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时分,王彦才再次见到柳师傅。
“师傅,你回来了。”王彦此时正葛优躺似的躺在长杌上,旁边茶几上放着新鲜的葡萄,王彦时不时拿上几颗扔进嘴里,惬意地享受着!
“你这孩子,坐也没个坐相,真是我教导五方啊。”柳清源见王彦悠闲地躺着不由好笑。
“师傅,这不是你说的这人生就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啊,这会倒教训上我啦?”王彦回头看到柳师傅有些红肿的双眼诧异地愣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也开着玩笑回应。
“彦儿,你是不知道我这就柳家最不缺的就是规矩,以后你待久了就明白了。不过今后你还是要注意下的。”柳清源一想到这柳家的规矩礼仪眉头紧皱,继而一脸正经地对王彦叙说。
“师傅,到底柳家有什么规矩?比张府规矩如何?”王彦听着师傅说着认真,也不由正襟危坐起来,好奇地问。
“这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哪天我把这柳氏家训拿给你,你慢慢看吧。”柳清源想慢慢和王彦好好说说这规矩的,可是又想到那么长的家规一时间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付。
“啊?师傅你说的柳氏家训该不会有张府家规那本厚吧?”王彦一听着柳师傅的语气感觉有些不对立马接着问。
要知道当初背张府规矩的时候她可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吃了不少苦头才在重压下背下的。要是这所谓的柳氏家训比张府家规还要多,那不是要她命吗?
“那张府家规比之我柳氏家训那就有如九牛一毛,彦儿你是有事做了。”柳清源看着王彦的表情不由取笑道。不过他说的是实话,这柳氏家训足足有六本,彦儿是有的看了。
“师傅啊,我只需看看吧,不需要背吧?”王彦带着希冀的眼神热切地看着柳清源。
“你觉得呢?”柳师傅一副明知故问的眼神回望自家徒弟,嘴角微微上扬。
“师傅,没见过这么坑徒弟的!”王彦绝望的大叫,略带夸张的表情。
“好了,别闹了!晚上大哥做东宴请我两,你好好做做准备!”柳清源又恢复正经神色对王彦说。
“师傅,我需要准备哪些吗?”王彦看柳师傅说的认真,也不再开玩笑了,认真询问。要知道今天柳师伯的考校就让王彦冷汗直流,这晚上再来一出王彦想着就头大。可真万一出了差错那就丢了师傅的脸,她又是万万不愿意的。
“那时你自然就知道了!”柳师傅一脸神秘故弄玄虚。
“师傅,你就不怕我丢你的脸?”王彦一脸无语地看着柳清源,心里抓狂!
“无所谓,正常发挥就好。”柳清源看出徒弟的紧张安慰道。他是真无所谓,想当初他也曾视这些规矩为人生准则,可真脱离柳家村游历多年后,他才觉得这些规矩都是浮云,除了束缚天性外真没什么大用。人生嘛,自己找到自己舒服的活着方式才是最好。
“师傅……”王彦朝柳清源扔了一记白眼!
“好了,你再收拾收拾,我等会再来叫你。”柳清源说完准备离去。
“师傅你回去记得用冷水敷敷眼。”王彦看着柳清源关切地说。
“你啊,知道啦!”柳清源闻言,离去的脚步一滞,回头朝王彦笑了笑便再次转身离开。
王彦看着柳师傅的背影轻叹一声也开始收拾起自己来。没办法这第一次的正餐总是需要得体一些,不至于丢了礼数才好。
辰时,柳清源带着王彦来到正厅。此时正厅已经坐着柳师伯和他三个儿子,还有一个老者,王彦也叫不出名字。
王彦和柳清源行礼后入座。
“子安,这是我二叔,你叫师叔公便可。另外三位是我大哥的三个儿子,分别是柳沐玮、柳沐纾和柳沐狄,你年纪最小,唤他们大哥、二哥和三哥便可。这是我收的唯一徒弟,叫王彦,字子安,往后你们唤子安四弟便可,子安我一直是把他当儿子一般,所以大家都是一家人。”坐定后,柳清源向王彦一一介绍,因为之前和王彦介绍过大哥,便只介绍其余的人。
“师叔公、大哥、二哥和三哥好!”王彦站起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听着柳师傅的话王彦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她真没想到柳师傅这般看重自己,直接在柳家人面前这么直白确定自己的身份,惊讶之余内心也感动不已。
“王彦,既然叔叔说我们是一家人,那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应该先每人敬上一杯,方才显得尊重?”柳沐狄率先发难,故意直呼其名,眼神挑衅地看着王彦。其他二位所谓的哥哥对着王彦也是颇有轻视之意。
古代一般都是呼别人的字,亲切地叫小名,但连名带姓的直呼多是不礼貌的。
柳师傅和师伯闻言眉头轻皱,柳师伯更是略带警告地眼神看了柳沐狄一眼,柳沐狄见了也颇不以为然。
“三哥,那是自然的。小弟初来,礼数不懂,在此先干三杯,后再逐一敬上各位,望师叔公和各位兄长多见谅。”王彦无视师傅投过来的担忧眼神,大方地举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开始豪饮。
这柳师伯的孩子能够如此光明正大羞辱自己,但是王彦作为小辈却不能同样回之,为着柳师傅的颜面她也得把这礼数给做足了。虽然自己在这时代从未喝过酒,但作为“男人”不喝酒绝对是不行的,酒几乎是男人和男人结交的最佳武器之一。
酒一入口,一股火辣之感便冲上心头,王彦只感觉喉咙如被火烧般难受,酒入胃里,胃也如火在燃烧,浑身遍体发热,这酒给王彦感觉除了辣、辣,还有一丝苦涩,她整个人有些难受到蒙了。但还好神志还在,王彦面不改色地强撑着。
“好,小弟豪爽。来,为兄也敬小弟一杯,当做为小弟接风洗尘。”柳沐玮站起来笑着说。
“那多谢大哥。”王彦看了看长得颇为壮实的大哥含笑回应。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慢,也是一饮而尽。
“小弟果真痛快,为兄再敬你一杯。”柳沐纾也开始起哄,试图灌醉王彦。
“承蒙二哥看得起,小弟先干为敬。”王彦有些冷笑看了眼柳沐纾,直接一饮而尽。
此时柳师傅轻扯了下王彦,示意王彦悠着点。王彦毫不在意,笑的更加灿烂对向前面众人。而此时柳师伯的脸色已经很差了,看向三个儿子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当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而二叔公一直只是冷静地看着众人你来我往,仿佛把自己置身事外,只安静地吃菜。
“玮儿,你们不许胡闹。”柳师伯见柳沐狄还想再站起来灌酒,再也忍不住训斥。
“柳师伯,各位兄长错爱,小弟自然却之不恭。师伯,师侄敬你一杯,多谢师伯今日的招待。”王彦有些喝大了,说话虽然流利,但是脸色微红。
“柳师侄,你是二弟的徒弟,来到柳家村我自然得尽到地主之谊,毕竟来者是客。”柳师伯说。
“好的,师侄先干为敬。”王彦明白这柳师伯也没认同自己,但并未变色,毕竟这柳氏门槛之高,哪能轻易接纳一个外姓之人?反正自己也是看在师傅面子上,故作有礼,否则自己也不会在这儿与看不上自己的人虚与委蛇。
柳沐玮三人听到柳师伯的话,看向王彦的眼神更加轻蔑。
“大哥,彦儿是为弟这辈子唯一的继承人,为弟今后不会再有任何的子嗣和徒弟。”柳师傅听到自家大哥的话,站起来对着柳师伯郑重承认王彦的身份以及表达自己的决心。
“宜安你……,你这又何必?”柳师伯闻言脸色大变,继而有些无奈地说。宜安是柳清源的字,以往柳师伯都这么称呼柳清源的。
“大哥,我知道你对为弟很好,向来对我也寄予良多。只是为弟现在已经找到人生方向,为弟只想今生做一个好大夫,以济世救人为己任。这子安便是我今生承认的唯一认同者。”柳清源索性公开说明。
王彦今天真被柳师傅给感动到了,这般坚定维护自己,柳师傅还是除了四少爷的第二人。王彦惊讶地看着自家师傅,内心百感交集,她何德何能让师傅青睐至此?这份恩情,王彦深深记在心里,心里同时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师傅有难她定当誓死护之,以报今日维护之情。只是王彦不知道,这份情她是永远还不了的。
大哥人脉极广,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只是没有逼迫他回来,这点他很感激。但是今次这般排斥子安,柳清源实在不能忍,第二次开始出言顶撞自家大哥,顺带道明自己的志向,省得以后诸多麻烦。
“今日是家宴,大家应该和和睦睦的坐下来吃饭。源儿离家多年未归,大家就不要再起争执,今日话题就此结束,大家赶紧坐下好好用餐。”二叔公站起来调和气氛,有些强制命令的味道。
众人看着二叔公,只能悻悻坐下,再不言语,安静地开始吃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