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马路,张宣望着近在迟尺的南门,想了想,换个方向,绕道去了一趟附近的邮局。
没有意外,大门紧闭,确实下班关门了。
倒是旁边的侧门是敞开的。
有两个邮政女职员在搬一个大纸箱,从外面搬进去,看样子很吃力。
张宣顿了顿,走过去帮忙。
俩女人有些意外,下一秒露出笑容表示感谢,很明显人家判断出来张宣是中大的学生,少了一份戒心。
帮着把东西搬到里边。。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性热情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张宣接过喝一口,就试探着把来意说了说。
人家一怔,就道:“你等下,我帮你看看。”
说着人家拿出包裹登记清单,查了起来。
一会儿问:“你叫张宣?”
“对。”
“东西已经到了,前两天就到了,你要是再不来拿,过了明天就得按规矩把东西返回去。”
“谢谢。”
拿到东西,张宣笑着表示感谢。
心里却在腹诽,这年头大城市的邮政服务还没乡下农村好。
看看镇子里的林邮差,每次都送到家,就算被狗撵了,也一样风雨无阻。
纸包糖...
米见为什么会给自己纸包糖?
难道是根据农村的习俗,喜糖?
这样说,好像也勉强说的过去。
可是发喜糖,不该应是自己给她发么?
带着疑惑,张宣很是利落地撕开包装。
一斤纸包糖体积不大,但掂在手心却有股沉甸甸的感觉。
报外面的纸袋拆开。
往里一瞧,嚯,张宣直接傻眼了。
不是说好最贵的纸包糖吗?
就这?
这不是自己在前镇汽车站经常买的便宜货么?
以前自己之所以买这便宜货,那是因为每次赶时间,顺手抓几把走人。
米见不是这样的人啊,在自己认知里,是挺大气一人儿呀。
心里这么想着,张宣瞅着纸包糖发呆。
一分钟...
两分钟...
瞅着瞅着,张宣忽然心思一动,福至心灵地想起来了:这,这不是自己上次随手给米见的纸包糖吗?
那次自己给了几颗?
六颗,还是七颗来着,或者八颗?
记不得了。
张宣伸手到袋子里搅动一番,仔细观察一会儿后,发现来来回回都只有六个颜色的纸包糖。
难道是自己曾给了6个纸包糖吗?
还是说自己上次随手给的纸包糖是这6种颜色?
真的,也许,有这种可能啊…
不过,管它是哪种呢。
张宣现在很兴奋,很激动。
以他对米见的了解。
她这样做,绝对有她自己的道理,不然不会买这种最便宜的纸包糖给自己。
而在自己明明说要吃最贵的纸包糖的情况下,还给自己最便宜的,那肯定含有寓意。
前生两人相知相识一辈子,今生也认识好几年了,张宣几乎不费功夫就懂了米见的心意。
她这是在回应自己。
她这是通过纸包糖告诉自己:你的心意我懂。
至于为什么她在现实里对自己的感情从不做出回应。其实理由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双伶的存在。
呼!...
想通这点,张宣把纸包糖高高举起来,迎着夕阳。
望着在夕阳下折射出迷蒙光彩的纸包糖,这一刻,张宣仿佛看到了米见,仿佛米见就在自己手心。
一时间,他痴了。
看着纸包糖痴了,醉了。自己努力那么久,米见终于对自己做出回应了。
虽然还是很矜持,很理性,很礼貌,很有距离。
但,这就足够。
他很知足。
都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米见今次能迈出第一步,那在以后就会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在往后的日子里,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前生那样不分彼此。
一路狂奔,迈开步子在校园里撒腿跑,张宣这个老男人,此刻快乐的像个孩子。
好多年没这么肆无忌惮了,好多年没这么有少年心了。
老夫聊发少年狂,这种感觉真好。
他好想高歌一曲,好想大声呐喊,好想同周边的树,周边的花花草草分享自己此时此刻的喜悦之情...
去他妈的稳重,要不就喊一嗓子?
这个想法一起,张宣就不想压抑自己,今儿怎么得也要做个自由人。
“啊!...”
???
!!!
张开嘴,大声喊。
只是“啊”字才喊出口,才喊到一半,张宣就戛然而止,半路中断了。
半路被迫中断了,不好意思中断了。
因为他的余光不经意一瞥,瞥到了熟人。
只见文慧和她父母站在惺亭,正一脸莫名意味地打望自己。
张宣无语,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惺亭了么?
文慧一家子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没注意到?
张宣懵逼地看着三人。
三人也睁着眼睛瞅他,脸上都带着笑,明显是看到他又跑又叫的开心画面了。
这,你们就真不当人了啊?
就不能假装没看到么...
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不懂?
还这样瞅,还这样瞅!等会我把大作家的名头亮出来,吓死你们!
真的是...
好丢人,好想转身就走,内心这么想的张宣走过去,挤个笑脸同文图远和周容打过招呼后。
就问文慧:“你们什么时候回学校的?”
文慧回答:“刚回来不久,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样子。”
张宣又问:“双伶和邹青竹呢?”
文慧告诉他:“她们在租房洗漱休息。”
张宣点点头,又礼貌寒暄几句就直接走人。
周容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一直微笑着打量他。
张宣都转身走了,周容视线还跟在他背影上。
见状,文图远打趣道:“又不是第一次见,上次也没见你这样看人家,小心把小张吓到了。”
周容没理会,而是问:“你看出来了没?”
文图远不解:“看出什么,你说的是哪方面?”
周容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笑说:“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文人气息。”
闻言,文慧古怪地看一眼自己亲妈,偏头笑了。
文图远没注意到女儿的反应,也是跟着看向张宣背影,盯着打量一番,却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最后摇摇头。
以为又是妻子几十年如一日的起了顽皮心。
没当回事。
一路小跑回到教师公寓,这次竟然看到了老邓,在梧桐树下纳凉。
旁边还多了个人,是鲁妮。
张宣问:“今天接嫂子去了?”
老邓龇牙咧嘴骂道:“胡说啥子哦,别没大没小,我们现在还是你老师。”
张宣一副我懂的样子说:“那我换句话,是公螃蟹接母螃蟹去了?”
鲁妮听不得这话,直直瞪眼:“张宣,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大名人,说话能不能收着点?”
这时王丽老师从旁边的门里出来,甜甜一笑,就帮张宣腔:
“收什么啊,你们做老师的晚上都不收着点,人一年轻小伙,要收什么。
再说了,张宣讲的对,你们现在就像螃蟹,做事都是直来直去的。”
螃蟹走路可不就是六亲不认,直来直去地么....
张宣服了,对着人畜无害的王丽竖个拇指,也是上了二楼。
开门,换鞋,悄悄进去。
侧耳倾听一番,发现主卧浴室里有声音。
张宣眼睛一动,放下纸包糖,推开浴室门像风一样冲了进去。
“啊?...你要干嘛?”
张宣没做声。
“臭德行,你要干嘛...”
张宣还是没做声。
....
中途,文慧和邹青竹从三楼下来,来到二楼门口,敲门。
啪啪啪...
“双伶,张宣,吃饭了。”
邹青竹连喊带敲,没见里面有回应。
等了几秒...
邹青竹又是连喊带敲门:“双伶,张宣,吃饭了,文慧父亲请吃饭。”
又是等了几秒。
里面还是没动静。
就在邹青竹抬手打算敲第三次门的时候,文慧忽地伸手拉住她。
说:“别敲了,我们走吧。”
邹青竹意外地看着她:“不喊了?你是说他们不在家?”
文慧古怪地看了眼门脸,转头就走。
一边走一边对邹青竹说:“你就当他们不在家吧。”
邹青竹跟着看看门脸,随即也走了。
到了楼下,邹青竹问树下乘凉的老邓三人:“老师,你们看到张宣和双伶出去了没?”
老邓说:“应该在家,没看到他们出来。”
“哦,谢谢老师。”
邹青竹道声谢,走远一点儿就悄悄对文慧说:“虽然是白天,但两人一个多月没见,我还是能理解的。”
文慧瞄了她眼,只是笑。
往前走几步,邹青竹坏笑着说:“等会我们给他们打包饭菜回去怎么样?”
脑补一番双伶脖子上可能出现的红色草莓,文慧小嘴儿微嘟,随后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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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还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