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见萧祁气的不轻,便想投个好,劝解一番:“陛下,您且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说罢,吩咐了下人:“茶凉了,赶紧去重新沏一壶热的。”
萧祁对着贤妃,微微点头,却没有说话。
很快,张莲带着名单便进了屋,萧祁很快的浏览了一下名单上的几人,轻吐二字:“搜府!”
温远和金不换还在地上跪着,狄云被拖走后,两人是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浑身冒着冷汗。可是萧祁不说话,二人也不敢站起。
待张莲领了旨意下去,萧祁这才看到了地上还跪着的两人。
舒贵妃见状,便轻声劝道:“温太医为皇室付出二十多年,温家又从开朝便为皇室医官,此事他二人又不知晓,便饶恕了他们吧。”
温远见舒贵妃为自己说话,他深知舒贵妃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立刻“碰碰”磕起了响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萧祁此时意识多事缠身,本就不想再理二人,又见舒贵妃求情,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摆到:“你二人下去吧,只是温远,你太医院首席的位子以后可以不用再做了。”
犹如晴天霹雳,温远脸色苍白,却不敢出声,他磕了磕响头,还欲再求情,却见萧祁闭了眼不再看他,便知此时不能再多言语,他手下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不追罪已是莫大的恩典。他老泪纵横,吐出全身力气,却也只有轻微而苍老的声音:“谢陛下。”然后在金不换的搀扶下,踉跄地走了出去。
贤妃见萧祁身心疲惫,便用手轻拍萧祁的背后,用柔的可以滴出水的声音对萧祁说:“陛下,您累了,也别再等了,剩下的事让他们去办就好了,臣妾扶您休息去吧。”
萧祁却睁开了眼睛,瞪了贤妃一眼:“休息?文禹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延儿还在大理寺受着审问,你却让朕休息?!”
他话说的极重,贤妃自知说错了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萧祁无意再理他,对着屋内的一干人等说:“随我去外殿候着,今天,朕非得得出一个结果!”然后他对身旁的贤妃说:“贤妃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有舒贵妃陪着。”
贤妃虽然忿忿不平,但也知道萧祁现在不想她留下,她只得起身,恨恨看了了舒贵妃一眼,福了一福,不甘道:“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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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主殿十分安静,已是入冬,多数的鸟儿都已往南过冬去了,唯有几只乌鸦还在树上站着,宫里远远听见乌鸦扑棱着翅膀的声音,在已近黄昏的空中留下破碎的声音。
原本在慈玄宫外等候着的一些王侯此时也都离开了,后宫的一些嫔妃本想着去看看,但见贤妃回了自己的宫中,便都撤销了这个打算。
因是入了东,天色便晚的特别快,没等多久,屋内便有些暗了,舒贵妃下令点上了灯,灯火一燃,慈宁宫霎时便亮堂了起来。
偶有内侍进来禀报,说太常寺丞府中并无搜查出,兵部尚书府中也未曾搜查出。
一个没搜查出,萧祁的脸色便暗一分,稀稀拉拉,名单上便没剩几个了。
萧祁心里气的发急,已经喝了几杯茶。
北淮王和镇南王以及鼎剑侯三人对视了一下眼神,选择了集体的沉默。因为他们现在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等。
在最后一个内侍进来禀报完什么都没有搜出的时候,萧祁的怒气再也隐藏不住,手里狠狠一摔,那茶杯便“碰”的一声在地上炸开了,碎屑一地。
萧祁气的喘了两口气:“废物!什么东西都查不出!要你们何用!”
秦煦卿和镇南王也是皱起了眉头,昨日他们推算半天,锁定的就是这几个,如今却没有搜出什么,不由的心也急了起来。
“查不出么?那么,儿臣在城门可是遇见了一个人。”
清越的声音震破了慈玄宫的平静下的狂躁和怒气,众人视线投去,一朗朗的少年从门外踏步而来。
被这清朗的声音吸引,尹清浅抬眼望去。走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来人的脸,但少年的风度一瞬间让她几乎认为见到了萧楚延。
一袭琉色锦衣,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被风带着微微地飘起,一双眼睛深邃如深夜的大海,眉宇间不经意透露着淡淡的尊贵和傲气。
“儿臣拜见父王母妃。”他撩起身上的长袍,大步流星,上前单膝跪下。些许是有些赶得太急了,尹清浅觉得他微微有些气喘。还有,少年身上裹着极其厚重的白色大裘,倒使他原本飘逸的身子有了几分的厚重。尹清浅不解,屋里这样暖和,为何却还穿的这般多?
很显然,屋里的人除了尹清浅每一个人眼里都慢慢写上了惊讶,更多的是惊喜。仿佛看错了一,萧祁说话都有些咯噔:“洵儿?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才到么?快起来,坐过来。”
尹清浅这才知道这俊朗的少年便是八个月前大败若伊,享誉天下,当今天子的第三子,豫昭王萧奕洵。也是萧楚延的哥哥。
萧奕洵起身,也许因为将近两年的军旅生活,他眉目疏淡,却难掩眉目间的英气与豪情,发鬓因因着寒风有些微微的凌乱,更有几分风霜之感。窗外晚云渐收,漫天的晚霞衬托着萧奕洵格外的潇洒俊秀。他微笑说:“我在军中,听得楚延的消息,马不停蹄的便赶了回来。”说着往旁边走去,颀长而挺拔的身躯在雪色大袍下到显得有些孤瘦霜姿。
到底舒贵妃是母亲,发现萧奕洵一年多不见,竟然瘦削的这样厉害,她凝眉望去,关切的问:“洵儿,军中可苦?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有”她显然注意到萧奕洵披在身上的厚重袍子,迟疑的问:“你很冷么?怎么穿的这样多?”
萧奕洵仿佛不经意般解释道:“我赶着急了,路上驾着马回来,难免有些寒气。”他看了眼四周,又笑道:“四叔五叔都在这里啊,还有鼎剑侯也在。”随后他目光落在了尹清浅的身上,浅笑:“想必这位便是药王谷的神医了吧。”
尹清浅上前拜见,眼睛淡淡的往萧奕洵的面上扫了过去,但是心里却猛然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脸色却是不由得变了一变。
他根本不是因为走的急而如此清瘦,也不是因为走的太急而冷!而是因为他受了伤,极重的伤,导致现今他无法为自己御气驱寒,导致他比旁人更怕冷一些。可这些话,尹清浅不敢说,因为她发现萧奕洵有意遮掩自己重伤的事实。
正想着,萧奕洵竟咳了起来,尹清浅抬头看着,萧奕洵有些雪白的脸上因为咳嗽而微微泛了红。此时饶是舒贵妃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舒贵妃赶忙握住了萧奕洵的手,一声低呼:“洵儿!你的手这样凉?你受的伤还没好么?”
萧奕洵轻轻扶下舒贵妃的手,淡淡的说:“母妃,北方气寒,儿臣染了些风寒,待会让太医院抓些药便好了,不碍事。”随后他想起了一间更重要的事情,笑着对萧祁说:“父皇,儿臣在城门外见到了一个人,还搜到了这个,想必您是一定很想见的。”
他伸手向自己的衣袖,修长而瘦的手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众人凝目一看,竟是与蝶风家中搜出的玉瓶一模一样!
萧祁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双眼透着光,问:“洵儿,你怎么会有这个?”
萧奕洵伸手击了两下,须臾,门外便有侍卫带了一个人进来。这人发髻散,但衣服倒是有些富贵,一看便知是哪户达官贵人家中的人,此人只是跪着浑身发抖。
萧奕洵笑了,半含嘲笑:“胡总管,怎么不抬头看看么?”听萧奕洵一问,那人激灵灵一抖,终于慢慢地抬起了头,萧祁不认识此人,有些不解,倒是镇南王觉得此人颇为眼熟,他想了片刻,惊呼:“这不是兵部尚书王冯家的总管吗?”
胡平见镇南王认出了自己,吓得立刻伏地不敢起来。
萧奕洵看着萧祁,缓缓道:“说来也巧,我本是快马加鞭赶回帝都,却发现城门查的很是严谨,我想也许是为着大哥的事情,所以盘查的这般严实,所以当下便自报了身份和令牌,却发现,旁边一人一听我的名号,立刻变了脸色,我寻思不对,便让人一搜,没曾想这般容易变搜出了这个。”说罢有些唏嘘,若是自己完半刻回京,胡平岂不是便逃走了?
萧祁转瞬目光冷凝,盯着胡平,冷笑三声:“怪不得搜不到,原来是你要带出城去!”
尹清浅接过药瓶检查一番,发现确实是解药无疑。
舒贵妃倒是很平静,她静静道:“陛下,仔细问问他便明白了。”
萧祁森冷对胡平道:“你老实交代,若是发现你有半句假话,朕必定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