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2001年的冬天突然下了一场大雪。
一觉起来,面对眼前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曾明泽莫名的雀跃欢欣起来。
时节如流,岁月不居。
好似才一眨眼,就又过去了一年的时间。曾明泽摊开手掌,逐一弯曲手指,才发觉自己竟然已在东井小学度过了近三个冬夏。
两年多的时间,变化之大着实令他始料未及。
从学生到老师,从一穷二白到发家致富,从懵懂无知到佳人相许......
每当曾明泽回想起这一切,都会产生一种有如梦中的感觉。
正吃着早饭,刚上小学的堂妹就领着一帮小孩过来串门。在搬空曾明泽买回来的糖果之后,孩子们就闹着让曾明泽带他们出去打雪仗。
曾明泽欣然答应下来。
帮忙堆出一个雪人雏形,曾明泽便退到一旁,神色温柔的看着一帮半大小孩给那雪人画眼描鼻。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原本一脸笑意的曾明泽蓦然有些惆怅起来,过了这个春节,自己就该21了。
这个年纪,在农村结婚生子正当其时。可王铮是有夫之妇,两人现如今如漆似胶,可将来又该何去何从?
“哥哥,你帮我去捡那个气球吧。”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将曾明泽的思绪拉了回来,隔壁家的小妹妹扯住他的衣服下摆恳求道。
“好咧!”曾明泽爽快的答应一声,稍稍曲腿,纵身从两米来高的田埂上跳了下去。
——
曾明泽步履蹒跚的走进火房,罗银玉见他走路姿势奇怪,便问道:“你怎么了?”
曾明泽硬挤出一丝笑脸,答道:“刚才去帮宜丫头捡气球,不小心扭了一下腰。”
“多大个人了,还不晓得稳重些,天天跟一帮小孩子玩在一堆。”罗银玉一边埋怨,一边进房拿了瓶红花油出来,“自己擦吧!放完药,记得揉一下。”
曾明泽不好多说,乖乖回房擦药。
说是因为跳太高扭到腰,其实真实原因曾明泽心知肚明,是这段时间房事着实太过频繁,身体吃不消了的缘故。
王峥那方面的欲望太强,起初两人也才一周偷会一次,多是约好周日上午早早赶去学校,趁着其他人没来之前温存一番。到得后来,尝到好处的两人就越发变得不可收拾起来。有几次,王峥更是大胆到半夜摸进曾明泽的房里,全然不顾被旁人发现的风险。
曾明泽以前在书上看到说,温柔乡是那英雄冢,纵是铁打的身板,也挨不住酒色掏空。那时他还不以为然,现如今亲身体会之后才知是金玉良言。
且不说纵欲过度身体吃不消,曾明泽明知跟王峥这样的有夫之妇爱欲纠缠是在玩火,好几次都起了慧剑斩情丝、抽身而退的念头,可一想到王峥在身下那副辗转承欢、千娇百媚的样子,他就又舍不得了。
有一次,他半真半假的问王峥:“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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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公知道了我们的事,他会不会拿菜刀来学校砍我?”
王峥当时一脸坏笑的回答他:“说不定他还会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这么辛苦的帮他耕种荒地。”
想到这里,曾明泽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王峥当时说这话时那一脸娇憨的模样来。
于曾明泽而言,王峥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因为她,曾明泽真正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他不确定自己爱不爱王峥,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喜欢跟她待在一起,无论是他遇到问题时王峥一脸认真帮他分析时的样子,还是做那事时她那杏眼朦胧、放荡妩媚的模样或者平日里对他的温柔体贴,这一切都让他沉沦其中,欲罢不能。
曾明泽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从那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曾国藩有句话: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曾明泽觉得这话简直是道尽了为人处世的智慧,所以他很早就将其视为自己成长路上的标杆,遇事不决之时就喜欢默诵两句用以自省。
男女之事剪不断理还乱,曾明泽干脆将其丢在一边。目前更紧要的是,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去给李同方拜年才好。
在曾明泽的字典里不存在一挫即溃这四个字,虽然上次没把东西送出去曾一度让他沮丧不已,但令他郁闷的并非是被人拒绝这件事情本身,而是失望于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件小事困扰如此之久。
他爱读书,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但凡能在青史留名的,成功者成功的原因五花八门,失败者失败的根源却多少回带有点活要面子死受罪的影子。
卑鄙是不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曾明泽不知道。但他确信一点,那就是脸皮厚必然是成功者的基本素质。
李同方是大年初四回的丈母娘家,守株待兔已久的曾明泽立马赶去了曾文贵家。
丢下一挂鞭炮,待最后一个炮竹炸开,曾明泽就迫不及待的跨进了堂屋。
李同方的爱人曾淑梅原本在茶屋里洗碗,听见炮响,知道有人来家里拜年了,围裙都来不及脱下,就赶紧迎了出来。
曾明泽将装了腊肉的化肥袋往桌上一放,露出标志性的憨厚笑脸,说道:“曾姨,今年我家杀了头肥猪,炕了不少腊肉,给您拿点带回去吃。”
“哎!明泽你搞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叔给我们留了不少腊肉了呢,这个你们自己留着吃啊。”曾淑梅婉拒道。
曾淑梅打小在外念书,却也知道这一大袋腊肉的分量。老家人只有在去给外婆舅舅拜年时,才会备这么重的礼。曾明泽同自己家离的是不远,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要真论亲戚关系,却早已出了五服,哪里当得起人家送这么重的礼。
曾明泽笑脸不改,坚持道:“我们家里还有多呢,哪里吃得完。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我爷爷是常年不粘家的,家里平日里就我爸妈两个人,总不能顿顿吃腊肉吧?你们不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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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后面也是拿来挂在那里发霉的。”
曾淑梅还是不敢收,正小心筹措语言呢,曾进贵在旁边开口了:“难得人家有这份心,你们就收下嘛。”
老父亲发话,曾淑梅只得收下。
“晚上过来吃饭吧,刚好陪你辉叔和姑爷喝酒。”曾淑梅说。
曾明泽正眼巴巴等着对方说这话呢,嘴上却说道:“不了,不了!你们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
曾淑梅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明泽,你这话说得可就生分了!你要是晚上不过来吃饭的话,这肉就拿回去。”
曾明泽搓着手说:“那多不好意思。”
曾淑梅这才露出笑脸:“那就这么说好了,晚上早点过来。”
大山里昼短夜长,才刚过五点,天色就黑得吓人了。
重峦叠嶂间,厚重得近乎实质的雾霭缓缓流动,起伏不定,将本就不甚开阔的田野压得越加抬不起头来。
前往曾进贵家赴宴的曾明泽却无视环境的渲染,无端生发出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来。在他看来,现在这暗沉的天幕远比往常的蓝天白云更令人心旷神怡。
晚饭是名副其实的家宴,除了曾进贵一家人,就只有曾明泽一人算得上是客。
这一次,李同方对待曾明泽的态度要热情许多,几盅酒下肚,称呼也从“曾老师”变成“小曾”继而变成了“佬弟”。
“佬弟”在当地方言中是“自家弟弟”的意思,非极亲切之人是不会那么叫的。
李同方这样的称呼让曾明泽受宠若惊,敬酒时几乎碗碗都是一口干。直至回到家,在床上躺下许久,他那激动的心情都未能彻底平复。一想到方才从李同方嘴里吐出来的那几句“佬弟”,曾明泽就忍不住咧嘴偷乐。
开学前几天,曾明泽去了趟县城。
这是他同王铮在年前就约好了的。大半个月没见面,曾明泽早已百爪挠心,望眼欲穿。
这天,曾明泽早早来到县城,在离城中心远远的地方找了家不显眼的宾馆开了房。
宾馆安装了闭路电视,曾明泽找到体育频道,里面正放着一场湖人对阵76人的m国职业篮球比赛。
这是昔日他最喜欢的节目,可今天看着大鲨鱼奥尼尔肆虐篮筐,曾明泽却觉得乏味至极。
或许正如西方哲人所说,人类的喜欢多是因为没有替代,一旦选项变多,注定不会再有令其血脉喷张的存在。
等到中午,王铮终于姗姗来迟。
听到敲门声,曾明泽如同箭簇离弦,一个鱼跃从床上跳起来,迫不及待的抛过去拉开房门。
一身鲜红呢子大衣的王铮站在门外,右手半握停在空中,显然是没想到曾明泽会这么快开门。
曾明泽伸手,将王铮拉进房间,顺势一脚,房门轰隆一声在身后关上。
四目相对,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燃起的浴火。来不及说话,两人随即楼抱在了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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