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曲清言收到曲文海送来的消息时,顾恩阳他们已经在路上。

她有些能猜出景帝的用意,一位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一位刑部尚书,再配上一位阁老,绝对是现今的顶级配置。

只不论旁人如何看待,在曲清言眼中那位左都御史还有刑部尚书都是花哨的摆设,只有顾恩阳才是景帝最信任要委以重任的人选。

她知道自己这样判定有些太直观,但这具身子的前世里,在何平丘那样缜密的算计下,顾恩阳也不过是被斩断了左膀右臂,他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一直做得很稳。

那样的算计还有证据之下景帝都能将他保下来,足以说明顾恩阳在景帝心中的位置。

只是他们就这样过来能有什么用处?

查案这种事锦衣卫最擅长才是。

曲清言心下疑惑,只可惜自己不在京城,没有机会去问曲文海。

余有台自收到消息起就开始修整院子,顾恩阳出行前就送信给他,这一次不会住豫王府,要他给准备住宿的地方。

他们身为钦差,按说吃住行都应由长安府府衙来负责。

只顾恩阳心中有着几分忌讳和提防不愿同孔慕贤和钱疏本住在一处,所以借着同余有台亲厚的机会直接住了出去。

三进的院子住进顾恩阳祖父二人倒也不算拥挤,之前曲文海在时也是住在曲清言的院子里。

那道封起的门不知何时又被推开,每日用过晚膳余管家都会穿过小门来请曲清言。

“老师他们明日晌午就会到长安城,这段时日边关战事吃紧,王爷那里一直没有消息送来,所以这一次没有特殊安排,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永宁侯父子战亡的影响远不是永宁侯府一片缟素那般简单,边城缺少主帅不论是士兵还是百姓的心下的都一片惶然,。

这个时候朱瑾睿身为亲王,在军中又颇有威望就一定不能再出事,不然整个西北就会彻底失守。

当年成祖迁都就是为了天子守国门,西北失守,铁蹄入京也就不过几日。

朱瑾睿身上的担子越压越重,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想到远在长安城中的两个提学官。

曲清言笑看着余有台,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摩挲着,若此时是前一年的冬日,还是一片祥和太平的西北,这一遭她定是会躲得远远的。

可眼下,说她矫情也好说她不自量力也罢,这样的关头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独善其身。

也许是入仕的年岁太短,尔虞我诈的算计还没有来得及磨去她心中的棱角。

“老师,大丈夫有可为,有不可为。”

“你……也罢,原本也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罢了,你既是如此做想,明日晌午你同我一道去城门处接人。”

三位权臣的马车这一次都格外低调,半旧的车轮桐油黑漆,车顶的装饰都极少。

若不是余有台认得顾府的车夫,怕是都会同他们几人错过。

除钱疏本,顾恩阳和孔慕贤都已是来过西北,马车入城不停直接驶向府衙。

长安府知府乔永明收到消息已是在府衙外候着,府衙内布政使、按察使带着各自手下都已等在房中。

“我等此行所为何事想必诸位都已清楚,本官在此也不多加赘述,各州府尤其各边城这三年中进出买卖的情况,本官希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

身负景帝的重托,顾恩阳再是没有一句推诿,进门便直截了当的沉着脸开始布置。

他出言,钱疏本同孔慕贤便不再言语,只面容都格外严肃的盯着那几人。

“顾大人,边城有驻军,进出城的各项记录都不在地方官府手中,我等也只能寻来除开边城的各州府的记录。”

“边城那里本官会给豫王殿下送信求助,只是……”

想到被攻破的那两城,顾恩阳就微微皱眉。

“先尽力就是。”

“是。”

挥退了外人,钱疏本却是首先发难:“顾大人,你我三人受陛下之命到这西北来,是要共同查处此事,你下决定时为何不同我和孔大人事先交代一声?”

“钱大人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

顾恩阳心情不佳,语气也没乐往日的温和,他冷着脸没给钱疏本半分颜面。

钱疏本心口一滞,脸色微微发白,只顾恩阳他惹不起,这房中还有旁人总能寻来出气的地方。

“若是本官没记错,你当日来这西北是为了民风开化一事,不过是个小小的提学官副官,此等大事也是你能围观看热闹的?”

曲清言默不作声的躬身道歉,她这般姿态让钱疏本越发的来劲。

“说来你到这西北已经一年有余,呆的时间久了手脚不是开始不干净了吧。”

钱疏本说话间已是想到栽赃的办法,不论是曲清言还是曲文海他都是早就已经看不惯,他曲文海不过是他之前养的一条狗,现在居然敢反身来咬他!

他这话就已是有些重,曲清言正欲辩驳,就听着顾恩阳说道:“是我给有台去了书信,让他带上清言小子,怎么?你可是有意见?”

他当然有意见!

钱疏本的眉头挑的极高,“有些事就不应该被这等外人知晓。”

“嗯,顾大人,此事不若从长计议。”

孔慕贤赶在空隙间淡淡的扫了眼曲清言,面上依旧是隐隐的几分不屑。

曲清言好想飙脏话,这两人除了会端个架子旁的还能做什么!也不找面镜子找找看,自己哪里来的底气。

“出行前,陛下已是交代此行我为主,你们二人协助。”

顾恩阳丢下这话就已是起身行至门前:“清言小子,跟上。”

曲清言压下面上的笑意,对着钱疏本和孔慕贤拱了拱手,转身跟了出去。

夜幕时分,空中又纷纷扬扬的飘起雪花。

轿子跟在马车后一路行至余有台的院前,余管家在房中已经少足了火炭,进门就觉满室暖融。

“清言小子,今日可是觉得委屈了?”

顾恩阳笑眯眯站在火盆前烤了烤手,曲清言不客气的也凑了过去。

“顾大人,小子有话要同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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