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固山贝子
18。固山贝子
留胤礽和胤祥用了膳才离去，畅春园里侍候的人便来传康熙的旨意请皇上和皇后往畅春园一趟。胤禛和黛玉明白必是康熙知道了西藏那边的事情想要早他们问话了。虽然胤禛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君，但是政事上对康熙并没有什么隐瞒，消息一送到便已经着人给畅春园也送了一份过去。横竖康熙在位五十多年，这些事情想要瞒他也必定是瞒不住的。
进了畅春园清溪书屋，却看到一个原本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胤禛眼神微沉，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恭敬地向康熙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黛玉也跟着行礼，康熙见两人面色如常，心中更是满意点头道：“玉丫头你有孕在身，不必理会这些虚礼。”黛玉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人，对康熙浅浅笑道：“给皇阿玛请安既是宫规也是孝道，岂有虚礼之说。”胤禛扶着黛玉起身，那人已经起身见礼，“胤禵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胤禛垂眸，淡淡道：“平身吧。”
众人各自落座，康熙仔细打量了一下胤禛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和平常并无不同。心中又是放心又是有些苦恼，要说康熙看人的眼光绝对是称的上毒辣的，但是偏偏这个小时候被自己斥为喜怒不定的儿子他始终看不透。这个老四也太矫枉过正了，害的他连他的想法也摸不准。黛玉就坐在胤禛的身边，康熙看不透胤禛的表情却不代表黛玉也看不透。黛玉唇边噙着淡淡的微笑，动作自然的端过宫女送上来的茶水亲手放到胤禛手里。胤禛抬眼看着她的笑颜，眼中的阴霾悄然的散去了一些。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胤禛方才道：“皇阿玛唤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康熙拿起桌上的折子皱眉道：“西藏那边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胤禛道：“刚刚和二哥以及十三弟已经大概商议过了。明儿早朝再和朝臣们商议一下。皇阿玛可有什么指示？”
康熙见他神色镇定，一派自在并不因突起战事而急躁，心里更加满意。摇头道：“你们心里有数就是了。只是策妄阿拉布坦此人朕也不陌生，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你心里也要有个成算。”胤禛点头称是，黛玉又说起下个月康熙万寿节的事。待说到万寿节是由理亲王亲自负责的时候康熙心里更加高兴了。对于胤礽这个嫡子康熙心里还是很有些感情的，偏偏胤礽和他有心结自从咸安宫出来以后虽然和胤禛感情比年少时还好些，就连和胤褆也握手言和，偏偏对他这个皇阿玛一直淡淡的。鲜少的几次来给自己请安也是问什么答什么，不问就不说话，让康熙心里很是郁闷了一阵子。看了看坐在一边有些黯然的胤禵，再看看一脸淡定的胤禛，康熙心里有些为难。当初将胤禵过激出去的时候康熙是真的怒急了的，但是就是怒急了到底还是没有将他圈禁。过了这快一年的时间，康熙如今享着清福不再操心朝政，也再没有那些为了争位而惹得他肝火直冒的逆子，每日里儿孙绕膝过的十分安乐不由得就想起了这个疼了几十年的小儿子来。看着当初闹得不成样子的胤褆胤礽胤禩胤禟如今都过封了亲王郡王，老四虽然面上冷了一些，待兄弟还是十分宽厚的。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对老十四是不是太过狠厉了一些。这多惦记了几次又觉得老十四虽然当初有些过分野心也不小到底没成什么事，许多事情也是被乌雅氏连累了。只是胤禵已经被过继出去了，就算康熙后悔了也不可能就此收回成命，便只能在别的地方补偿胤禵了。
“许久不见，十四弟倒是越发精神了。”房里渐渐地有些冷淡下来，黛玉突然看着胤禵笑道。
胤禵一怔，看了一眼黛玉笑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还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越发的容光焕发。”
黛玉笑道：“哪里，皇上政务繁忙，我身子又很是不便。倒是多亏十四弟在皇阿玛面前尽孝了。皇上，你说是不是？”
胤禛淡淡的点头，看着胤禵道：“不错。既然十四弟身子已经大安了，也该上朝办差了。不如就晋个贝子，先到吏部办差。皇阿玛你看如何？”
贝子的位份对于皇帝的兄弟来说无疑是很低的，但是对于一个被过继给辅国公的皇子来说显示是高了。而且胤禛的意思是以后看着情况还能再升。康熙认为不用亲王，能有个郡王或者贝勒的爵位也不算委屈胤禵了。见胤禛和黛玉如此理解自己的意思，康熙脸上的神色更加和蔼了一些，对胤禵道：“你四哥的话听到了？以后要好好办差莫要辜负了你四哥和朕的信任。”
胤禵十分乖觉的起身对胤禛又是一拜道：“多谢皇上恩典。”虽然康熙和胤禛都说这四哥十四弟的话，但是胤禵还是明白自己如今已经没有资格在称十四皇子，四哥皇阿玛这些了。公开的场合只能称皇上，皇后，太上皇。爱新觉罗家康熙一脉已经与他毫无关系。
回到圆明园，黛玉挥退了侍候的人看着胤禛阴沉而怒意勃发的神色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掰开他紧握成拳头的手看到掌心留下的几个淡淡的血痕不由皱起了眉来，道：“皇阿玛年纪大了，心肠自然软了。四哥何必跟自己置气？”胤禛反手握住黛玉的手，脸色依然不好看道：“皇阿玛这个时候把老十四放出来不是给我添乱么？”黛玉掩唇低笑道：“四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一个胤禵还能翻了天不成？如果将他放出来能让皇阿玛高兴一回也没什么不好的，下个月便是皇阿玛六十圣寿，也算是彰显四哥的仁德和孝心罢了。”胤禛轻哼一声，他看到老十四就觉得膈应，再多的圣誉都无法让他心情好起来。黛玉无奈的轻笑，这样的四哥倒像给赌气的孩子了。
“皇阿玛的意思显然就是要放了胤禵，若是让皇阿玛亲口说出来还不如四哥先一步提出来。既显得四哥大度，以后胤禵若是再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他不识抬举皇阿玛也没办法再替他说话了。”握着胤禛的手，两人静静地靠着黛玉轻声道。
胤禛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若不然我也不会先提出晋他为贝子的事。”
黛玉微笑道：“皇阿玛看起来很是满意，就不知道胤禵是不是满意了。”
胤禛冷哼一声道：“他会有满意的时候么？”特意将他安排在吏部，而吏部如今正好是胤祥在管着的。看着从小斗到大的胤祥如今已经是亲王之尊，只是一个贝子的胤禵受得了才怪。对于这个弟弟的性子胤禛还是摸得很透的。等到万寿节的时候再将老十十二十五十七的爵位提一提，就当是孝敬皇父了。胤禛心里冷冷的想着。
第二天早朝，胤禵的出现让朝臣和宗室王公们惊讶不已。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嘴里一致的称颂皇上圣明云云。之后又议了西藏的事情，最后显然是廉亲王和户部尚书的意见赞了上方。不过持反对意见的怡亲王和理亲王面对胤禩一党大臣的得意洋洋倒也没什么不甘的意思。胤禛显然并不将这件事看的有多重，话题一转说起太上皇万寿节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当今这位皇上可说是极为节俭的人，内务府的开销比康熙朝的时候不知少了多少倍。当然康熙也并不是奢侈浪费的人，但是毕竟养着那么大一个后宫，三不五时总要赏赐一些，还有宫里时常办个宴会什么的。当今上位之后出了慈宁宫和畅春园的用度一如从前意以外，宫里基本上没多少花用。但是太上皇的万寿节却是刚登基没多久就开始命人筹备的，费用全由内务府出并不从户部拨款。
早朝上，胤禵被封为靖贝子。这个封号又让不少人生出了不少的心思来，一般只有郡王或以上的爵位才有封号，而胤禵只是个固山贝子却被赐予封号就显得有些奇怪的。
下了朝，胤禵便往宫外而去，却被人叫住了，“十四弟。”
胤禵转身看着来人，表情有些僵硬道：“胤禵已经被出继，不敢当怡亲王一声十四弟。”
胤祥上前来看着他的表情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话，十六弟也被出继了，咱们平常还不是叫一声十六弟？”胤禵心中冷笑，胤禄被过继给铁帽子王，他被过继给辅国公，能一样么？只看他的表情，胤祥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伸手拍拍他道：“四哥既然已经晋了你爵位又安排了差事，你就好好的吧。莫要让皇阿玛失望了。”虽然之前一直不在京城，胤禵和乌雅氏在京城里做的那些是胤祥还是知道的。对于这个从小就和自己不对盘的弟弟胤祥也很是无奈。胤禵道：“多谢怡亲王教诲，胤禵知道了。胤禵还有事在身现行告辞了。”
“十三弟十四弟还没走？”胤禩温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胤禵看到胤禩神色缓了一些，俯身行礼，“给廉亲王请安。”胤禩拉住他，温言道：“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多礼？看来皇阿玛还是念着十四弟的，皇上也是个宽厚的。十四弟以后自然会好的。”胤禵脸上绽出一丝笑意，道：“多谢八哥提点。”胤禩笑道：“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有空到哥哥府上坐坐。”胤禵点头道：“弟弟知道了。”说完也不理会站在一边的胤祥对胤禩点了点头径自走了，胤禩跟胤祥打了个招呼便也出宫去了，只留下胤祥一人在原地皱眉。
胤礽懒洋洋的走过来，瞥了胤祥一眼道：“老十三，感情你还没被人坑够啊？”
胤祥奇怪的扬眉道：“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礽对着他翻白眼道：“你就是被皇上护的太好了。”他可是被兄弟坑惯了的人，这么多年来也算是看透了。胤祥却是从小到大跟着胤禛长大，什么事都有胤禛替他撑着真正的阴谋算计也用不到他了。因此即使这么多年过去，胤祥却还是他们这些兄弟中难得的风光霁月，也可以说胤祥天生是个心不藏奸光明磊落的人。胤祥倒也不是笨人，皱了皱眉道：“二哥是说…不会吧，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争什么？”两人一边往宫外走，胤礽低声笑道：“挣不了添乱总是可以的。你看老十四像是心胸宽大的人么？他和乌雅氏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都是因为当今。如今被封了个贝子，你觉得在他眼里这是恩典还是羞辱？”
胤祥神色肃然的望着早已没有了胤禩和胤禵身影的宫道沉声道：“难不成十四弟和八哥……”
胤礽笑道：“老十四笨老八可不是傻子，一时半刻他们也亲热不起来。不过你别对着老十四太亲近就是了。小心被算计了还不知道呢。”
胤祥有些啼笑皆非，无奈的笑道：“二哥，弟弟也不是傻子好不好？”他好歹也是不小的人了，能有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计了么？
胤礽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很好，这样二哥就放心了。二哥还忙着呢就不陪你聊了。”胤祥点头道：“二哥慢走，礼部那边还有皇阿玛的寿宴有什么用得着弟弟的地方二哥吩咐一声就是了。”胤礽点头，潇洒的转身离去。庸懒的目光落在胤禩消失的宫门口眼底掠过一丝寒光。老八，就让爷来看看你到底忍不忍得住不勾搭老十四，忍不忍得住不给老四下绊子。让爷抓到你的错处看爷怎么整死你。爱新觉罗家的人心眼可是从来就没有大过。当然爷也不相信老四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们。皇阿玛…你就好好看看你的儿子到底孝不孝顺吧。爱使手段忤逆你的可不止儿子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