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节夜袭
082节夜袭
安秀到春雨房中闲坐,主要是问问最近缺什么没有,又道:“如今你才是府上最精贵的人,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跟程嫂子说,送过来的补品,叫丫鬟都炖着。下次有新的,还叫程嫂子送来…”
“候主,已经很好的,程嫂子每日都送补品过来,我这里都吃不了。正想跟候主说,下次别再送了…馋了我再让丫鬟去跟程嫂子说…”春雨笑呵呵道,心中却也苦涩。自从她怀了身子,候主与老太爷以及府里的程嫂子等等下人,都把她当成宝贝供养着,惹得秋霜醋意大发,说了很多的闲话,令春雨心中难过。
将来如果是个女儿,便真的让候主和老太爷失望了,所以春雨宁愿家里人别对她这般好,将来她都报答不了了。
她如今势头很高,却还刻意地保持低调,生怕被别人拿住了把柄,将来笑话她。如果她现在作威作福,将来生了个女儿,候主不待见,老太爷不喜欢,旁人更加笑话她了,还不趁机作践她?春雨总是懂得权衡,而且一辈子太过于谨慎,想的太多了。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安秀听到她说不用再送了,顿时笑了笑:“春姨娘,你如今怀着的,可是本侯的弟弟。老太爷老来得子,是天大的喜事,这个时候不重你,该重谁呢?你别多心了,你吃得好,孩子才长得好…你自己就算不用补,本侯的弟弟还是要补的..”
春雨眼角微湿。她只是个妾室,将来的孩子亦是庶子,而候主没有身份地称他为弟弟,如何令春雨不高兴?连忙点头:“春雨知晓了,多谢候主…”
看着外面的时间尚早,安秀的确没有好的去处,便跟春雨与夏露闲聊。春雨的性格的确温柔婉约,夏露活泼开朗,亦看得出来她们的感情很好。谁说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友情呢?春雨与夏露的友情,都变成亲情了。
记得刚刚夏露说,春雨宁死都不做戏子,便知道她是个懂得是非而且自重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做姨娘,是妥帖的,玉儿这一手的安排的确很好。
正说着,便听到门外放肆的笑声,高声喊道:“春雨姐姐,妹妹看你来了。今日身子好些了没有?”
说罢,秋霜挑开门帘进来,看到安秀,先是一愣,继而眼眸深处的嫉妒不加掩饰。春雨忙笑道:“秋霜妹妹来了…快屋里坐坐,候主正巧过来了…”
“候主”秋霜这才给安秀行礼。
安秀冷眼瞧她,披一件灰鼠皮毛的斗篷,着水红色的四合如意云交领长袄,豆青色的棉裤,脚上穿着一双贡缎双粱布鞋,打扮是如今宿渠县最新潮的。眼眸带着一抹春色,是个娇媚万千的女子。
安秀顿时明白何玉儿为何把她给何有保了。何有保常年没有女人,怕是放不开。秋霜这么柔媚,自然会些媚术,教教何有保也是好的。但是闺女连父亲的闺房是否和谐都考虑到了,何玉儿的确令安秀刮目相看。
对于秋霜,安秀倒是没有什么喜恶,只是她刚刚大肆喧哗,的确有欺负春雨的嫌疑,于是脸色一落:“秋霜姨娘,你如今跟了老太爷,在府上也有身份地位的人,言行举止都关乎老太爷的声誉。大声叫嚷,是哪家的规矩?春雨姨娘身怀麟儿,你还如此不懂轻重?”
秋霜脸色一变,跪在安秀脚边:“候主,秋霜错了”
安秀看了夏露一眼,示意她扶起秋霜,又道:“你起来,你是老太爷的人,本不应该本侯亲自教训。只是老太爷性子和软,总是由着你胡闹。这是是第一次,也就罢了。下次还是如此的话,便一个月不准出门,好好思过。”
秋霜忙道是。
春雨非常聪明,知道如果自己求情,候主也该说秋霜的还是要说的。如果候主卖面子给春雨了,秋霜心中羡慕妒忌;如果候主不给面子,还是要继续说秋霜,秋霜会以为是春雨故意激怒候主的。
反正越说越错,春雨索性不说。
夏露非常讨厌秋霜,她才不会替秋霜说好话呢。
安秀叹了一口气:“好了,本侯便先走了,你们姐妹也聚聚。夏露,今日是大年初一,你跟春雨姨娘又情同姐妹,便留下来玩玩,明早再回去。本侯会亲自跟月儿说的。”
夏露这才欣喜若狂,忙道多谢候主。
瞧着晚宴的时辰也差不多了,安秀便往大厅那边赶。绕过几处假山与竹林,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寒冬的侯府也是别有一番情趣的。安秀总觉得最近自己的心烦躁不已,她故意走得很慢,沉寂自己的心绪。
但是,等心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安秀突然感觉后背有人跟着自己。但是回头一瞧,又没有瞧见人影,连树枝都不曾动一下。最近果然疑神疑鬼太严重了,不知道一到过年为何精神状态这么差。
安秀笑了笑,继续赶路,猛然觉得脖子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摸,便摸到一支细小冰凉的银针。安秀心中大骇,脑袋却不受控制,一个劲地发懵,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淡薄了。
等醒了的时候,四周冷得惊人,寒风直直刺在脸上,手腕处疼痛难忍,而寒气却是铺天盖地。
该死的,谁泼了她一身的冷水?
等到清醒过来,安秀才发现自己被人捆绑在一颗大树上,为了让她清醒,这群人居然泼了她一身的冷水。寒风呼啸中,安秀牙齿打颤,眼前的人都着黑色的夜行衣,但是脸上没有蒙面。个个身体高大强壮,不像是中土人士,很像茫茫草原的男儿。
身体彪悍,都很像小牛犊一般。
见安秀醒来,一个比较斯文瘦弱的男子便过来,冲安秀道:“宁南侯放心,我们并无心害你。”
这是一处古林深处,面前点着篝火。安秀心想,你们想害我只怕也是不成的,姑娘的异能可以控制这些藤蔓,把你们都挂起来的。
“你们要什么?”安秀问道,声音却在打颤。她原本想着去参加晚宴,暖阁里有暖气,而且还要喝酒,自然会热,穿的便少了一点。如今在寒风中,一身的衣裳都被凉水泼湿了,寒气全部侵入。
一个彪悍的男子走过去,叽叽嘎嘎说了一大堆,语速极快,吐字虽然清晰,安秀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忍不住看了那个斯文男子一眼。
那男子说道:“我们主人说,我们不会为难宁南侯,只是想拿您身上一件东西,给您的管家,让他过来一趟…”
“我的管家?”安秀疑惑问道,声音渐渐不够清晰了,冻得嘴唇都有些麻木了,继续道,“朱庆…”
“那位叫南宫游出的管家。”斯文人说道。安秀终于看了出来,这群人的确不是中土人士,可能是西北某游牧民族的,否则不会长的如此强壮。而且,这个斯文的男人,应该是个翻译。
但是这关南宫什么事情?他可是娇滴滴的江南男子啊一身的细皮嫩肉,能跟眼前这群人有什么关系?
“是想剁我的手…还是割耳朵?”安秀问道,其实心中很害怕,她怕疼,更加怕血染道自己身上,让自己的异能失灵,倒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一般警匪片里面,绑架人质都是剁手跺脚地送给肉票的家里人,让家人送钱来赎人。
翻译官把这话告诉了他的主人,那人听完哈哈大笑,又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翻译官说给安秀听:“我们主人叫宁南侯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取你头上的官冠送回去…”
“这个…你们可以直接取走啊,干嘛还要等我醒来亲自问过我?”安秀气得半死,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废话,居然泼了她一身的冷水,直接拿走不就是了?此情此景,安秀说他们不可以拿,他们会不拿吗?
想到这里,安秀便觉得一股子怒气蓬了上来,真是好死不活的,这样折磨她这帮脑残的野蛮人,居然还学礼义廉耻,学得不伦不类的,着实可笑之极。
翻译官把安秀的话说给他们主人听。等他的主人说完了,他又翻译给安秀听:“我们主人说,不问自取为盗。所以要等宁南侯醒来,亲自问一声,我们才好拿您的官冠。”
“拿去吧拿去吧”安秀无力道,“还有,你们绑了我来,亦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这又谓之何?”
翻译官脸色一囧,他的主人又再问安秀说什么。他翻译给他的主人听。那个主人听完,居然笑呵呵的,安秀心想,翻译官改她的话了
一个大汉生拉硬扯把安秀的头冠取了下来,一头的青丝倾泻肩头,把一张小脸衬托的越发动人了。那个主人看了安秀一眼,大声说了句什么,众人一起哄笑起来。
安秀看了翻译官一眼。翻译官也笑了,解释道:“我们主人说,宁南侯比草原的夕阳还要美丽怪不得二皇子连储君之位都不要了,甘心为你做仆人。汉人说爱美人不爱江山,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句话里包涵了很多的消息,但是安秀最感兴趣的却是,刚刚那个人才说了一句,怎么翻译成汉语这么多句?
翻译官岔气,道:“宁南侯,后面的话是我自己解释给你听的…”
安秀这才了然,点点头又问:“你们草原上,形容姑娘漂亮,便说她像夕阳?我们中原只说人老到了快要死了,才说她像夕阳。”
翻译官这回彻底不理她了。
二皇子…
南宫…
安秀还是很冷,口齿都不太清晰了,不知道是注意力转移了还是已经适应了,反而比刚刚要好一些,思路能跟得上了,又问那个翻译官:“南宫游出是你们的二皇子,你们草原不是叫可汗,他的儿子也叫皇子?”
翻译官彻底无语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草原的说法您听不懂,这是中原人的叫法…”
安秀点点头。
原来她那个比女人还要美丽的贴身随从,在草原,在另外一个国度,是身份极其尊贵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甘心做一个小小饿仆人,真是令人费解。这么多年了,他一直甘心呆在安秀的身边。
安秀想起了昨晚他跟自己说的话:南宫中意安秀
他喜欢自己呢
安秀的心,一瞬间仿佛热了起来。怪不得南宫说他根本不在乎权势,人连皇子都不做了,谁稀罕做个什么大将军或者提都把权势都看透的男人,安秀一瞬间觉得他很可靠。
当初何树生就是为了权势而抛弃她的,所以安秀很害怕,南宫接近她,亦是为了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如今看来,似乎不是了。
单单是感情,真好
安秀吸了吸鼻子,清鼻涕流了下来,她真的感冒了
“太冷了,能不能让我也烤烤火啊?不是说你们不会伤害我吗?”安秀无耻地说道,“泼了我一身的凉水,我快冻死了”
翻译官为难,把这话告诉了他的主人。那个汉子想了想,又说了些什么,安秀一句没有听懂。
但是见翻译官拿了一件厚大的羊皮袄子给她围上,然后又在她的旁边,点了一团篝火,自己在这里烤火。
“你们来找南宫…额,就是你们的二皇子,是要杀了他吗?”还是冷的惊人,却比刚刚要好了很多,安秀比较容易满足,便跟这个翻译官闲聊。这些汉字虽然个个高大,把自己捆绑在这里,安秀却瞧得出来,他们真的无心害自己。
翻译官一听安秀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悦道:“怎么会?做那种龌龊事情的,都是仓鼠与黄狼,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草原勇士,岂会如此不堪?我们是大皇子的人,可汗最近身体不好,大皇子被从塔塔玛尔山调回了太阳城。可汗想立大皇子为储,但是储君的佩玉,被伯业贴公主和南宫游出皇子偷了出来…我们要帮大皇子拿回储君佩玉。”
安秀完全糊涂了,根本就听不懂他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见她一脸茫然的表情,翻译官只得用汉人能理解的东西跟安秀解释:“可汗身子不好了,要立大皇子为储君。但是象征储君身份的佩玉不见了, 大皇子不佩戴这块玉,是没有资格去天山祭祖,便没有资格得到太阳神的拥护,成不了储君的…”
安秀这才点点头:“佩玉在二皇子身上,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偷了?”
“大妃是这样说的…”翻译官说道。大妃便相当于汉人的皇后,翻译官以为安秀听不懂,正要解释。
安秀却道:“哦…大妃是二皇子的母亲?”
翻译官摇摇头:“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有伯业贴公主,都是先大妃的孩子…先大妃一死,他们三个就像孤雁一样无依无靠的。所幸大汗得到了太阳神的预兆,说大皇子才是西宛国未来的希望,否则…”
“这些…不应该是你们西宛国的秘密吗?你为什么全部都告诉我”安秀又问道。
翻译官一愣,用蒙古语说了一堆什么,安秀虽然听不懂,却也知道他是在骂她。
身子被绳子捆绑着,安秀只要用脑电波调动几只猛兽或者树藤便能解开。她如今唯一的要求便是不伤人。如果有人受伤了,血肯定会滴在她的身上,到时异能便会消失的。
因为心中有底,所以她跟这个翻译官说话,才没有什么负担与压力。而这个翻译官,则是真心以为她心里素质很很好,对她很是倾佩。安秀倒是真的当不起了。
“你长得这样斯文,一点都不像是草原里的男儿,你是不是中土过去的?”安秀又问。
翻译官如今真的不想搭理她了,眼睛一瞟,不耐烦道:“南宫游出皇子不是更加斯文,他也是草原的男子啊”
安秀语塞,心想这倒是啊南宫也是草原的男儿,却真的很柔美。原来那么粗狂的地方,亦能养出这般娇滴滴的可人儿来。
正在想着,一个身影急匆匆飞奔而来,直直落在这群人的面前。南宫今日穿了一件白绫外袍,墨玉色的青丝挽起,风姿落拓,是个极其美丽的男子。只是脸色铁青。
他直直朝这群人走来,直到看到他们,才哑然。
这群人都跪在他的面前。为首的是他哥哥博讶术营下最勇猛的大将合尺温,从小教南宫骑射,亦师亦友。这一别都快七年了,合尺温也老了几分,南宫上前忙扶起他:“合尺温哥哥,怎么是你?千里迢迢来南边,是找我的吗?我哥哥出了什么事情?”
“南宫游出殿下,您多心了,博讶术殿下比公牛还要强壮,什么事情都没有。是好事,大汗终于想通了,要立博讶术殿下为王储。我们来,是问您要回储君的佩玉…”合尺温说道。
南宫游出一愣,继而道:“储君的佩玉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会在我的身上呢?”
“可是大妃说…”合尺温为难道。
“又是那个女人她简直比苍鹫还要阴毒”南宫游出骂道,“我和伯业贴姐姐当初就是被她陷害,才离家出走的。当时她派人杀了塔塔尔木的首领,偷了伯业贴姐姐的弓箭。父汗要杀伯业贴姐姐为塔塔尔木人交代,我们才逃走了。她如今又说,我拿了储君的佩玉?我连佩玉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合尺温大惊,“博讶术殿下只是听说你们不愿意念书,才逃走了。而且,大妃说佩玉是被伯业贴公主偷走的,大汗也相信,还叫我们出来寻找…”
南宫游出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想了半天,突然大惊:“会不会是故意支走你们,然后对付博讶术哥哥?”
合尺温这才后背一凉,身子僵硬起来,他们离开太阳城已经整整四个月了。如果可汗要对付大皇子,只怕已经得手了。
佩玉如果丢了,怎么会丢了这么多年都不来寻找,反而这个时候来找?合尺温是个粗人,他没有想到,可是博讶术殿下那么精明的人,他会也想不到吗?为何他也会让自己出来?
“怎么办?定是阴谋的合尺温哥哥你出来了,谁在太阳城保护我的哥哥?”南宫游出大惊失色,“我们火速回太阳城我要救博讶术哥哥”
合尺温反而比较冷静,对南宫游出说道:“南宫游出殿下,四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如果要害博讶术殿下,只怕早已得手。南宫游出殿下,您别担心,博讶术殿下在塔塔玛尔山的这七年,收了很多的能人,部众扩大了近十倍。所有的人都是博讶术殿下的亲信,没有人会告诉可汗和大妃。您一下子就猜到了可汗与大妃的用意,博讶术殿下那么聪明,一定猜到了,他派最亲信的我出来,只怕是为了迷惑可汗和大妃…博讶术殿下,不会输的…”
“真的吗?”南宫游出不太放心。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说他这七年在塔塔玛尔山已经有了自己的部众,南宫游出倒是相信的。从前先大妃还在世的时候,可汗最喜欢博讶术,说他聪明、能干、善良又会笼络人心。
后来先大妃去世,后来的大妃不喜欢博讶术,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总是故意陷害他。大汗又特别宠爱新的大妃,自然什么都听她的,便将博讶术调到了边疆的塔塔玛尔山去。
“南宫游出殿下,我想,不管情况如何,我们都要尽快赶回太阳城了。”合尺温对南宫游出弯腰行礼。
“不,我跟你们一起走”南宫游出道,“如果哥哥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也能帮衬一把。”
“您不能去啊南宫游出殿下。如果博讶术殿下赢了,自然会派人来寻找您,如果他输了,自然也希望您能够平安。您这个时候回去,是不明智的”合尺温说道。
安秀在一旁,只见他们说的热火朝天,而且那个蒙古人一直对南宫点头哈腰,不像是要害人的,心中顿时放心。只是太冷了,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南宫这才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