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蓝天白云间,小船般的月亮还久久没有退去。冉冉升起的太阳染红了东方的地平线。
“月光里的世界多美啊!我感觉有点像置身于月亮里一样了!”他仰望着天空,感到自己置身与缥缈的梦境。
“是吗?”她笑道。
“可是月光里的世界却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我喜欢太阳升起时的景象……”
第二天早晨,送“早汤”的人回来了,人们的哭声渐渐地停了下来,可是此时丽丽坐在屋内的草地上越哭越伤心越哭丧着脸越伤感。围观的人们把目光纷纷投向了她,久久不愿散去。有的人纷纷舅说起丽丽来,可是没用。这时锦鹏感到有点不对劲,于是拔开人群,挤到了丽丽的面前,他蹲了下来,轻轻摇着丽丽的胳膊:
“丽丽,别哭了,别哭了!你不要这样子。”他攥紧丽丽的手,以命令的口气说道,而后又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想妈妈了……”说罢,她抱着锦鹏大哭了起来,锦鹏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安慰着她,劝说着她,他虽在说宽慰话,心里却在为她的伤感而伤心。
“妈妈,你为什么抛开我就走了,你……”她泣不成声地说道。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就连她自己用语言也无法说得清。
“人已经死了,别哭了,别哭了,你不是又有个妈妈了吗吗?别哭泣了。”她的哭声在锦鹏的劝说下渐渐地停了下来。围观的人们持着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们俩,抱着一颗颗同情和理解的心议论着。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们渐渐地撤去,从他们那频频回头的目光中,不言而喻地对面前这对不平常的情侣留下深深的羡慕和祝福。
“今天上午,你村上,我的那些娘舅们——数起来要有几十个舅舅吧,今天有部分人要来出礼——我想你家也会来人的。”
“我不希望他们来……爸爸他还健在,他们见我自作主张在这儿哭爸爸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怎样的,但你爸爸和大伯数落你是难免的。”
“我说一点点怕意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事我自作主张,他们到了跟前便会傻了眼的,到时还不揍扁我呀。”
“当初大老爹不就是因为怕出现这种现象,才再三对你说……”
“我没有后悔这样选择呀,只是不知该向他们如何解释,我怕他们蛮横无理,不容我分说……”她那无法形容的妩媚时时浮在锦鹏的眼中,面对着秀色可餐的她,锦鹏觉得她无论是喜是忧的表情都是那么可爱。
他爱怜的问:“你后悔了吗?”
“你以为我会后悔了吗?”她微笑地反问。接着自我解答道:“放心,我不会后悔的!”她含笑地把嘴靠近锦鹏的耳边,爽快地说道。
锦鹏而后爱怜地拥着丽丽:“本来是需要你去家解释的,而今事情的发展,也许用不着了……”他一脸的阴云,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的是一场喜剧还是悲剧。
“我自己认准的路我自己走,只是这种心境临到谁的头上谁都会有的……我有迎接和战胜这种繁杂心态的准备。”
正午,亲朋好友,还有庄邻们都纷纷前来出礼,在乐队高鸣中,送葬礼的队伍回来了,这时只听外面人群中叽叽喳喳一阵骚乱,只见丽丽哭喊着跑到锦鹏的身边,猛地扑到锦鹏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回事?”他诧异地问。
“俺大伯来了,他气凶凶地骂我……“她哭得好心酸。
“你静一静,细想想,他这时正处在气头上,他做为长辈,骂你几句这是难免的……”
“我走了,我走了!你们别拦着我。”这时丽丽的大伯被几个人连推带拉进了屋子,在好几个人的强圧下,他坐了下来。
“大哥,大哥,你坐坐。”室内的老长辈们,看到丽丽那满脸麻子的大伯,一时间也乱了手脚,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
“你听我们慢慢对你说。”
“你要走也得吃过饭再走。”
“我不吃了!”他连连厉声说道。他因满脸麻子加当年是地主家庭出身,至今是个光棍汉,六十多岁的她比起丽丽的爸爸来简直不像亲兄弟——有着二十来岁的差距。他虽吃了“五保”,可是还依靠在弟弟一起相依为命。
“你消消气……”这时锦鹏的三婶暗示着锦鹏向这位大伯陪个礼。
“大舅,这是我的不是,你不要埋怨别人。我不应该让‘情’在我们俩的心中有萌发的机会,可是我没有做好……也许我们永远不会做得更好。”
“你……”他无话可说了,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他生气地大口大口地抽着烟,坐立不安着,那小椅子上像长了钉子似的。只听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现在年轻人之间的事,你作大伯能完全当孩子们的家吗?”
“……自然他们俩看中了,你也就少操这份心思吧。”因他不是个百精百灵的人,有的人带着几分嘲讽。
“大妹,我看这事怪你,你哪能该这样?”
“怪我?他们俩的亲事又不是我牵线撮合而成的,说实话,从始至今我可没插过一句言,再说,你侄女也不是十岁八岁的孩子了,现在婚姻包办是包办不成的……何况他们也不是太近的。我这野姑姑也管不了那些事。”
“你少说几句,你就不能承认是自己的错吗?有人说道。”锦鹏的姥姥压着她的女儿不要多言说话,以免让丽丽的大伯火上浇油。
“不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锦鹏的母亲委屈地说。
“我走了!”他刚起来又被告锦鹏的二叔按在了小椅子上:
“你再坐会儿,我们弟兄俩聊会儿,吃过午饭再走。”
“我不吃!”丽丽的大伯连连说道,声音中带着不满。
“你消消气,有些话等她爸爸回来再说。”
“他坐不住,你就让他走吧,以后有功夫再来侄女家坐坐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他刚走不多时,他的三位令兄也来了,锦鹏拿出了香烟一一献上:“二位大舅和二舅,你们坐坐。”锦鹏的母亲向娘家兄弟又解释了起来:
“……如果说这责任在我,他们之间的情情爱爱我怎么知道?我没料到那天晚上,丽丽突然告诉我她要和他大表哥做亲了。她自己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在静静在听着锦鹏的母亲的叙说。
“丽丽这丫头,大姑父病成这样子,前几天她不是去家的吗?也没有听她透露一点音……”丽丽的叔辈大伯说道。
“现在青年人的心繁杂得很,可不像老一辈那样……”
“是我错了吗,在我看来,爱一个人,不是依靠,也不是索取,而是把温暖和爱给一个最需要她的人。别人幸福了她也就幸福了……你们也别互相埋怨了,我有我有想法,我有我的理想和追求。”丽丽振振有词。
“丽丽在俺家最为困难的时候,总想做些她力所能及的事,她这心是好的,可是哪知道她会和锦鹏好上了……”这时丽丽打断了她的话:“妈妈你就不要把这事牵扯到别的上去。”
“如今的青年人谈对象,一个人有一个的选择的目标,自主权太强了,你想拆的拆不开,你想强扭也粘不到一块儿……”一位年迈的老人评论着。
“只要丫头不想做这门亲,那我们拴也拴不住她呀……”三婶等人议论着。
“可不是吗,那天晚上,我带她姑父去看病,原以为她天天傍晚回家,可没料到……这也能怨我吗?他们俩如没情没意,我哪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将他们俩拴在一起呢?”
“在商议办葬事之前,我也和她说过要好好考虑再作最后决定,又不是谁哄骗她、强行她同意的?她这么披马带孝,也是经她自己决定的……请你们仨位舅舅去家好好劝说她爸爸和大伯。”
“嗯,现在有些孩子做事那股子拗劲,真是坚不可懈。”人们七言八语地议论起来。
“她去家原想向二舅说说的,可……”他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了,事以如此解释也无济于事了,只能成为事后的辩护。他惭愧地低下头,等待着他人的数落,可是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别人没有理由把责任全推在他的身上。情和爱是一种极其繁杂的东西,能冲破一切障碍;能跨过坚强的界线,让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力,舅舅们无话可说了。
吃过晚饭,锦鹏家院外围绕满了观看唢呐吹奏表演的人们。这时锦鹏和丽丽来到了大门旁散散心,他们并肩站立了片刻,家院里的万物在两三盏灯光的照射下,犹如白日里披上了神秘的薄绸。只见,一双双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忌妒的目光,顿时向他们投来,和着说笑声,显然是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近日来成了全村老老少少议论的中心。
“我们老一辈子,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些年,还不如一个孩子懂得什么是情呀爱呀……”
“这么看来,爱情不需要用外表、地位和金钱来装饰,只需要两颗心相撞……”
第三天,便是锦鹏父亲去西天“登位”的日子,他们的爸爸就这么匆匆地离开了他们,几天来他们的眼睛已是哭得红肿,嗓子也有些嘶哑了,一个个都显得疲倦而又困乏。
在一片哭声中棺材抬走了,人们哭成一片,在围观们的劝说下才渐渐停了下来,死气沉沉地各自回家去了。
锦鹏对丽丽说道:
“人已去了,不能哭活,你要注意身体,就让我们淡忘这不愉快的事,让生活掀开新的一页。这几天我们都被搞得太累了……你先和大姐把屋里屋外打扫打扫,收拾收拾,晚上我们再好好休息休息……”
丽丽一边收拾零乱的家具,一边和锦鹏淡淡地强打笑脸,笑意中仍挂着还没消尽的忧伤和内心的痛苦:
“我爱你!”她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说,目光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好半天他又说道:“我们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我爱你!我会好好珍惜这片情、这片爱,我从此没了父亲的呵护,以后我们要互相照顾、互相爱护、互相……”他们那挂着泪的脸在向一起靠近,靠边近……
“是啊,我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蚂蚱,你飞我也能飞,你落我也得落;我们是两个相依为命的苦命儿,只有相依为命,我们是……”
她的嘴被锦鹏捂上了,而后是一个滚烫的吻:
“我爱你!”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欣慰的泪、痛苦的泪、幸福的泪还有那憧憬的泪,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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