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府与陶府的距离没有多远。
知道要去拜访甄府,顾尘自然也是备足了礼节。
他先是回去跟陶府中人知会一声,随后从陶府中牵出马车,配备车夫,驾车前往甄府。
往日里顾尘并不愿意坐在马车中,马车内部狭小,行动起来极为不便,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顾尘不好立即离开。
而且这个时代的路面崎岖不平,车轮也是没有橡胶的木轮,减震系统差的可以,与其坐在马车中经受颠簸,顾尘更愿意用自己的一双腿走路。
只是,家族以家族之间的拜访不能随意,顾尘多少也要遵守一些家族间相处的潜规则。
若顾尘只是普通人,自己带着人登门拜访随意就行,可顾尘是顾家家主,作为一家之主,顾尘出门拜访他府,就必须遵守礼节才行。
不然那是对将要拜访的家族的不尊重,也会让其他人低看了顾尘一头。
乘坐马车,原本需要一刻钟才能走到的地方,不到半刻钟便到了。
顾尘带着结标淡希,与岳禾一起下了马车进入甄府,在甄府正门后的院落内,甄恒已经等待多时。
“顾家主,别来无恙。”
甄恒表情平静对顾尘问好。
顾尘能感觉得出来,他依然对自己有所厌恶,现在只是因为要心平气和的跟顾尘谈话,才会表现的很是平静。
顾尘此时没有撩拨甄恒的厌恶感,同样不失礼的回应道:
“甄家主,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既然顾家主到了,那我们就去客厅说话吧,我已经备好了热茶,就等顾家主来了。”
甄恒说着,转身往客厅走去。
一旁的下人对顾尘等人行礼,随后给几人带路。
来到客厅坐下,顾尘有些局促不安的看了看岳禾,在见到岳禾的笑容时,才稍稍放松了些,板着脸很有家主威严的对甄恒问道:
“不知今日甄家主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顾家主年纪轻轻就是沉不住气,不过也好,那我们就直接说正事。”
甄恒笑着,好像是在嘲讽似的跟顾尘说了一句,随后对顾尘问道:
“南城街,顾家主应该有印象吧?”
“自然,那是我家当铺和丝绸店所在的街道,不过这段时间双刀会的人总派人去那里收份子钱,弄的那条街道冷清了许多。”
顾尘仿佛进入状态,没有最初时的紧张,回应着甄恒的问题。
甄恒双眼微微眯了一下,说道:
“那条街及附近的几个巷子,都是你顾家的地盘,而当初顾家遭逢大难,我甄家为了维持那边街巷的秩序,投入了不少精力,顾家主……你说我甄家这么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甄家主当初帮忙的情谊,我顾家记着,只是一码事归一码事,甄家帮忙是不假,可在那期间贪墨原本属于我顾家的利益也是真。”
顾尘说到这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甄恒:
“而且若我没记错,双刀会应当也是你甄家的势力才对。”
“我甄家就是一个普通家族,又岂会跟那种江湖帮派有关系,顾家主可莫要听信他人的闲言碎语。”
甄恒矢口否认自己与江湖门派的关系。
虽然谁都知道双刀会是甄恒一手扶持起来的帮派,可只要两者之间没有证据,甄恒死不承认,那双刀会就是双刀会,甄家就是甄家,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顾尘想要用双刀会来找突破口,在甄恒这里是行不通的。
双刀会最近在南城街做的那些事情,若真的全都安在甄恒头上,甄家就别想压过顾家一头了。
“这样,既然甄家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一下吧,不过既然双刀会与甄家主没有关系,对于这种欺行霸市的帮派,官府整治一下应当没有问题,正巧,我和平湖司的几位大人有些交情,不如让人来处理一下?”
顾尘微笑说着,甄恒脸上抽搐一下,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的说道:
“双刀会的事情,与我等今天要谈论的事无关,倒是话说回来,顾家主竟然能与平湖司的大人搭上关系,倒真是年轻有为。”
“平湖司的几位大人只是看我可怜所以多关注几分而已,谈不上有什么关系,如果我请求的是一些没有证据的事,平湖司的大人们也不会理会我的。”
“就算如此,顾家主也很了不起了。”
甄恒有些咬牙意味的说道,心中却是对顾尘提高了警惕。
原本他以为顾尘年纪轻轻很好说话,自己用不了多少力气就能让他哑口无言,却没想到顾尘竟然能和他攀谈这么久都不落下风。
看样子甄恒是有些小瞧顾尘了。
顾尘拿起茶杯喝着茶,面带笑容的对甄恒道:
“甄家主过奖。”
甄恒也笑着,但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笑意,他直言道:
“所以,南城街的一些产业,顾家主是不打算放手了对吗?”
“放手?那边的大部分产业本就属于我顾家,又何来放手一说?”
顾尘死咬不放。
甄恒依然没有放弃吞没顾家产业的想法,但顾尘虽然并不在乎这些,可谁也不会嫌自己的钱多,当然不可能白给甄恒。
甄恒想要,其实也不是不行,但他必须要付出足以让他伤筋动骨的代价才可以,不然以后不论是谁,都想要上来啃顾家一口,这是顾尘不允许的。
“顾谦尘!”
眼见顾尘无法说动,甄恒一拍桌子指着顾尘正要说什么。
可话音刚落,顾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冷着脸对甄恒道:
“甄家主!请你自重!”
对于有表字之人,若是不用表字来称呼,而是指名道姓的说其姓名,在这个世界的礼仪中代表着侮辱和挑衅。
若是碰到激进之人,当场结仇并拂袖离去也极为正常。
甄恒现在如此称呼顾尘,顾尘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不知是顾尘,就连一直不出声的岳禾也皱眉说道:
“甄家主,过分了,谈事归谈事,可若是要侮辱顾家主,别说是顾家主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岳少侠!你……!”
甄恒有些气急,他搞不清楚岳禾究竟是站在哪边的。
先前说好要帮甄恒搞定顾尘的是他,现在站在顾尘那边反过来指责甄恒的也是他!
这天剑阁的岳禾怕不是过来消遣我的!
甄恒此刻的心态有些崩,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
几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甄恒指着一旁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二人正要说话,门外便有下人传话道:
“老爷!顾家的管事求见!”
顾谦君?
顾家现在的管事只有一个,就是顾尘的义兄顾谦君,所以一听奴仆这么说,甄恒立即知道是谁来了。
心中还有些怒气的甄恒刚想让那下人去叫顾谦君进来,还没等开口,就听顾谦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求见?对他甄家主我还用求!我就进来了,能耐我何!”
顾谦君提着剑横刀走进,脸上满是冰寒之色,在见到顾尘时,他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顾子义,你太过分了!”
见顾谦君连等都不愿意等的直接闯进来,甄恒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顾谦君冷笑一声道:
“我过分?甄家主就不过分吗?你明知我义弟年岁不大,还邀他来你家谈事,究竟是何居心!”
“他是顾家家主,我与他相邀谈话,何错之有!”
“相邀谈话,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想欺负我义弟什么都不懂,想要从我顾家贪墨好处!”
顾谦君上来先给甄恒扣一顶帽子,接着看向顾尘道:
“宁顺,往后若再有人相邀,你先通知我,我和你一起,现在的话跟我回去。”
“是,兄长。”
顾尘乖巧回应,之后从座位上下来,对甄恒行礼道:
“甄家主,茶水不错,但礼节不行,往后还是别邀我了,我们谈不来。”
顾尘嘲讽的说完,便跟在顾谦君身后离开。
眼看着顾尘要走,岳禾也顾不上去安抚甄恒,连忙跟在后面道:
“唉,宁顺,等等我,我们一起。”
“!这家伙怎么也在这!”
顾谦君对岳禾没有好脸色,皱眉问道。
“岳大哥今日是来保护我的,刚才岳大哥还为我说话了呢。”
“我不是说过让你和他少接触吗!”
“我觉得岳大哥为人还不错……”
“是极是极,子义兄弟未免有些太疏远我了吧。”
“我警告你,离我弟弟远点!”
顾尘一行人一边说着,一边旁若无人的离开甄家。
甄恒听着他们的交谈,望着他们的背影,一肚子的怒火无从发泄。
等到他们走远,甄恒才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
砰!
这一掌打的极重,桌子应声而碎,甄恒怒不可遏:
“欺人太甚!顾家欺人太甚!!!”
说完甄恒怒声唤道:“管家!!”
“老…老爷?”
一旁恭候的老管家走出来,见到家主如此愤怒,身体不禁抖了抖。
甄恒没去看老管家,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道:
“让罗邵云过来!!!”
“罗二当家?”
“除了他还能有谁!!现在,立刻,马上!把他给我叫过来!!!快去!!”
怒气上头的甄恒,完全失去了风度,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椅子往管家的方向扔去。
还好他没有瞄准,椅子没有砸中管家,而是掉落一旁碎了一地,不然以甄恒的武功,这一下砸中,老管家怕是有气出没气进了。
老管家吓了一跳,当下连滚带爬的离开客厅。
他要去找甄恒口中的罗邵云。
也就是双刀会的那位二当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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