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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第73章 坦白交心

《贺尚书她绝对有病》全本免费阅读

贺重玉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这条从宫中回太平坊的路,她原本就没有走过多少次,她的身影飘在石板路上好像一抹空空荡荡的游魂。街上的人潮汹涌,都与她不大相干,好像有团丝絮堵住了她的耳朵,听见什么都似乎朦胧模糊。

行人都保持着一些疏离的界线,而黄昏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扯得狭长、单薄,片片相叠,虽然彼此的衣角都不粘连,可地上的影子却仿佛敞开了心扉般熟络。

她忽然开始想郗宁,她想到那些不曾遥远却恍如隔世的日子。

如果问她在郗宁就过得更圆满么?那倒也不一定。她只是想念那些已经确定了、从指尖漏走的幸福。

如果可以,贺重玉是真的能做到在郗宁安然地呆上一辈子,这一点她和父母很像。与父母不同的是,贺钦和叶蘅芷是经历了变乱后永远地缩回了曾经的雄心,被迫走上了随遇而安的道路,而贺重玉是本身就很难生出野心。

贺重玉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小时候给她一块石头她也能自娱自乐地玩上很久。她的心很辽阔,可她的野心很稀薄,除非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那颗野心给她。buwu.org 梦幻小说网

可贺重华是不同的,她厌倦了那样清浅得能一眼望到底的日子,无论主动抑或被迫,她的归途不在寻常人间烟火里,这就是她与至亲最大的分歧。

贺重玉走后,她无声地静坐了一会儿,苏子津不敢打扰她,只好装模作样地整理架格上的卷宗,余光却瞄着她的侧影。

“诶,你就那么让她走了?不解释解释?”苏子津试探着出声,他想着既是口不择言的话,还是要讲清楚,免得心里落了刺,留了伤,就算痊愈了还是有道疤硌着。

“解释什么?”贺重华的声音轻盈得像透过纱窗的残照。

“说你是无心的啊……谁听了那话不难过啊。”苏子津和贺重玉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也算摸清了贺重玉的性子,贺重华一气之下说的那些话在旁人听来可能会火冒三丈,说不定还会和她就此反目,但换成贺重玉么……大概是一个人躲到一边抹眼泪罢。

贺重华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苏子津面前,她此时只穿着普通宫女的素衣,却让苏子津恍惚间听见了她着贵妃盛装时的环佩叮当声。

“玉儿心里不好受,我的心难道就好受了么?”她细眉轻蹙,眸中泛起涟漪,“我爱她比爱自己更多,她心痛的时候,我的心比她更痛。”

“唉……”她幽幽地叹气,“她会明白的。”

贺重华瞥了苏子津一眼,高昂的下巴在踏出门槛的刹那像一枚坠落的芍药花般低垂,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苏子津倚着书架,在那片阴影中静默良久,才喃喃说道:“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他甚至有一片刻与崔太傅感同身受了。

“今后如何是好啊……”他顿生迷茫,他觉得事态没那么容易清净,因为他很灵敏地察觉出这对姐妹有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最后选择退让的人或许就是贺重玉。

想到这儿他不禁吐出一个无奈的笑,他也很好奇,当私心和公理针锋相对时,贺重玉会选哪边,贺重华已经毫不犹豫地做了抉择,那么她的妹妹会做出不同的决定么……

贺重玉满脑子的思绪交织在一起,如同扯乱的麻绳,她都没发觉是怎么进的家门。

今天喜鹊没有像往常那样兴高采烈地迎过来,院子里一片沉寂,洒扫的丫鬟都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照常升起的灯火,贺重玉还以为这宅子已经人去楼空。

但这并非是仆妇们怠慢失职,而是她们受人之托,暂时退回自己的房间里,将空间留给了更需要它的人。

贺重玉看见一身青衣款款立在檐下的商陆,灯光映得她的脸莹白如玉。

受人之托,就是受的商陆的托……商陆性情温柔,又不拘小节,和这宅子里所有的人,包括贺重玉都处得十分融洽,因此大家都愿意卖她一个面子,更别说有喜鹊在旁边鼎力相助。

贺重玉还没开口说话,商陆也静静地望着她,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贺重玉在想,自己大概又要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了。

商陆挥动衣袖,向贺重玉走来,晚霞的一点残晖刚好照进她的眼眸里,鲜红如血。她的衣摆在晚风中抖动,修长的脖颈蓦地像折断的竹节,她以一种五体投地般的姿势跪在贺重玉脚边。

“你做什么?”震惊之下,贺重玉甚至忘了先把她扶起来。

“陆筠谢过贺娘子。”

“谢?”

商陆抬起头,“谢您为我报仇雪恨!”那点夕阳残照已经消退,可她双眼仍旧泛红。

贺重玉发现了不对劲,“你叫陆筠?你名字不是商陆?”

这是个很微妙的巧合,商陆的本名确实叫陆筠,但她进入五音阁时是以教坊司乐伶的身份,乐伶无名,仅以排序称呼。坊中有不下三十个陆姓乐伶,她便被叫做“陆大娘子”,无关年纪,无关资历,仅凭筝技。

“陆大娘子”靠一手绝妙的筝技脱颖而出,进入五音阁,排“商”司第六,甚至受到皇帝的赞誉,因而得了“商陆”的赐名。

“哦,原来是怎么回事……那你说的报仇雪恨又是什么情况?”

陆筠说,“您可记得百工坊的木作监司监?他便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陆筠本身桐州人士,家中经营桐木生意,桐木用途多样,陆家做的就是“琴材”,而她的母亲曾是桐州名盛一方的制琴师。

耳濡目染之下,陆筠也对琴乐生出兴趣,她天资过人,父母不愿耽误她的天分,重金为她聘请名师,而母亲更是亲手为她制得一把桐木琴,她为其取曲名“焦魂”。

后来么,陆筠家的境遇便和宁家没什么两样了,无外乎巧立名目、强取豪夺,陆家只是普通商贾,无力抵抗,等游历山川的陆筠回家,只见到从前家宅的焦土。

府衙无入,上告无门,陆筠决定进京告御状,但她连所谓登闻鼓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一通乱棍打了出去,捡尸人已经拿板车将她拉到了城外的乱坟岗,但她命不该绝,撑着一口气爬回了洛京城。

听陆筠说到此处,贺重玉已经惊讶地瞪圆眼睛,“你……”

能让捡尸人误将她运到乱坟堆的程度,只怕当时情形根本不像陆筠话中说得那般轻描淡写,而她居然幸运地活了下来,且观其身形并无不妥,应当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不可谓不是一件幸事。

陆筠看出了贺重玉的想法,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大概是老天都在帮我……”

刚好那天是季纯心的休沐日,他照例去千金堂坐诊,就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姑娘倒在门边……

在季纯心的恳求下,千金堂收留了陆筠一段时日,让她养好了伤。陆筠养伤的日子里,除了帮医馆捡药,就是在琢磨如何见皇帝一面——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将一切向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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