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节泪两行,分别在即
014节泪两行,分别在即
三日后,凌二虎果然上门,说自己愿意娶何树生的表妹。
安秀很是满意,他果然是聪明人。与聪明人相交往往比较省心,不需要太多言语。
安秀让张珍珍出来奉茶。
“就是这位表妹”安秀低声冲凌二虎笑道。张珍珍来到安秀家,已经一个多月了,脸色微微红润了一些,浑身上下换上了崭新的绸布衣裳,虽然不及安秀等人的穿戴好,比起她在庄子里的生活,已经是人间天上的差异。
张珍珍不晓得安秀的心思,奉了茶便出去了,没有多看凌二虎一眼。一来陌生男人,跟自己没有关系,也就忘了留意;二来自己是未嫁闺女,跟安秀不同,自然不能过多瞧着男人。
凌二虎却借着奉茶的空挡,把张珍珍里外瞧了个遍,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安秀并不是他给做媒,只是想让他忠于安记米铺,忠于安秀而已。
这个乡间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那股子乡土俗气,令人毫无好感。凌二虎叹了一口气,瞟了瞟坐在旁边的安秀:同样的乡间女子,安秀身上绝对没有张珍珍那股子怯懦与土气。
张珍珍出去后,安秀笑了笑:“二虎,就是这位表妹,人品模样都是拔尖的。你看怎样?”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我也瞧着这位姑娘好,大方得体,会是个贤内助的。”凌二虎口不对心地应付安秀,“东家帮我做主就好了。“
“既是这样,等过了段日子,咱们铺子里闲下来,你就去提亲,如何?”安秀笑了笑。
凌二虎如今的地位与财力,肯娶张珍珍绝对是因为安秀。能有这样的女婿,安秀猜想隔壁大舅与大舅娘要乐疯了。比起做小的,正经夫人才是最光彩的。送女儿去做小,无非是图人家的钱财。如今正经女婿有钱,隔壁大舅与大舅娘脑残才会不高兴。
至于张珍珍么,她的个人意见,可以直接无视。谁让这个年代,是包办婚姻呢?男子都要听从父母之命,何况根本没有地位的女子。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算定了。安秀心想,凌二虎已经接受了她的告诫,下次再不收敛,自己就真的该正面出手了。
一转眼就到了十月十四,明日就是何树生上京的日子。
安秀帮他收拾好了行囊,拿了五千两银票给他。这些银票都是全国通用的,哪里都能兑出银子来。四千两让他装好,剩下的一千两缝在他亵衣的里层。就算路上出了啥事,也能应付过来。
“路上吃饭住店什么的,千万别穷大方。要是心怀叵测的看得出你们身上银子很多,就会下黑手。万一真有人下黑手,就把银子给他们,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安秀一一地叮嘱何树生,亲自动手帮他把银票缝在亵衣里。
要是真的出了事,这一千两银票也够他在京都生活、回来的脚力钱。就是可能拘谨而已。
剩下的四千两,是给何树生与吴明应一路上的花费。吴家出了镖行的钱,生活费用安秀出。她虽然不及吴家家财万贯,却也是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让何树生亏着,更加不会让吴家吃亏。
“我知道了秀。”何树生答应道,看着她缝得凌乱不堪的针脚,忍不住想接过来,“我来缝吧”
安秀想起了她刚刚来的时候,何树生不仅会缝衣,还会做鞋子呢。想到这样,安秀把针线交给了他,笑道:“你来缝吧,我手都捏酸了,还是不成样子”
何树生接了过去,一双秀美的手上下穿梭,极其熟练,安秀忍不住咦了一声。
“在学堂里,衣裳破了就自己补补。”何树生很是得意道,“幸而手艺没有荒废掉。”
豆灯之下的光线有些昏暗,安秀与何树生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将行囊准备好。何有保见他们还没有谁,忍不住在窗下喊了一声:“秀,树生明日起早赶路,你们早点歇息啊”
安秀嗳了一声,正好这般何树生缝完了了,咬断针线。
行囊都已经整理好了,安秀顺势吹了灯,笑道:“爹,已经睡下了,您也歇着去,明日早起送送树生。”
何有保应答,回去睡觉了。
反而是偏房中得张珍珍难以入睡,眼看着何树生都要走了,安秀怎么一点意思都不表示出来?要是等何树生回来,肯定要到明年难道安秀想养着自己到明年?
张珍珍想不出安秀到底要干嘛,却心中疼痛难忍。何树生这就要走了,短时内怕是瞧不见他了。想到这里,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好似自己一直投入感情的某样东西突然之间被撕裂了。这样的失落,除了啼哭,这位年轻不经世事的姑娘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正房中,何树生与安秀**一番,两人累极了,却没有入睡。
安秀睡不着,何树生也是。
从前,何树生去学堂,一离开也是好几个月。但是安秀没有感觉。那个时候,他还知道个小孩子。如今,他是自己的男人。
女人的心思更加奇怪。一旦成了男人的女人,对这个男人心底就存了一丝的依赖。不管安秀有多强,她心中也有最最平凡的盼望:可以做一个男人的小女人。不关爱情,仅仅是一个可以为自己提供一个坚实臂膀的男人,让自己在风雨中依靠一番。
何树生的不舍就更加强烈。虽然自己一直爱恋着安秀,虽然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们最近才圆房。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对安秀的不忍升级了。
“秀,等我高中了状元,就立马回来。”何树生撩了撩安秀额前微微汗湿的碎发,保证道。
安秀点点头,趴在他的胸口,心中很是难受。从未这般儿女情长过。活了两世,对分分合合看得比较淡。如今才能体会出那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意境来。
只怕明日的分离,她也会忍不住落泪。
“秀,家中的米铺能养活你和爹,庄子里的田地有收入,你就别再奔波了。安心在家里照顾爹,等我回来。要是我当了官,你就再也不用抛头露面了。”何树生叹了一口气。他一直没有说过不让安秀抛头露面的话,因为没有资格,不是安秀外面奔波,他根本没有钱读书与生活。
所以,没有能力改变安秀的现状,何树生保持沉默,如今才透了一点儿口风。
安秀虽然不爽这句话,但是知道是他的关心,所以,很温顺地点点头,说好
两人一顿都沉浸在即将离别的悲伤中,都不说话。
半晌,何树生轻轻吻她的额头,翻身将她压在身上,悉悉索索地吻着她。安秀知道,他是想在临别的时候多安慰她。接下来可能要一年才会再见面的。
安秀极力迎合着,月光透入,隐约照出房内的*光旖旎。安秀喘气的声音刻意压制住,却更加诱惑着何树生,两人的身心达到从未有过的欢愉。
这下子,才真的累着了,缓缓睡去。
第二日,安秀卯时便醒来。冬月里,清晨冷得惊人,呼出来的空气有些霜冻,安秀批了厚厚的外衣,推醒何树生,让他准备好。
何有保早就醒了,在厨房里烧水烧饭,让何树生能喝口热汤、吃点热饭。见到他们房中亮了灯,喊了一声:“秀,再睡会啊,还早呢。”
的确还早,外面尚是月光。
“醒了爹,睡不着。”安秀说着话儿,已经起身了往厨房里来了。张珍珍昨晚哭了好久,累极了才睡,他们说话居然没有吵醒她。
何树生也起来,热水烧好了,便洗了脸,穿戴后,吃晚饭准备上路。镖行的人在卯时之前在北城门口等着呢,所以尽可以从容。
他们是先走水路,再走大路。安秀对去京都的路途不熟悉,问了何树生很多。何树生从未过去,都在听旁人说起的。
吃了早饭,天色仍未亮起来。南宫套好了马车,把何树生的行囊都搬上车,一家人就往北城门口赶。
张珍珍还是没有醒,安秀也懒得叫她,锁了门便出发了。
北城门口外黑压压的一行人,都是送行的,除了吴明应的家人,还有两个两个同行者的,嘈嘈切切说着话儿。
瞧着马车,吴明应笑了笑:“树生来了,大家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能走了。”
何树生跟他们各自行礼,安秀也打了招呼,把何树生的东西搬到镖行的马车上,就跟吴明应聊起一路上的安排。
“我们先赶去北谷县,从那边的码头登船。弟妹你放心,我们这么多人,一路上相互照应呢。”
安秀说是。
镖头见人都来齐了,问是不是可以动身。一时间,竟然哭声一片。另外两个举人的老母亲、媳妇、小妾都嘤嘤地啼哭,连吴明应的母亲,那位端庄的太太也不顾形象,在人前落泪。
好似他们的儿子、夫君不是去赶考,而是赴断头台。
倘若是平时,安秀一定会嗤之以鼻,可是此刻,她的眼泪居然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何有保也不甚唏嘘。
何树生忙安慰她们。半晌,四个赶路的举人在家人送行的哭声中上路了。看着越来越小的背景,有两个年轻的媳妇居然追了上去。
安秀抹了抹眼泪,向何有保道:“爹,咱回去吧怪冷的,别冻着您。”
何有保嗳了一声。
安秀跟吴家与另外两家人打了招呼,就率先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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