后排。宋桉很熟络得又走到前排去开门，给他看了露西花店的地址。
“你还真把我当司机啊？”林亚远重新坐回驾驶座。
“是啊。”宋桉揉了揉脸，朝他笑笑。
她笑了一个上午了，保持住最得体的笑容，耐心对迎面而来的疑问解释，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从公司里落荒而逃。
不过现在有点笑不动。
“休息一会儿吧。”林亚远说。
她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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