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情感的漩涡天快亮了，窗外皎洁的月光把头探了进来，偷看着坐在床边这对如痴如醉情人。
他们的悄悄话打破了这寂静的夜……忽然，锦鹏勃然大怒，他感到丽丽是在对爱情不专一，于是他轻轻推开丽丽，淡淡地抱怨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我不想做个第三者。你不想和我结合，那我们还是不要发展下去了吧？难怪舅奶，俺妈和二姨等人都预料你是……这样的人。”他顿时火冒三丈，流到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她们说我什么了？”她追问着：”你告诉我吗？你我内心不是没有丝毫隔言的吗？”
“说你像《聊斋》中的人物……”他的眼角噙满了泪水，不语了。
“我不是那号人，可我没有法子呀，我喜欢你是真心的，刚才我不这么说，可我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呀……我不会和他结婚的，我爱的是你，你为什么不为我分担忧愁？这一切担子压在我身上，我为难中和你开了个玩笑，想让你给我点力量。”
“唉！我俩是不相配了，是我想高攀了，不过今后我也不为难你，我们除了学习，不要再这样发展下去，行吗……”看着泪水盈盈的丽丽，他顿时有心软了；他沉默了好半天，有把丽丽揽在了怀里，哽咽着说道：
“我只有一个乞求，请答应我，好吗？”
“说吧。噢，让我先问你：你不怕我是那号人吗？”
“我不相信你会是那种人。也不相信他们的话，但我觉得你就是那样的人也不妨碍我们正常相处，因为我们仅是哥妹，用不着考虑那么多。”
“你真的这么想的吗？”她不解地问，内心中涌入一股股又酸又涩的滋味。
“我以前不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觉得应该这么想了。虽然我也想拥有一个家和一个纯洁的爱，可对于我这样的残疾人来说，我不配找什么对象，我可不想去追求一个不爱我的人，我更不想当第三者，希望你将来幸福；我希望你我还是回到原先的地步，把情和爱埋在心底，永远保持真正的友谊，让时间来验证这一切；希望你以后能常来看看我就行……”丽丽听了这一字一句的哭啼声，她也哭了起来：
“大表哥，如果这样你别怨我，我也不想这样说我总不能专说好听话，父亲不支持我，你把难题都推给了我，我一个弱女子，我怎么能战胜……
“你如果爱他，我会理解你的，你如果不爱我，就别和我不清不白的……”她打断了锦鹏的话，“我曾经说过：我不是那种人！你怎么不明白我是真心爱你的？只是……”她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感到全身发冷，冷得仿佛空气都在凝固。
“你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难为情，不想和他挑明，既然如此，我会成全你，我也不能强求要和你结合，那让我们回到从前，不要这样下去了……”
他拭着丽丽面颊上的泪水：
“你我都不用多解释了。”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这不是我的意思……唉，我怎么和你说呢？”
“别哭泣了，现在我是该把这件事告诉你的时候了：我为什么要你抓紧时间学习，因为我想尽快把你教会，我想让你在离开我家时，在裁缝这条路上找到一条生活的出路……过了时间，这儿就不是你的久留之地……那时你就是走了，我也放心了许多，否则……我们如果这样哥妹不哥妹，师徒不师徒地发展下去……我们之间的事如果让俺爸俺妈知道了……你再呆在我们家，那你将是我们家里不受欢迎的人，可我说了多少遍了都没有用，并且到了这种情同手足的地步，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我对你这么好，你有什么事不应瞒着我。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理解你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忽地不假思索地说了那句话……大表哥，我如果不能……你还会爱我吗？”她泪水盈盈地说道。她此时仿佛想掏出大表哥的心出来看个究竟。
“我不在乎，我认为只要两个人感情相投，一切都是次要的。”听了这话，丽丽的心中腾起了一股股又酸又甜的热流，他一头扑在了锦鹏的怀里……
“我不明白了你的心，实话说，我对你的爱，并不是想得到什么手艺或金钱，我的心中只有爱！你教会了我的手艺，更教会了我怎样去做人……”
“我们还是以哥妹相处吧。不要谈情说爱的好。”
“你嫌弃我了吗？是不是我……”她大惑不解地问，那瞪着的双眼顿时冒出了火花，像要把冰山融化了似的。
“不，不！我没有嫌弃你的理由，不过……”丽丽忙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那就好，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她紧紧攥往了大表哥的手，生怕他从手中溜走似的。、透过丽丽那清澈的眸子，看到她那燃烧着的激情。他仿佛看到清澈见底的涓涓细流中有鱼儿在尽情嬉戏；她仿佛看到在蓝天白云间那比翼起飞的大雁……
一轮红日从灿烂的朝霞中冉冉升起……树林中叽叽喳喳的小鸟打破了这寂静的早晨。
丽丽今天格外高兴，他含着笑脸凑到了锦鹏的耳旁，悄悄说：
“大表哥，我答应嫁给你了！但还是在正式向你宣布前，让我再考虑考虑，待考虑完全成熟再说，你等着吧。哦！那样一来，我不就得管大姑叫妈妈了吗？”
锦鹏顿时感受到意外和惊喜，但又马上冷静了下来：
“这事关键在于你，不过，如果你在真的愿意并正式决定的时候，就跟我的父母说说——你一定要想好再说。否则，我现在对你这话是半信半疑呀。”
“呀！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还怀疑我？不过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也许正式宣布的时间还没有到吧。”
出乎意料的是：不多时，三婶来了：“他大哥，我今天早晨好像受仙人措施似的，一起床就想来办一事，想来给你提门亲事，你看怎么样？”
“我不找对象了，我这样不配找……”他在惩罚着自己的罪过，还没等锦鹏说完，他的三婶火了起来：
“妈的！好人找好的，腿不好的俺就找孬点的，怎么说不要对象？你看你爸成这样子，他巴巴女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儿女一个个成家立过得好点吗？我们姓张家，老老小小见你爸要不行了，可你这近三十岁的人还没成家，我们都为你着急啊，我给你提这门亲事，说不定还能把你爸的病给冲好呢……”
丽丽听说三婶要给锦鹏提亲，顿时急了起来，她依偎在他的身旁，而后胳膊又扒在大表哥的肩上，深怕她大表哥长了翅膀飞了似的：
“三婶，大姑父的病用冲喜能好吗？”
“从前社会不是有不少人是用冲喜来治病的吗？无药乱投医吗？他大哥，三婶来给你提亲都是为你家好，你设想想：你是个长子，万一你的爸爸离开了人世，连个提茶壶，转花轿的大儿媳妇都没有，这事谁愿意代替？再说，我提出的那个丫头，人蛮漂亮，就是差点心眼。”
“三婶，我不同意，我谁也不同意——除了她……”锦鹏没有道出这个‘她’究竟是谁。
“哪个？”她看着面前相依相偎的两个孩子，眼前顿时一亮：
“妈的，你们是不是有意思了，如果是的，那我还来提亲干什么的？嗯——当中无人事不成，好的，三婶就顺手牵羊，水到渠成，就给你们搭个嘴吧。”他那心直口快的三婶马上说道。
丽丽羞涩地低下了头，三婶紧紧地盯着丽丽的表情，像从她的脸上搜出个什么似的，于是说道：
“丫头，你有什么意见？”
虽然他们已经沉浸在热恋的怀抱，但丽丽想想那桩还没完全了断的亲事，再想想将来怎么面对众人对她选择对象的非议，想想……她一时无言以对了。
“好的，不说有八分，是不是不好意思了呢？你大表哥这个人怎么样你也了解，不隐你也不瞒你，你大表哥就是腿脚不好，人活在世上，相貌，金钱和地位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看日子过得幸福不幸福，美满不美满，和谐不和谐……这些你也许已经考虑过了，你愿意不愿意就痛痛快快说句话，丫头你看呢？”
“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她又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她一时心乱如麻。这也太出乎锦鹏的意料了。
“哦——丫头是个有心计的人，人不大心眼可不小，这事非同一般，虽然说现在是婚姻自由，但没见父亲的话，自己是不能完全做主的。那你，最近去家再征求你爸的意见……我走了，等着你的回话。”三婶走了。
“告诉你，大蚊子，就是我同意了……我也不想在中间要个红娘，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中间没牵线的，这亲事该成还是成。”
可是近日来阴雨绵绵，丽丽无法去家请求父亲给予她选择对象的自主权。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这可急坏了锦鹏的父亲，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锦鹏，你来一下。”他用低沉的声音，对正坐在门前走廊下闲聊的两个孩子说道。
“有事吗？俺爸，你现在觉得身体怎样？”锦鹏来到了父亲的床前。
“现在，要舒服些。”
“大姑父，你要安心疗养，想开点，你慢慢会好的。”
“丽丽，你还没去家吗？噢！你是不是在你爸面前有些难开口？”
“爸，你就少操这分心吧。”
“丽丽，你叫你爸来一趟，我和他谈谈你们之间的事。能行就行，不行则罢，早作断定……”
“爸，不是路还烂，不能去吗？”
“不能骑车，步行也该能走了……”操劳了一生的父亲嘴角挂着笑意。
“那下午我回家看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母亲泪水盈眶地问。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功没尽，孝没满，还有两个孩子没拉扯成功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话吗？”
“他们一个是大学生，一个是裁缝，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我没拉成功了也算成功了……
遗憾的是：丽丽的父亲去南方仍没回来，看来多会能回来难以预料。
夜，静的可怕，丽丽看着这零乱不堪的家，孤独和寂寞感油然而生……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越想越伤心，她暗暗地流下了酸涩的泪。她想起了她的大表哥来。她想不顾一切，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前到山前必有路，她此时主意已定，拿起了纸和笔掏出了一个少女的肺腑之言，给她的萤火虫写着第一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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