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一喉咙滚动,思绪在这一刻竟奇迹般地清醒。
她曾在拈花村生活十多年。
对于熊,她不是第一次见了。
当年,她尚且年幼,在山里砍柴时就曾遇到过黑熊。
若非路过的村民见状救了她,她恐怕活不到今日。
当日,那村民就告诉她遇到熊要冷静。
不要试图主动攻击,因为一只成年熊的体重相当于三个成年男子,你能战胜它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所以要么装死,要么爬到高处。
装死是个技术活儿,并非人躺下、闭上眼睛就能装死。
若非受过专业的装死训练,还是不要选择装死,因为那可能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所以,尽量往高处跑,比如上树、上屋顶等等。
黑熊笨重,爬不上去,多番尝试,攻击无果便会离开。
田一一清晰无比地想到了儿时的旧事。
幸好她在事后查阅过有关黑熊攻击人类的纪录片。
此刻,终于派上用场。
她紧咬唇瓣,捡起身侧的石头,朝着那山体滑坡的方向扔去……
雨声很大,山体滑坡的声音也大……
所以,石头掷地的声音便微乎其微。
熊并未被这声音转移注意力。
田一一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熊的好奇心都很强。
山体滑坡这么大的动静竟都不能吸引它吗!?
另外,下这么大雨,熊为何要出来淋雨!?
来不及了。
田一一迅速闪躲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处进口极窄的山洞里。
几乎在她钻进去的下一秒,熊就紧跟而来。
壮硕的身子不停地撞击着洞口,却无论如何都挤不进来。
田一一靠在山洞里。
捡枯树枝,生火。
她坐在火堆旁,冷静地思考着今日发生的种种。
那熊为何会目标如此明确地朝着她攻击!?
一般而言,熊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可这熊分明就是冲着她而来。
咚——
咚——
咚——
熊仍在撞击着。
田一一觉得不妙。
这熊竟像是受了谁的控制,非得要置她于死地似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
……
与此同时。
北城国际机场停机坪。
一辆任何标志都没有的飞机降落在此。
飞机缓缓滑行。
北城政要竟在此等候。
一个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
出站口已被持枪的武警戒严。
此处的地勤也都训练有素,少听、少看、少说,大多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终于,机舱的门被拉开。
等候在旁的白大褂们率先入内。
他们提着医药箱和仪器,俨然一副早已做好准备的模样。
半个小时后,白大褂们扛着担架出来。
担架上躺着一人。
政要们坐不住了,迎上去,问:“如何了!?”
“暂时稳定,但情况并不乐观,需要做更深入的检查。”
“能活下来吗!?”
“在所有检查结果出来之前,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政要们围着会议室的长桌坐着,七嘴八舌地发表着看法。
有人说应该通知病人家属,有人强烈反对。
有人说现如今人都已经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若不通知病人家属,若结果不好,岂不是连亲人的最后一次面都见不上!?
有人说他既选择了这个身份,便做好了随时为国捐躯的准备,他们的名字不该被说起、不能被公开、不需要被记起,这是国家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家属最周全的保护。
两拨人持两拨意见,相持不下。
唐林急匆匆闯入。
他头一次这样不顾场合、枉顾命令地闯入政要的会议室。
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陆总人呢!?”
没人与他计较。
在场之人都知道唐林和陆时许是生死之交。
告诉他后,唐林直奔陆时许的专属病房。
唐林刚入内,陆时许恰好醒了。
医护人员在外间候着。
里间仅有唐林和陆时许两人。
陆时许冲唐林笑了笑。
唐林却笑不出来,红着眼,道:“陆总,你总算活着回来了。”
陆时许眨了眨眼,脸上至多就余一分血色,开口问:“一一呢!?”
唐林脸色一僵。
陆时许是多聪明的人啊!
他与唐林相处多年,对唐林的情绪把控早已精准。
陆时许挣扎着要起来,呼吸都沉重了,问:“一一出事了!?她在哪里!?”
唐林心里憋不住话,只能实话实话,道:“田小姐失联了。她最后一通电话是秦墨打给他的。我去问过秦警官,秦警官也不知道她的确切位置,只知道听筒那边狂风暴雨、信号极差。秦警官已经在排查田小姐可能出现的地方了,一有消息就会告诉我。陆总,你先别急。田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出事。”
“联系秦墨。”
“是。”
陆时许和秦墨通话,前后短短三分钟。
挂断电话后,陆时许闭上了眼睛。
须臾,他打给吴悦宸。
然而,吴悦宸的电话一直显示关机。
陆时许差人去查吴悦宸的行踪,竟发现他购买了今夜从d国飞往北城的机票,可是他人却未曾登机。
巨大的阴霾笼罩在陆时许的头顶。
他觉得有张无形的网正在不断地收缩、不断地发力……
吴悦宸不见了……
田一一不见了……
他中了埋伏……
与田一一有关的人都一一出岔子……
那言家人呢!?
陆时许迅速联系言厉。
电话铃声响到快要挂断的前一秒,言厉总算接了。
嗓音沙哑,睡意浓烈,道:“喂。”
“言二爷,是我,陆时许。一一不见了。”
言厉蹙眉,迅速坐了起来,打开房间的灯,问:“什么意思!?”
陆时许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言厉道:“言言并未与我们联系,我会再问问大哥他们。言言曾担心q的势力不会善罢甘休,为了言家安宁和彼此的安危,要求我们绝不要主动联系她。这样,我也派人去寻,我们保持联系,一有消息,通知对方。”
“嗯。”
“陆时许,言言一定会没事的。”
“嗯。”
“言言如果出事,我饶不了你。”
“嗯。”
“嗯!?”
“她如果出事,我自己都饶不了自己,倒也不用劳烦二爷动手了。”
一夜入冬~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