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衣人慢慢后退的同时,男人下达了命令:
“守卫舰掩护射击,巡回机甲掠阵,公孙道友和我一起接敌。”
说完,男人拉开自己的夹克,上面挂满了大小各种器件,最终他选取了一面三角旗拿在手中。
“公孙道友?”
见黑衣人没有动作,男人又问了一声。
在反复确认‘衔烛之息’上没有半点灵力痕迹之后,黑衣人已经对陈佑其的身份有了不好的猜测,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灵力痕迹的淡金色光芒,平平无奇的木箭也绝非高等科技造物,结合那人看似朴实无华,实则难以理解的战斗表现来看,他觉得自己遭遇了传说中的大罗。
现在还没到直接开溜的时候,万一只是巧合呢?
退一步讲,如果那人真是大罗,跑是肯定跑不掉,而那人看上去是个讲道理的,情况不对自己就在战斗中反水,事后说几句好话,有很大概率可以赢得生机。
这么想着,黑衣人举起自己的法宝‘隐雷号令’,媚笑着对男人道:“毕叔道友先请,我不与你争功。”
毕叔阿不再废话,挥动‘八风旗’。
随着他的动作,远方天空中的守卫舰开火全开,六台巡回机甲也一边射击一边做低空机动。
不知道,我能不能顶住。
陈佑其双手交互挡在身前,‘衔烛之息’刚刚撑起半球形屏障,第一波攻击便到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直面或闪亮或哑光的弹道朝自己袭来,看着它们在接触到淡金色朦胧毫光的瞬间,无声地化作璀璨的烟火。
而身处其中,此刻正经受破片、电弧和火焰洗礼的自己,心里却无比平静。
过了会,陈佑其看到漆黑雷霆气势汹汹地划过轨迹,却不能在朦胧毫光上掀起一点涟漪;余光又瞥见左右两边和正上方,蓝、黄、红三色薄雾席卷而来,碰到朦胧毫光的瞬间便湮灭得无影无踪。
是我太低估你了吗,‘衔烛’?
陈佑其心中暗笑,交互的双手翻转,像是抓住了什么,然后朝两边一拉。
随着他的动作,仿佛有无形的巨人怒吼,弹道、黑雷、薄雾承受不住祂的神威,不可抗拒地堕入尘泥。
不止如此,天空中的云层,大地上的林海,这一刻亦在卑微颤抖,似在祈求宽恕。
敖璇回过神来,伸出手喃喃道:“雨停了?”
抬起头,她又望见无暇的淡蓝天空和照在远方山顶的第一缕阳光,于是再次失神。
。。。。。。。。。。。。。
轰隆——
‘月’型守卫舰坠毁的爆音响起,陈佑其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然后‘飞’至那位一心复仇之人面前,半蹲下来轻声问道:“这位大叔,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毕叔阿咽下嘴里的血,斜着眼睛看向陈佑其,嘲讽地问道:
“既然前辈不准备放过我,又为什么要收手,您也有那种爱好?”
陈佑其反问:“你叫什么名字?之前你说要把我这样那样,还有那个‘爱好’,都是真的吗?”
毕叔阿转过头与陈佑其对视,想要看出什么,最终长叹了口气道:
“算了,不过一死而已。我叫毕叔阿,是日出宫的人。”
“我做了很多错事,就该有前辈这样的人,让我得到报应!早点遇到前辈就好了。”
说到这里,毕叔阿脸上满是悔恨的痛苦。
流下两行眼泪后,他的表情变得洒脱起来:“临死之前,想请您答应我两件事,不,三件。”
见对方点头,毕叔阿才问道:
“第一件事,我想知道前辈修行多久了,我怎么看都觉得,前辈岁数不大啊?”
分明是两个问题,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耍心眼。
或许他并非故意,但阴谋算计早已是‘毕叔阿’的本能。
陈佑其有些感慨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并告诉你好了。”
“无论你信不信,我今年二十六,修行不到一年。而且,我是个大罗,你输得不冤。”
毕叔阿瞪大了眼睛,又吐出一口血,怔怔地道:“小伙子师从何人?”
陈佑其想了想道:
“你听说过扬眉祖师吗?就是他教会我修行,是我没正式拜师的师父。”
毕叔阿仔细回忆后,缓缓道;“好像听说过,应该是个大人物。”
这时黑衣人黑衣人一扭一扭地爬了过来,殷勤地道:
“前辈刚刚说了扬眉祖师,对吧?我知道。”
线索这不就有了?陈佑其转头看向黑衣人,示意他接着说。
黑衣人于是伸手摸进怀里,察觉到陈佑其的目光有些警惕,便放慢动作,一点一点地掏出自己的图灵。
陈佑其轻轻按住那块东西,它有着怀表造型,触感却并非金属般冷硬,而是如同细腻的羊脂玉。
“这个是。。。图灵?”陈佑其问。
黑衣人满脸笑容地道:“对,我解答前辈疑问之后,将它赠与前辈。”
陈佑其也笑了:“好说好说。”
而后他注视着黑衣人翻开图灵那怀表似的盖子,里面是一颗天蓝色圆珠,圆珠放出的光幕映在空中,形成枫叶色调的全息投影,应该就是图灵主界面。
黑衣人继续点点划划,等一篇简短的文字出现在全息投影中,他接着道:
“扬眉祖师是和鸿钧老祖同一时期出现的人物,曾在凶兽大劫中做出杰出贡献。在一次与凶兽的战斗中,扬眉祖师遭遇突发情况,不幸陨落。神庭建立后,在最初之地为他竖起了纪念雕像。”
说完,见陈佑其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满意,黑衣人手速飞快,继续查找着相关资料。
等了一会,他还是没能找到其他信息,陈佑其便问:“没了?”
黑衣人勉强地回答:“前辈有所不知,出于未知原因,神庭在三百年前开始大量封禁上古时期的部分历史记录,很多资料现在都找不到了。”
似乎怕陈佑其生气,他紧接着又道:
“前辈,您对上古故事感兴趣的话,我给您再讲讲鸿钧老祖和三清?上古时期的人物故事,大部分与他们有关,而且很多。”
扬眉道长的面貌更加神秘了,他的话到底有几句真假?
在陈佑其沉思的同时,黑衣人将袖口的方块纽扣摘下,纽扣在地上逐渐变形,最终展开成一支纸鹤似的小船,接着翻身进入其中。
进入小船后,黑衣人又从身上取出像是钱包的东西,连同图灵一起捧在手里,递到陈佑其面前。
“前辈,钱包里是三张龙宫银行的不记名金印,取钱只认金印不认人,也没有暗语;还有这个图灵是最新款的,折旧也值不少,都孝敬给您。”
“在下有些保留,但保证都是您看不上眼的小玩意。前辈可否允许在下,就此告退?”
啪嗒。
毕叔阿拉住陈佑其的裤脚,咬牙道:“别让他走,他是个恶人,他用人血炼丹!”
“千万别让他跑了!”
“快拦住他,他是个恶人啊!”
“求你了,别让他活着离开,他会害死很多人的!”
在那张愤怒的脸上,陈佑其看不到幸灾乐祸的快感,也看不到拉人垫背的怨恨。
他是真的嫉恶如仇。
“这是第二件事,我答应了。现在告诉我最后一件事。”
没来由的厌倦让陈佑其出言打断了毕叔阿,又道:“我猜,是帮你报仇?”
毕叔阿激动地道:“不止是我,敖开坏透了,一定要除掉他,为所有人报仇!”
他一边咳血,一边掏出张名单递给陈佑其。
陈佑其接过名单用力点头,退后几步举起‘烛焰’:“道友,还有话要说吗?”
“世上还有道友这样的人在,我可以安心去了。动手吧,道友。”
直到被淡金色朦胧毫光吞没,毕叔阿的笑依旧释然。
这位道友是何时死去的呢?
。。。。。。。。。。。
‘云礼舟’飞出很远后,黑衣人才壮着胆子回头看了看。
呼——
黑衣人长出一口气,久违地再次感受到生的喜悦,他情不自禁地朝天空高喊:
“我公孙敬海还活着,哈哈!”
正当公孙敬海放声大笑的时候,一道黑影落在船上。
“前辈?!哎呦!”公孙敬海被吓了一跳,险些从船上翻下去。
陈佑其好心地将他一把拽回船上,接着才道:“我反悔了。我是来杀你的,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想到公孙敬海仍然笑得那么自然:“前辈,公孙敬海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您有什么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只管吩咐。”
陈佑其将‘烛焰’对准了他,平静地问:“真的不反抗一下?”
公孙敬海咬了咬牙,然后笑得更灿烂了:“这种地方前辈还那么拘谨,您给在下一个地址,在下保证每月送上让您满意的供奉,您什么也不用管,只管收钱就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直接下手不太厚道,还是走个流程吧。
稍加思考,冷静分析。陈佑其嘴角上挑,放下‘烛焰’,饶有兴致地问:“能让我满意,这位大哥做的不会是无本买卖吧?”
提到专业领域,公孙敬海颇有自信地说:“前辈有所不知,无本买**起我的丹药可差远了。”
“这么赚啊,你最好的丹药是什么,成本如何?”陈佑其语气带着好奇。
公孙敬海认真讲解:“最好的丹药是‘香鹤通脉丸’,卖给龙族或者神庭大佬,一颗价值至少十二万晶珠。至于成本,不过在六十晶珠上下。”
陈佑其惊讶地问:“六十?什么人这么贵?”
六十还贵?重点不应该是六十比十二万的收益率吗?
形势比人强,公孙敬海如实回答道:“羽族的人单价是有些贵,不过神庭那有渠。。。”
不好!刚反应过来,公孙敬海便看到由淡金色朦胧毫光凝成的枪口已经抵在面前。
虽然地点时间剧情全都对不上,陈佑其还是念出那句经典台词:“时代变了。”
“等等!前辈您先看。。。”
公孙敬海抬手想要摘下面具。
公孙敬海至死也未曾摘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