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把剩下的三人给问愣了,雅皱着眉回忆几瞬。
“实在没注意,不过去琪娅拉她的枪上看一看就知道了。”
“我就怕琪娅拉枪上的也一并跟着变了。”秋玹摇摇头,“现在先记下吧,还得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壮实男人抬手挠了挠头,“那现在我们是……回了?”
众人脚下,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突然传了过来。几人肃下神情低头去看,之间原本静谧幽美的花园中,地上的泥土突然开始活了一般翻滚起来。
似是有隐隐血气涌入鼻腔,那泥土一翻新,底下那层软烂的黑泥便翻了上来。伴随着一阵刺鼻恶臭,上头的花枝开始轻微颤动起来,发出淅索的碎响。
“呃……你们刚才,有看见吗?”
壮实男人迟疑几秒,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于是转头朝着身边人求证。
雅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看见了,韦伯在那底下。”
“……”
尸体惨白浮肿的面部只在黑泥之下显露了一瞬间,渐渐的,随着动静止歇,底下的泥不再翻滚变动,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如果不是鼻腔间那股腐臭依然挥散不去的话。
“我估计之前偶然间在花园里看到的也是这种东西。”秋玹想了会,这样道,“圣迦南那些死去的病人尸体会被埋在花园底下。尚不清楚作用,应该是为了……方便处理尸体?”
“你还记得我们的主线内容吗?”
雅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止罪。如果真像你所怀疑的那样,枪上雕刻着的玫瑰因为韦伯的死而少了一片花瓣。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玫瑰是一种罪孽?”
“所以光明神本身就是一种罪孽吗?”龙三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突然出声道,“那么在这个世界位面上信仰着神明的人们,又算是什么呢?”
没有人说话。
连壮实男人也闭上嘴不再试图抖机灵,一行人站在还算敞亮的月光底下迎着腐臭还未散尽的玫瑰花园吹了会冷风。玫瑰依然是玫瑰,就好像不是扎根在腌臜里长出来的花朵一样。
半晌,龙三轻咳了一声。
“其实我就是随口一说。”
秋玹:“我们也就是随便一站,主要是看谁都没动,不好意思自己先回去。”
雅:“没错。”
壮实男人:“???”
于是众人原路返回。
他们原本提心吊胆着生怕再一次遇到雅的那个患有天使木偶综合症的室友,只是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一路走回去圣迦南的夜晚一如往常数个那般静谧。
秋玹想了想,还是朝着雅道:“你今天晚上先过来我们房间睡,等到第二天打早铃了再回去,也不至于那么早就碰上你那室友。”
“不用。”雅却看上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正好我回去试探一下那个室友。如果今天晚上在走廊里发笑的人真的是他并且对我们怀有攻击性,我不介意花园底下再多点东西。”
龙三听罢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www.)
他们先集体将雅送回了她的房间,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多些人好照应。结果等壮实男人重新将房门撬开的时候,就看见另一张床上,雅的那个所谓的室友安安静静地躺在被子里,看上去是熟睡的模样。
雅回头朝他们比了个手势,自己也走了进去。
剩下三人在门口守了小半个小时,见里面再没有任何动静,这才转身离去。
“你猜韦伯是怎么死的?”
突然间,在前往726房间的路上,龙三走在秋玹边上,毫无征兆地开口问了一句。
后者耸耸肩,“我不知道。”
“排除自身出现意外死亡的情况,”雅走之后,他的话好像突然多了一点,这会儿又道。“我猜是那个圣女杀了他。”
秋玹脚下步伐不停,面上却骤然转过去看龙三。不只是她,走在一旁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壮实男人也同样转过身来,问了句:“为啥?不是说那琪娅拉每天都很忙吗,她干吗还要自己费心费力来杀一个韦伯?”
“所以说只是猜测啊。”龙三无辜状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那个琪娅拉有点问题罢了,那你们猜是谁?”
“猜测也是基于一定的细节之上的。”秋玹停下脚步,抬头不带什么情绪地看了龙三一眼。“就像我现在猜测你很讨厌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跟讨厌的人结盟难道不会心里不舒服吗?”
壮实男人正在弯身开锁的动作顿了顿,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自己的同伴。
“当然了,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秋玹向他道了声谢,抬手拉开726的房间门。“那么现在再见了,各位,父神会在梦中保佑你们……呵呵,但愿如此。”
铁门在唯二剩下两个行刑官面前关上,壮实男人仍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才摸摸鼻子看向神情晦涩不清的龙三。“不是兄弟,你讨厌雅吗?为啥啊,那……那之前我问你要不要合作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知道个屁。”
龙三这才视线从门板上收回,颇为疲惫地抬手按了按眉心,率先一步朝着更深处的走廊而去。
“如果全靠你的话我们早就玩完了。”
“嘿!这话什么意思!这就过分了啊兄弟……”
门外的两人渐行渐远,门内,秋玹脚步停顿在进门的瞬间,挑挑眉神情有些惊异。
“你什么时候醒的?”
另外一张床上,艾德裹着被子坐在上面,幽幽目光看向走进来的人。
“你们去过花园了?”
秋玹:“对,你怎么……哦我忘了,里面能看见。”
说道这里,大概他们的这间726房间对比起其他人的优势就在于,顶上开得那个不到一尺的小窗户,正正好好是对着圣迦南的后花园的。
所以如果站在床上踮着脚往外看,是能够还算清晰地看见那大半片玫瑰园的景象。
“我看你睡得死沉,还以为你没醒。”秋玹走过去在另外一张靠墙的床上坐下,想到什么,又转头看向依然裹着个被子坐在那里的艾德。“你怎么了,不高兴?就因为我们出去的时候没叫你?主要是因为今天是第一次可能会出现突发的意外,你要是想要锻炼的话等下一次我们带你过去。”
“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
艾德突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在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绝望疲惫的味道。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靠近那个玫瑰园,半步都不想。”
秋玹怔了怔,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踮着脚够到顶上开着的窗户,扒出去看外面。
似乎是有阵风吹过,在夜色下有些看不真切的玫瑰花枝集体瑟缩两下,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
“你来晚了,现在已经没了。”艾德终于舍得伸一只手出来拨了拨自己有些发黏的头发,又活像被什么人追着似的蹭的一下缩回被子里去了。“是在刚才,你们五个回去的时候,我在那片花园里看见的。”
秋玹一时却根本没心情问他到底又看见了什么。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看艾德,“你说……几个人?”
“什、什么?”艾德似乎是又被她突如其来的凝重吓到了,“呃,五个?但也有可能是天太黑我看错了你别这幅表情看着我求求你我刚被吓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他一口气不带停顿地将话说出来试图补救些什么,秋玹眉心狠狠抽跳一瞬,但出于现在就算再想做什么也回天无力,只能强压下心头的震颤冷静下来。
“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看到的那……五个人,分别都是谁?好好想想。”
“呃……”大概从她的神情中读懂了事态的严重性,艾德努力回忆几瞬,勉强道:“就你,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应该是那位枪王前辈?好像还有一个看身形特别壮的男人,一个正常体型的男人,还有……还有一个巨人。”
说道这里,艾德压低了些嗓音。
“其他人我不确定,但是那个人我可确定了!那不就是那位、那位吗?”他朝着某个方向挤眉弄眼一会,拉着嘴角做出一个裂口的动作,看起来也是真的很怕那位了。“说真的,大家都是行刑官,那位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他是天生就这样吗,还是说是注射了什么超级血清……”
艾德后面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秋玹也没怎么听进去了,事实上在得到了那个多出来的第五人是链锯人的答案之后,她竟然还放下了一点心。
先不管链锯是用了什么方法能够混进队伍不被他们察觉,最起码她现在知道了,多出来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人”。
看看明天能不能找机会去问问链锯人他在那里干吗吧。
秋玹放下了点心,这会终于有心情问艾德在他们走之后他到底在玫瑰园里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吓成这样了。而这一次艾德就没像之前那样轻松,反而垮起张脸看上去不忍回忆的模样。
“就是、就是……唉。”
他蜷在被子里长叹数口气,“我看见有个裸男从玫瑰底下的泥地里爬了出来,然后在花园里跳了段舞。”
饶是已经做好了许多心理准备的秋玹也不禁一愣:“……什么玩意?”
“就是裸男跳舞!”艾德瞪圆了眼睛语气有些激动,“你是没看见,真的很吓人!虽然我根本看不清那个男的的脸,但是就单从他的动作也好包括被活埋在泥地里那么长时间不死也好,他就不可能是个什么正常人!”
“裸男跳舞……”秋玹感到有些荒谬地重复一遍,又道:“那然后呢?”
“然后他就光明正大地走到圣迦南里面来了,然后我就看不到了。”艾德回答得也理直气壮,“我本来想要提醒你们一声别跟他撞上的,但是你们走太快了。就你刚刚在门外开个门还磨磨唧唧的时候,我都怕那个疯子直接找过来!”
秋玹想了半天那个从玫瑰花里长出来的裸男到底能是个什么身份,想半天无果之后颇为无言地看了看貌似仍处于惊吓状态中不曾回过神来的艾德。
“不是,我还以为是什么,就这?你就被这个吓成这样?”
“你根本就不懂!”
艾德朝她瞪眼,“如果你刚才也亲眼看着就会知道为什么那么吓人了!他跳得是惨拜的舞蹈,是那个惨拜啊!”
刹那间秋玹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某个猩红诡异的村落里那三个站在医院楼顶上跳“惨拜”的病人。她皱皱眉,将不可控的鸡皮疙瘩拂去,又道:“所以那个裸男……是对着你跳的?”
“那倒没有,不然我现在哪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艾德颇为后怕地拍拍胸膛,“他是面朝着圣迦南的建筑跳的,我也不知道那个方向对得是哪里,不过我还记得,可以给你指。”
于是艾德也站上床,鬼鬼祟祟地先探出一双眼睛探查几瞬裸男本人已经彻底离开,才遥遥朝着建筑的某处指了指。
“就是那个地方。”
正如艾德所说,现在外面天色乌漆嘛黑一片看出去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而且他指的那个方向应该不仅仅是对应着某一个或者几个房间。暂时也看不出裸男跳惨拜想要“惨拜”的究竟是谁。
秋玹记下了那个方位,反手将站在自己床上的艾德拂了下去。
“行了,睡觉。”
“经历这种东西你还睡得着?”艾德不可置信地用气声反问已经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的秋玹。“我已经被吓醒吓到现在了,而且你们刚刚出去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种恐怖地方!现在你说睡觉怎么可能有人睡得着啊你……”
秋玹:“zzzzzzzzzzzz”
艾德:“……”
他又不可置信地瞪了旁边床位上的人好几眼,最终确认了秋玹在几息之内真的睡过去了,又不敢去真的上手把那人摇醒陪自己,只好弱小无助地缩在被子里努力让自己忘却月光下跳诡异舞蹈的裸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