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罗,巴罗!”
孤岩拼命地敲击着大门,但力度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一个月以来,他几乎都要努力的用武器握把用力敲击,更何况,毕竟现在的青铁大门比原来的骨质大门高了太多太多。
“啊,又是你,莽头小子。”
“巴罗,又在看不该看的嘛?”
“你放屁!”巴罗将身子探出木质岗哨的窗户,扭头看了看四周。前几天自己从游商的车上花重金买了一块魔法石,其中有一些夜灵和兽人的特殊记忆。
打开大门后,孤岩慢慢走了进来。此刻,巴罗对他十分客气。毕竟那一晚,出来方便的孤岩看到了坐在厕所后方将魔法石放在胸口一脸陶醉的自己。
“你没跟别的兽人说吧?”
“废话,哥们这张嘴,比矮人的铁柜子还稳当。”
巴罗拿出一块灰暗的魔法石。
“诶,这个是我偷…不是,捡的,送你了,兄弟。”
见对方一脸赔笑,盛情难却,孤岩只好收下了这份礼物。
“雄性真的,太该死了。”
孤岩听着海艺的咒骂,知道她应该是通过刚才的一瞬间瞥到了魔法石中的内容。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孤岩嘴角微微扬起。
“我再清楚不过了。”
海艺有些不懂了,孤岩明明还没到那个水平,怎么可能一眼就看透魔法石中的内容呢?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回到大门内,孤岩看着已经和小镇规模差不多大小的嚎哭峡谷营地,说不出来的高兴,他心中明白,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砖一瓦。
“超不过两块砖。”
“闭嘴。”
孤岩没有理会海艺的挖苦,穿过兽声鼎沸的兽人群,他慢慢走向了巨大的篝火旁。果然,不出他所料,营地内之所以还这么温暖,在空中能够看到一些魔法结界的痕迹。
“事态升级了啊!”
毅勇猛的将比他还要高大的乱午一下子摔了出去。
孤岩猛的一低头,躲过了许多扔出来的随身物品。
“这,这是…”
孤岩看着地上的一小块橙色徽章,捡了起来。
“熔金石?”
毅勇再次抬起头,却没发现周围任何兽人看向自己。
“你在看什么呢?”
右肩传来触感,孤岩看向了右后方,却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
“在这呢!”
孤岩看着被浊水抬起来的左手,也慢慢被拉着走了几步,坐在了木长椅上。
“重山呢,他们几个在干嘛?”
“谁知道呢,老师们就知道忙来忙去的,连……”
“可别乱说啊。”
重山、蓝海和盾岩三个体型完全不同的叶地罗慢慢走了过来。
“白胡子,多喝点啊!”
重山看着端着一大盆肉跑过去的
看着眼前的一大一中一小体型的三个叶地罗,孤岩主动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大酒壶。
“不是,你……”
往日的点点滴滴逐渐浮现在孤岩的脑海中,无论是重山的治疗、盾岩的指点和蓝海的劝慰,都是帮助孤岩走到今天的原因,虽然具体在什么时候,孤岩已经记不太清了。
“不,各位照顾了我这么久,孤岩无以为报。这么高兴的日子,我先干为敬!”
重山见孤岩这么高兴,自己也是,毕竟,这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能够和一群不是叶地罗的兽人相处的这么融洽。
一口闷下去,孤岩瞬间感觉脑海之中全部结冰,而海艺也因为躲闪不及,被结冰的意识之海瞬间封锁了动作。
“我,我不是灵魂吗?”
强烈的冲击感顺着液体沿着孤岩的肠胃狂卷而下,忽冷忽热的感觉反馈在脑海之内则是海艺一会儿在沙漠之中奔走一会儿在极地之海中求生。
而盾岩、蓝海、重山和浊水仿佛是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孤岩,有说有笑的继续讨论着营地最近的收成,接受着营地内大量兽人的认可。
多奇等一众银兰多和拉合鲁们互相摔着跤,而戈文则正和莱康德商讨着下一步的武器打造问题。
天地变色,孤岩拼命想要扶住桌角,却发现桌子几乎不在他的空间之中。
天地几乎都变成了淡蓝色。
孤岩痛苦的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看到“蓝色玻璃”之后钝斧和拉尔法。前者走上前来,拿起桌子前的酒壶。
“靠,谁把一整壶‘拉尔班’喝完了?”
拉尔法敲了一下钝斧的后脑勺。
“是‘伟大的拉尔帮’,拉尔班是我的佩刀,你要喝?”
钝斧摆了摆手。
“别管了,刚才是谁在这儿和那几个长毛羊聊天来着?”
孤岩死死的扒着蓝色的幕墙,他希望钝斧能够想起来他。
“算了,去问问重山,这可是很珍贵的。”
看着和钝斧勾肩搭背走向远处的拉尔法,孤岩痛苦的挠着脑袋。他不明白为什么喝了一口刺激性的酒,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晚琅和科雷慢慢走了过来,他们看着孤岩的方向,仿佛是发现了什么。而孤岩正痛苦的挣扎着,发现这一幕,终于得到了生的希望,用力的招着手。如今,强烈的窒息感将他的整个口鼻包裹其中,他和溺水者的区别只是没有潮湿罢了。
“哈,我就知道!”
孤岩先不管他为什么隔着液体还能听到声音,此刻,他仿佛是遇到救星一般用力的捶击着蓝色的玻璃墙。
“你看,这里。”
晚琅指了指石匠小屋外墙墙角的一块砖。
“这个三块石头组成的图案是红石氏族的标志啊,看来这个小屋是红石氏族支持的。”
科雷点了点头。
“也就是那个星阳的氏族吧?”
终于,强烈的窒息感演变成了黑暗的痛苦。
四周不知不觉的蔓延起了一阵黑烟,而孤岩则毫无感觉,他依然痛苦的抓挠着胸口的皮甲,此刻,强烈的灼烧感正折磨着他的肺部,痛苦的寒风则在他的胃部肆虐。
“不,不,不,这到底是为什么!”
随着孤岩的一声怒吼,白色的闪电落在地平线之上。伴随着声音的方向,启看向了屋外阴云不散的天空。
一道雷电劈下,远处的几棵树木燃烧着火焰被拦腰斩断,一众路过的兽人远远的看到,就开始跑了起来,躲避着天灾。
一道闪电落下,映照着启严肃、愁容不展的面容。
云雾慢慢走了上来,将一张标满了记号的地图放在了启面前的桌子上。
“我总觉得,收集所有圣神的力量,比移山填海还要难。”
一只体型娇小的弹鼠跳上了桌子,但却发出着千通晓的声音。不但两眼放光,背后也闪耀着纹路复杂的启瀚教奥咒图案。
“通过陨落者是现在最快的方法了。”
“我同意。”
霸主率先表态。
“上次本来说好的跟孤岩交代清楚,结果我们谁都没说出口。”
波古古长叹一口气。
“我可不擅长和孩子交流。”
雷卡也摇了摇头。
“我的孩子还没长大就和我一起离开了。”
启看了看屋里的几个灵魂,虽然都是父亲,但几乎没有擅长和孩子沟通交流的。本来大家决定一起将狩猎陨落者的决定告诉孤岩,并且让他狠下心来,面对这个残酷的时代。
“到最后也没有谁说的出口?”
不同于几个大老爷们的满面愁容,海艺轻盈的在空中舞动着。
启烦恼的看着地图之上的几百个标点,背后还时不时传来海艺的歌声。
启猛的飞过来,抓住了海艺胸口的短鳍。
“为什么你这么开心?”
“我一辈子都没生孩子啊,也没有结婚,再看看你们。”
几个灵魂一脸尴尬,波古古看向窗外,霸主撇着嘴,四排牙齿互相交错,雷卡捂着脑门,启则松开海艺,看向了屋外。
“安排上日程,第一个先拿波古古那边的开刀。”
听完,负责帮助枯骨山附近兽人管理小镇的波古古抬起了头。
“我那边有吗?”
启眼神毒辣的指了指桌上的水晶,其中映射出的正是一个衣不蔽体的流浪汉,一个精神并不正常的疯子。
波古古挠了挠头。
“他怎么可能…这也太奇怪了。”
“孤岩,你真的练完了吗!这可不是你当初的态度啊!”
孤岩在恍惚之间,看到了许多的幻影。
“这,你是谁?”
一个浑身光滑的白色通格古巨汉正怒视着孤岩。
“抬高点!”
灰色瓦拉雷一棍子落下,孤岩猛的躲开,却发现对方猛的变为一团云雾,围绕在了孤岩的身边。
“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的,老大!”
“哪来的小胖子?”
一个黑色的岩石人满身带着红色的花纹,向着孤岩快步走来。而孤岩感受着周围的空气逐渐变为密度更大的液体,强力的拖拽感和猛烈的冲击感令他有了一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
孤岩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空中,但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巨手,而是数以万计的生物全部生活在这片几乎完全透明的液体之上。
孤岩在液体中呼吸着、游动着,现在,他并不想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只想游出这片液体,赶紧离开,回到嚎哭峡谷营地之中。
“世界就是这样,你只能接受。”
“我随时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孤岩在液体中茫然的看着左边跳着舞,头戴一顶大花的银灰骑士和右边摊开双手,装备着土灰色皮甲的圆脸拉合鲁。虽然他们就像是和自己相识一样,但孤岩毫无记忆和印象,就和初见没有区别。
孤岩拼命地朝着头顶那束光游动着,从来没接触过液体的眼睛的疼痛、四肢由于冰冷的液体而引发的抽筋和强烈的压力令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世界在崩毁,而你在睡觉吗?”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报仇!”
“星阳?”
孤岩偶然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两侧的蓝色玻璃之后,太多太多的形象正无穷无尽的涌现出来,令孤岩应接不暇。哪怕他已经全力向着头顶的光芒游去,那里却似乎却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只剩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最终目的。这并不是你我之间的战争,如果我不来做这个为首的恶人,那么奥尔日必将灭亡,放眼宇宙,而不是这颗濒临毁灭的星球和上面行将就木的可怜生物!”
孤岩听到这里,不由得看向了右后方,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声音隔着蓝色的玻璃和压力越来越大的不知名透明液体还能这么响亮,难道是脑海内的意识?
“他们根本不是圣神,他们只是修行的时间多一些,现在,是时候迎接新的世界了。”
“这不仅仅是这颗星球的问题!这是整个宇宙的问题!启,看看远方吧!”
“完了,全完了。”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次失败,和以前一样。”
“启瀚,注定失败。”
无数双眼睛狰然出现,四周的环境瞬间寒冷,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营造出了巨大的压力,令孤岩一瞬间就四肢麻木。
窒息感越来越强,孤岩的意识也越来越薄弱,眼前的景象也在变得模糊。
“话说,这个家伙之前就在这吗?”
启看着怪石供应魔力的水晶球中映出的嚎哭峡谷小镇的景象,一片节日庆典的欢快气氛中,一个正拿着黑色长号的乞丐十分的引启注目,不但是声音,还有他魔性的舞步。
“你给我下来,混球!”
老乞丐看着旁边的列游僧和愤怒的皿,依然手舞足蹈,手中的乐器也发出了令兽人们作呕的韵律。
两个夜灵奴隶看着一片节日庆典的温馨景象,踩着妥耶兽的后背,爬上了畜棚的屋顶,偷偷逃向了嚎哭峡谷的深处。
重山疑惑的看着这个惹大家发笑和愤怒的脏家伙,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慢慢站到了窗边。
左脚抬起在空中颤动、右脚尖点地、右手在空中快速的转圈、左手则拿着列游僧们的长号。奇怪的韵律之中,本来想要伸出灰白色长爪夺过乐器的列游僧们甚至都停下了动作。
伴随着老乞丐的头左一摇、右一点,双腿的幅度越来越夸张,双手就像是没有束缚一样的摆动着,浊水也笑出了声。
“老师,这是新来的弄臣吗?”
重山越来越目瞪口呆,他终于想起了眼前的魔幻舞步是哪来的。
随着汤匙落地,重山的一句话仿佛打破了天空中蓝色的穹顶,四周的环境死一般的寂静,而空气中则弥漫着淡蓝色的云雾。
“回来吧,孤岩,你终将看到世界的真相!最终,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玻璃破碎的尖锐声音响起,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生物。
孤岩猛烈的喘着气,咳嗽着,跪倒在刚才长桌的旁边,劫后余生的躺倒在地,摸着自己身上干燥的衣物。
“嘿,你怎么在这儿?”
“喝多了吧?”
孤岩猛的起身,却因为脚抽筋再次倒在了地上。
乱午和克尔拉奇慢慢将他搀起,而孤岩则用刚刚恢复力量的手摸了摸前者的脸,又抓了抓后者的几根胡子。
“诶,很疼啊!”
孤岩高兴的抱了抱乱午,又要亲一下克尔拉奇,但被后者一掌推开了。
“这家伙怎么了?”
乱午看了看跑向火堆旁正围绕着乞丐展开围殴的兽人们的孤岩。
“喝多了吧,毅勇喝多了也抱着别的兽人啃,刚才还打起来了。”
“你闲的蛋疼是吗?我让你捣乱,捣乱……”
面对着皿的乱拳殴打,老乞丐只是拼命地格挡。面对着对方严丝合缝的双臂,皿没法找到一点打到对方的机会。
“放过他,行吗,他不过是想表现一下自己。”
看着正将老乞丐扶起的孤岩,皿颇感不满,其他兽人也是亦然。他们最近都听说了营地内流传颇广的一则传闻,着名的“矮山群战役英雄”莽头小子是一个从来没击杀过敌人的好心肠“假流浪者”。
孤岩曾经从重山他们的口中听说过吗不过,碍于钝斧之前的劝导,他已经比原来好很多了。
孤岩看着因为冻疮走路一瘸一拐的老乞丐,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送给了他。
“刚才,是你救了我?”
“波波波波,嗷嗷嗷,啊,啧啧啧。”
“不是,别装蠢,是你救了我吗?”
“额额,额,你对我好,我亏,对你好。”
孤岩看着一个劲吧唧嘴,双手抽动的老乞丐,总感觉他不简单。
老乞丐一甩胳膊,摆脱了孤岩的搀扶,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山洞。
走过拐角,老乞丐一转跛脚的样子,敏捷的快步回到了山洞,一只手就将巨大的掩门石拉了过去。
将对方送出大门,孤岩回到休息小屋,穿上了另一双靴子。
“嘿,你打算就这么结束吗?”
孤岩打开门,这才发现几个兽人正在皿的带领下不屑的看着自己。
“你打断了我们的快乐活动,现在,你就得补偿!”
皿提着孤岩的脖领子,将他丢到了刚刚搭建起来的台子上。
“表演一个节目,不然揍的就是你!”
孤岩紧张的看着台下的多个面孔,他以前从未面对过这么紧张的场面,不禁手脚冰凉发抖,满头大汗。
感受到异常的海艺从孤岩的脑海中苏醒了过来。
“没事,孤岩,你要想好这可是兽人们,不是你原来面对的一张张人类的冷脸。”
孤岩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去思考和紧张,他咬紧下嘴唇,看了看眼前的兽人们。
“快点,不然我们可动手了!”
孤岩想找拉尔法和星阳解围,却一时间根本无法找到他们的位置。
“说几个笑话解围,你总要面对这种情况的,孩子。”
听着启的话,孤岩仿佛安心了许多。
“实在不行就攻击一些其他的种族,哪怕是你认识的兽人。最简单的笑话就是嘲讽。”
他强压着狂跳的心脏,慢慢往前走了两步,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平时格乌他们用来指挥操练场上兽人们的木质大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