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正主儿却来了自己府上,他倒是乐得再加上一点作料试探一番。
“世子让属下捉了从将军府离开的彩儿,再通过她的嘴给江宁传递消息,他果真上当,当真以为顾小姐今日来咱们府上是为了和世子您取消婚约呢!”
没错,彩儿会不惧顾云汐的威压而在江宁面前胡说八道,完全是被飞云给逼的。
而秦临之所以要将江宁推进这潭浑水里,还是要瞧瞧顾云汐是否当真爱他爱的如痴如醉。
但就刚刚飞云的禀告,顾云汐与江宁三击掌断情,即便他们曾有过郎情妾意的时候,现在也两不相干戈,再无藕断丝连的可能了。
半跪在地的飞云悄悄抬起头来,这一眼,却把他给看傻了。
他家世子竟然在笑……
笑的还如此温柔……嗯……多情!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对女人总是敬而远之,且整日板着一张脸的世子殿下吗?
“去吧,继续派人盯着将军府,那丫头见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要立时禀报于我!”
飞云颔首,随即悄无声息的退下。
秦临自红椅上起身,稍一挪步,人便已经进入隔壁内室。
内室靠近床榻的屏风上,一件沾染女子体香的披风被挂在上面。
他靠近,抬手轻触,可转瞬间,他又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墨黑的眸孔剧烈收缩着,昨日勤政殿内,顾城与父皇的激烈争执还犹言在耳。
寂静半晌,他用力扯下那件披风,随手再丢出窗子,命令侍候在外的奴仆道:“把那衣服洗净,送去将军府!”
“是。”
……
八月初一,是个天高气爽的日子。
自那日去晋王世子府已过去了五日,这五日,她每一日都叫人送拜帖过去,可秦临一点回信儿都没有。
这倒是让她有些恼火了!
“堂堂男子却要将一弱女子拒于门外,真是一点君子之风都没有!”
顾云汐将誊抄好的账本丢于一旁,再往外瞧了瞧碧蓝色的天空,明明天气晴好,可她却半分愉悦的心思都无。
此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只见将军府的大管家带着两三个仆从进了屋。
他们站于内室外间,由大管家开口说道:“小姐,家里招贼了,您看……”
“贼?”
顾云汐一只胳膊往椅子靠背上一搭,身子顺势向门口探去。
只见几个曾伺候过郑绮的女仆各个低垂着脑袋,那样子,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看来是家贼啊!
大管家见她不言语,便又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大小姐,是否现在就送去衙门治罪?”
她闻言,笑着挥了挥拿着毛笔的手,“京兆尹也是忙得很,这点小事就不要劳烦人家了,将那几个贼人带进来,本小姐亲自审问。”
大管家应了一声是,便扯动了一下手中麻绳。
那麻绳像是穿糖葫芦一样把几个家贼的手腕都捆在了一起,被大管家这么一拽,几人皆踉踉跄跄的进了屋。
棠儿先是上前仔细分辨了一下他们的身份,旋即走回到她的身边,小声说道:“小姐,都是表……都是郑绮身边伺候过的。”
再度确认了身份,顾云汐才不咸不淡的问道:“郑绮叫你们来偷什么?”
郑绮被赶出将军府,这前前后后也有七八天了。
江宁最近净顾着和欧阳侧妃频繁走动,估计早把自己那苟且的红颜知己给忘到脑后了。
郑绮身无分文,又是一女子,她若不想为活命而出卖身子的话,那就只能做贼喽。
想到这儿,顾云汐短促的笑了一声,旋即低下头去,纤长白皙的手指没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
一时无言,那几个奴仆纷纷被吓得跪倒在地,齐齐说道:“大小姐恕罪!赎恕罪啊!我……我们都是被表小姐给逼的,我……我们知道错了!”
郑绮有什么本事逼得他们去做贼?
怕不是那蠢女人给了这些吃里扒外的奴仆什么好处,才叫他们这么积极的偷本家的东西。
顾云汐单手扶额,姣好的眉眼隐于忽明忽暗之间,良久她才复又说了一句,“说说吧,郑绮想要什么?”
“表小姐说她房间的床铺底下有姑夫人留下的几张银票,她……她让我们取出去给她。”
“银票?”
顾云汐落下额间的手,慵懒的掀了掀眼皮,“姑姑每月从府上账房支取的银子都还不够她游山玩水的,哪里又能攒得下银票?”
莫不是江宁他……
想到这儿,她心下一阵的恶心。
前世,她就觉得郑绮的穿戴和花销有些太过奢侈,可那时的自己一心只想着和江宁白头偕老,也就没有过多的留意。
再者,之前中馈之事一直都是赵锦在负责,她更没有权利去过问了。
“大小姐,表小姐到底是姑夫人唯一的女儿,就这样给赶出去了,是否有些不妥?”
大管家并非将军府家养的奴才,而是姑姑从夫家带来的。
母亲死后,他就一直协助赵锦管理偌大的府邸,这胳膊肘早就往外拐了。
更何况,若深究的话,郑绮才是这老匹夫真正的主子才是……
“棠儿,去郑绮房中将银票找出来!至于你们几个……”顾云汐那蒙着一层冰雾的眸子轻扫过那一串糖葫芦,便噗嗤一声笑了。
她这一笑,可是把大家都给笑懵了。
大管家战战兢兢的问道:“大小姐,您这是……这是何意啊?”
顾云汐不紧不慢的起身,缓步走到那大管家面前,再将他手里的绳子抽出。
大管家更慌了,“小姐!”
顾云汐竖起一根手指,虚挡了一下他厚实的嘴唇,“别说话,我听着烦。”
一席话毕,她已将大管家的手腕也绑在了绳子上。
“贼喊抓贼这一计虽妙,可大管家你忘了将身上的熏香味道清一清了。”
郑绮酷爱熏香,她那房间都空了几日了,可若直接碰过被褥等贴己之物的话,还是会沾染一二的。
而大管家若只是歪打正着逮住了家贼,他该是不会沾染上郑绮房中的味道的。
大管家嘴唇翕合了好半晌。
然,到了嘴边的话,还是被顾云汐一个料峭的眼神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待得棠儿双手空空的折返后,她想都没想,直接叫了几个男仆进来给大管家搜身。
果不其然,一百两的银票就是从大管家身上搜出来的。
再去管事房打听了一下,又是果不其然,大管家告了两天的假,今天过了晌午就要出府了。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啊!你这是在跟本小姐玩声东击西呢吗?”
顾云汐退回放着账本的桌旁,她斜依着窗框说道:“郑绮不会为了几张银票大费周章,说说吧,她到底想从府里偷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