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若没旁的事儿,我这就回了。”
“哦哦哦,娘子请,请。”
姜暖之:“银子呢?”
“哦...银子,对,银子!”
钱大恍然大悟一般拍了自己的大腿,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摸出了二两银子,并着半吊钱来捧到了姜暖之跟前。
姜暖之只拿起了一两:“我先收一两,等过两日确认小猪没问题,再来收另外的银子。”
“不不不,娘子您收着吧,我等自是相信您的。”
她那手法,还有啥不相信的啊?
姜暖之挑了挑眉,倒也没矫情:“成。”
“另外那些小些的猪,还有一些瞧着身体状况不太好的猪,过些时日调整好了,也可来寻我来。”
钱大忙着点头,又细细问了姜暖之的地址,这才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了。
瞧着人走远了,钱家两兄弟才堪堪地吐出了一口气来。
“大哥,这世上真有女子做劁猪匠的呀?”
“咱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遭。不过,不管如何这位娘子算了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是呀,眼前这一关算是应对过去了,也不知王老爷明日会不会再寻个新的麻烦来。”
钱大皱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若实在不成,我们就只能...”
说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钱二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不走这一步,那是最好。”
...
姜暖之坐在吕家的马车上昏昏欲睡。
吕识株时不时的拿眼睛瞟姜暖之。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拿着手指戳了戳姜暖之:“喂,你们家也是祖传劁猪的吗?你爹娘当真愿意让你上手吗??你...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见姜暖之缓慢睁眼,少年再不复之前嚣张模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屁股挪的离她远了些,清咳了一声道:“那个,你们给畜生治病的都这么凶悍吗?”
姜暖之到底忍住没有翻白眼,耐着性子回:“我家祖上不是劁猪的。我没爹,我娘小的时候就将我扔了。至于会不会做噩梦?我明确的告诉你,不会,因为我累的倒头就睡,压根没时间做梦。即便是做梦,也是梦到被我娘丢了的那天。”
“还有你说的凶悍,我并不觉得。手脚利落些,对猪,对钱家兄弟,乃至对你们,对我,都好。不是吗?”
吕小少爷眼珠子瞪的老大,瞠目结舌好一会儿,羞愧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对不起,小少爷,你很好,性格很好,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孩子是你一般的模样。”
吕小少爷:“啊?我?哪有人会想养我这样的儿子?”
小少爷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盯着姜暖之瞧。
他爹厌烦死他这般了。爹喜欢表哥那般会读书的,或是堂弟那般对医术颇有天赋的,反正不是他这样的。
姜暖之不置可否的笑笑:“你自然有你的好处。”
小少爷听的之愣神,好一会儿才道:“要不你来我家上工吧?我让我爹教你行医,我看你比我堂弟还厉害呢。”
姜暖之摇头:“我家中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
“你...我...”小少爷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车的时候,小少爷打怀里掏出金疮药,不由分说的塞给姜暖之。
“这个给你,你不是还想要那个针么,过些时日,我爹不打我了,我就给你偷来。我这包银子也给你了。”
姜暖之哭笑不得,抓紧将东西给还回去。
“不用,真的不用。”
原来真的有地主家的傻儿子,还真就让她碰上了。
这包银子掂量着可是有七八两的样子,看的出来吕大夫不是个惯孩子的爹,也不知道这小少爷存了多久了。
“对了,还有这个。”说着,他脱下自己的鞋,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银票来,纠结许久,终究一咬牙,往姜暖之跟前一递:“给你了!”
阿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个,我赶车赶了一路,着实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你们这...成好友了?还有,少爷,那不是你存了半年的银子么?”
“别别别,真的不用。”
姜暖之全给他塞回去:“我有手艺,不怕饿死,真的不如此。”
瞧见小少爷皱眉头的样子,姜暖之打他手里拿了金疮药出来:“这个我收下了,如此你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瞧她真的不收,小少爷不情不愿的将银子收回来,而后做贼似的四下瞧了眼:“对了,你可别和我爹说,我有这么多银子啊!”
姜暖之好笑的应承:“行。”
本是不想和这小少爷结仇,怕引麻烦才和他多说两句。却不想这少年当真和阿勇说的一般无二,却是个心地赤诚的。
她笑意里头不觉带了几分真心:“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买粮食,认识你们很开心,就此别过吧。”
“喂,我跟你同去吧?我家有马车,等会儿我和阿勇送你回去。”
姜暖之思量了下,到底没有拒绝。
而今回家的驴车早走了,她要走回去还不知多久呢。有吕家帮忙省了她好些麻烦。
流江镇上有一条流江南街,街上商铺云集。
姜暖之逛了一圈,却什么都没买,倒不是她不想买,而是她身上这几银子,去了人家都懒得理她。
最后还是去了之前刘妈带着她去的北街杂货市场。
相比较南街那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的宽大街道,这北街则接地气的紧。长街两头都是小贩摆的小摊子。
卖小鸡仔的,卖猪肉的,卖各种头花帕子的,卖鞋子的,应有尽有。大多都是在地上铺个席子,将货物摊开来给客人们看。
姜暖之停在的粮食铺子前,粮食铺面很大,各样粮食分类摆放,上头贴着价格。
家中旁的东西还能凑合两日,但这粮食却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了。姜暖之小的时候体验过没有粮食的感觉。大抵这个时候粮食就是孩子们最大的安全感了吧,该多买些才是。
大荒地界向来盛产粟米。就是咱们日常吃的小米。
从原主的记忆里来看,粟米寻常八文钱一升,如今这粮铺上挂着粟米价格是十五文一升,想来是因为连年干旱,大多数的粮食都涨了价。
姜暖之称了三斗粟米,约么将近四十斤,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又盯上了旁边的大米,少装了些,大米在这个时候称为碧梗米,产量很低,都是富贵人家才能吃的起的。
她买了将近四十斤的粟米花了四百五十文,可这么两斤大米,就花了二百文。而且这大米成色也不是很好。
姜暖之暗自叹气,差点就忘了,这是没有袁爷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