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夭枝想着便收敛心思随宋衷君去了东宫, 商讨结束之后,便顺着滁皆山送茶叶来的村子准备寻去,这事她必须问清楚。

滁皆山当差的地着实有些偏僻, 她硬是找了半日才找到。

彼时滁皆山正趴在村口,听着一众大娘唠嗑,远处是村中人搭的戏台, 上头还有几只小妖鬼咿咿呀呀唱戏, 想也知道必是滁皆山闲着抓来逗趣。

夭枝看了半天, 唱得不成体统, 几只小妖鬼胆子应当不大, 唱得颤颤巍巍, 曲不成调, 难听至极, 见又来一个仙官吓得一个闪身就没了踪影,连唱了什么玩意儿, 夭枝都没听清。

夭枝走过去, 滁皆山正懒洋洋地摇尾巴, 她开口, “嘬嘬嘬。”

滁皆山尾巴骤停,一脸‘你想死’的眼神。

大娘们闻声看过来。

夭枝没在意, 看向滁皆山叫了声, “师兄。”

滁皆山这才慢慢抬起眼皮看过来, 倒也没什么表情, 不过要从一只狗身上看到表情也着实有些为难她,“师兄, 我有事问你。”

这话一出可不得了, 几位大娘瞬间瞪大了眼, 这姑娘是怎么了,瞧着这般干净脱俗,竟是个疯了的,对着狗叫师兄,哪门子的师兄?

滁皆山慢悠悠起身,迈着四肢优雅地往她这边走来,也没在她面前停留,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这处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娘们盯着,若是听见师兄说话,只怕吓都要吓死。

大娘们看着一人一狗慢慢走远,摇头叹息,“这姑娘真是可惜,好好的人竟是个疯的。”

一个大娘摇着蒲扇,有些疑惑地看向那土狗,“这狗何处来的,这些日子总看见它趴在这处。”

“是苗五姑娘她家的罢,白日里总看她喂。”

“原是她家的,这狗瞧着倒是温顺,罢了,应当不咬人。”

背后讨论的声音渐离渐远,夭枝跟着滁皆山往远处走去,等到了偏僻处,她才低头看向滁皆山,“师兄,你这是……”

滁皆山往地上一躺,颇为随意,“闲来无事,听听八卦,若不变回原身,像我这般俊俏的郎君在这处,哪还能如此自得其乐?”

夭枝:“……”

夭枝摸了摸下巴,勉强忍住些不太道德的话,“刚头我听见的苗五姑娘可是你这次的差事?”

“嗯。”滁皆山懒洋洋应了声,“是这村里的姑娘,每日就是为生计发愁,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倒叫我闲散许多。”

夭枝心瞬间稀碎,满心不甘,她那头可是对付一堆心眼子比莲藕孔还多的人,皇帝太后太子哪个是好相与的?

如今宋听檐也让她有些疑心。

“师兄这日子过得真是惬意,我也想听听八卦消磨消磨,奈何这日子过得着实惊险。”

滁皆山抬头看来,许是觉得这般仰着脖子说话有些累,便变回人形,“你不去守着差事,来我这处做甚?”

这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夭枝当即拉开衣袖,指着手腕听心镯,“我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人可能在这此法器面前隐瞒自己的心思?”

滁皆山抬脚往后面土堆一坐,瞥了她一眼,显然觉得她没见识极了,“绝无此可能。”

“可……”她想说却又说不出来何处不对劲,“会不会有例外?”

滁皆山随手拔了根草咬在嘴里,“你告诉他,你能听到他心中所想了?”

“怎可能?”夭枝当即回道,“我岂是这般做无用功之人。”

“那便是了,谁会想到这世上有人能听到自己心中所想?谁又会相信?这是凡尘,皆是凡胎,连长生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异能?”

夭枝闻言垂下手,衣袖滑下遮掩住了玉镯,心中却还有一丝不确定。

实在是宋听檐让她太疑惑,他究竟为何画那玉镯?

滁皆山见她疑惑,拿下咬着的狗尾巴草,“你能控制自己的想法吗?”他说着,扔掉了手中的草,从衣袖中拿出折扇,“我如今让你看着这折扇,却不让你去想这折扇,你能控制?”

夭枝闻言盯着扇子,几次努力之后皆拜下阵来,她摇了摇头。

她做不到,越是强迫自己不想,心里想的便全是扇子。

“这不就得了。你是神仙都做不到,凡人又如何能做到?”滁皆山打开折扇扇着风,“放心罢,这世上什么事都能控制,只有心念不能控制,否则也不会有执念一说?”

夭枝闻言倒也宽了心,那想来听心镯并没有露馅,先前种种也只是巧合,否则以宋听檐的聪明,只怕是避她不及。

她既问明白,心也放下来,她看着这好山好水,只觉得自己还是当个摆设好些,虽说升不了官,但至少没这般凶险,“师兄,等我办完了这差事,替我向上头说一说,让我去哪个神仙殿中当个摆设罢,术业有专攻,我当摆设是拿手的。”

滁皆山扇子一停,“你修炼千年就为了上九重天当个摆设?”

夭枝很苦恼,她颇有些阴郁开口,“我也不想,这差事做多了,我总会生出许多丧尽天良的想法……”

滁皆山:“……”

滁皆山沉默了,许是想起这混账玩意儿在山门招猫逗狗的不道德做派,一时没了言语。

他理了理思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如今在好山好水之中,不太想听到些丧尽天良的话,“你今日来得倒巧,若是往日可没有这般清闲,那苗五病了,好几日没下地正养着,否则我可没那么多功夫陪你闲聊。”他说着看过来,话里话外皆是幸灾乐祸,“不过我再忙碌也比不上你忙,你那边的着实费心神,两代人皇,还加个太后女尊之命,稍有不慎就出岔子,可得万分小心了。”

夭枝闻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良善了,早知道当初雷雨交加,在山顶挨雷劈的时候就应该死死拽住师兄不放手。

夭枝有些幽怨地准备离开,等她空闲了,她要将这几只小妖鬼抓到揍开花,叫它们知道戏是不能唱一半的,那唱戏的可都说了,戏既开场就是不能停的,怎得一见个神仙就跑没影了,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她满心不甘,顺道抢了匹马,自然是滁皆山的。

她往日在宋听檐府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来前忘了凡间的规矩,银钱是一分没带。

师兄向来是个节俭的,一个铜板都能掰成两半用,如今抢了他一匹马,简直要了他的命,他当即变为原形,亮着尖牙准备咬过来。

夭枝这才安分走赊账借了马来,只是这账翻了一倍,这一匹马的价可以买两匹。

夭枝倒也无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她欠的又不是一点点。

虽说她不是个值钱的摆件玩意儿,但她欠的钱多了,她就值钱了,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自我提升。

夭枝牵着马往外走,滁皆山还是一路跟着,他算了一路的账,总觉着以她这般废柴的能力是还不了这么多的钱,毕竟东海的听心镯租金就能买十万个她。

夭枝听着牙痒,拉过缰绳,正听不下去,准备上马先走一步。

“小黄!”远处跑来一个圆脸可爱的女子,扎着乌黑马尾,碎花布盘头,一身旧布衣,却颇为清丽,只是面容憔悴,似乎还病着,“小黄!”

她冲着滁皆山叫了一句,往这边跑近。

夭枝看向那女子,应当是滁皆山这次所管的凡人,这女子虽是寻常人,也不似在皇权斗争中那般有性命之忧,但却在她的命数里也是颠沛流离。

凡人苦楚诸多,自无法避之。

那女子跑近,见了她颇有些茫然,“姑娘,小黄它……”

夭枝当即摇摇头,“我不认识这犬,不知为何跟着我。”

滁皆山当即抬头看来,朝她翻了个白眼。

那女子松了一口气,伸手抱起滁皆山,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怎么到处乱跑,这几日我病着了,你有没有饿着?”

滁皆山窝在女子怀里,没有声响,倒是温顺得很,显然很享受这般抚摸。

夭枝看不下去了,这真是活生生的造孽。

凭什么!

凭什么她每每都是死里逃生,又是乌古族,又是禹州水患,又是皇帝拿刀砍人的,而她的师兄却可以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当狗!

为何她就不行!

为什么她不是狗?!

滁皆山被按摩着,眼神同情看来,心音传送,‘同仙不同命,不必眼巴巴看着了,这些都是因果,你就是歹命,赶紧办差去罢。’

夭枝的表情变了几变,内心瞬间扭曲,片刻后看向女子,“姑娘这是公犬罢?往日我家中也养了小犬,这公犬呢着实会惹事,尤其是到了发情期,总爱四处乱跑倒也罢了,就怕一不小心跑丢了。”

滁皆山闻言尾巴骤停。

女子听到这话恍然大悟,看向夭枝颇为感激,“多谢姑娘提醒,待我回头便寻村中兽医伯伯将它阉了,也免得它乱跑被人抓去打杀了。”

滁皆山听到这话,当即瞪大眼睛,女子抱着他一路往回走。

滁皆山一脸呆涩,转而怒视于她,隔空传声,‘混账,你还不快来把我抢走!’

夭枝一手拉着缰绳,一脸痛心疾首,‘师兄,命数这事我不好插手,旁的倒是可以,我这些日子见过那宫里的公公们,他们都会将这宝贝留着,你可要我帮你去留着,我可以空下两日帮你办这事?’

滁皆山瞬间怒得在女子怀里疯狂挣扎,却被生生按住,‘你这丧尽天良,道德缺失的混账,阎王索命怎么没索到你头上,我要将你咬成十八段当柴烧!’

夭枝见师兄被抓抱着一路叫骂着慢慢走远,有些许失落难过。

若不是有差事在身,她应该留下来围观的。

夭枝得了答案,回了京都便放松许多,既如师兄所说,谁都无法掩盖自己心中所想,或许有一瞬心中不想,但这么长时日不露丝毫,绝无可能。

他必然是不知晓,毕竟若是让宋听檐知晓天下有听人心的法器,那便麻烦了。

再说了,若是他真的知晓,又怎会这般平静,容忍旁人一直带着,这样的法器便是谁知晓都不可能不心馋,只怕会千方百计抢占。

她低头看了眼玉镯,虽不知他为何要画这玉镯,但这东西是女子喜欢的,说不准他是想画来寻个差不离的送给洛疏姣?

毕竟如此成色的玉镯在凡间也是难求。

洛疏姣如今被吓着,家中也严加看管,她足不出户,亦不敢再牵连家里,是以安分不少。

只她这般关在府中自然是闷的,宋听檐想要寻个难得的物件儿哄女儿家开心也是寻常事。

“笃笃。”

院里忽而传来敲门声。

夭枝看了眼木门,起身去院子里开门,外头一和蔼的中年男子,掌柜打扮颇为贵气,手中端着木匣,后头跟着下人,站在台阶下头颇有礼数,“请问这是夭先生的住处吗?”

夭枝并不认识这人,来到这处也没有结交旁人,一时有些疑惑,“我便是,你是?”

掌柜笑着开口,“可算是找着您了,夭先生,我是城东宝珍阁的掌柜,这是贤王殿下数月前在我这儿定的一块玉佩,定的是今日送货上门,可不曾想王府出了事,我这处也进不了贤王府,这玉佩价值昂贵,着实是放在何处都不安,便只能硬着头皮寻到您这处来,盖因知晓殿下他是要送给您的。”

宝珍阁她听过,这是京都最大的一家珍宝古玩铺子,名头极大,开遍了中原。

夭枝思绪一顿,伸手接过雕花繁复的木匣,一看就颇为贵重,她往上推开匣盖,里头果然放着一块玉佩,竟与她手中的玉镯成色极相近,且花纹都是一样。

“这……”夭枝有些不解。

掌柜的也是眼尖,一眼就看见她手腕上的玉镯,“先生这玉镯玉种着实难得一见,乃是珍品,满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块,殿下见先生日日戴着必然是很喜欢,曾叫京都所有的成玉铺子去府上问过,可有如此好玉种,好替先生买块护身玉佩,以作往日答谢之礼,好在寻遍中原果真寻到好玉,殿下便叫我们照着这玉镯花纹雕刻玉佩,也好与先生的玉镯相配。

只是先生这玉镯成色太好,雕纹也着实巧夺天工,没几家有能力接下,恰好是小的我有几分手艺,往日很得宫中贵人赏识,如今幸不辱命雕了个九成九出来。”

夭枝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宋听檐画这玉镯是这般用途……

倒是叫她多想了。

她将手中的玉佩拿起来,阳光照下里头似有云雾缭绕,剔透干净至极,摸之有温润凉意。

她端详片刻,这何止是九成九的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倘若说是和东海听心镯一样的法器都有人相信。

且这二者放在一起倒是极为相配的,也着实好看,叫人移不开眼去,必然价值不菲。

夭枝看着这玉佩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掌柜伸手作揖,“先生,这玉佩送到您手里小的就安心了,小的便先告辞了。”

夭枝道了谢,目送掌柜离开。

她将这玉佩牢牢握住。

半日后,她不知怎的又来到了贤王府,本想寻宋听檐,却不想他却不在。

屋里安静,两边门皆开着,一旁临水榭,一旁临院,树影轻晃,偶尔清风徐来。

桌上摆着佛经,还有空了的药碗。

他如今病还未好,照理说应当是呆在屋中休息的,现下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突然想起,往日他既精通于机关术,那会不会这屋中还有别的机关暗藏玄机?

她静默半晌,想着便上前,头一个便是从床榻之处寻找。

毕竟她不通此术,只得先找。

她在床榻之上摸索来回,竟是寻不到往日那锁人的机关,一时有些疑惑,忽而感觉屋中莫名静了许多。

她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去。

宋听檐不知何时来的,站在屋中看着她未语。

夭枝摸索的手瞬间停下,当即从床榻之上下来,难得有些不自在,见他手中的玉石鱼碗,显然是去喂鱼了,“你自己还病着,怎还去外头吹风喂鱼?”

宋听檐却没有说什么,将鱼碗放下,“府中下人如今尽不熟悉,自也不会想着去喂,总不能看着它们饿死。”

夭枝闻言竟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她有些愧疚,他如此良善,身子不舒服还顾念着鱼命,又终日礼佛,怎还能如此猜忌于他?

她没再说话,屋中便安静下来。

宋听檐一直未说话,半响,他才开口,却是生疏,“夭先生方才在寻什么?”

“我……”夭枝一顿,看向别处,直白道,“我想看看你屋中的机关。”

“如今已没有。”宋听檐平和开口。

夭枝有些疑惑看向他。

宋听檐往这处走来,平和道,“往日是为了防身,如今我与皇位已无半点可能,自不必再担心皇兄所为。”

夭枝闻言微微一惊,却没想到他这般直白,竟叫她一时语塞。

她喃喃开口,“原是如此。”她默站片刻,终是没有问出口任何,便准备告辞,“我也是想到一些事,才想着来看看你,如今已无事了。”

她正要往外走去,宋听檐却又开口,只两个字,“何事?”

夭枝顿下脚步,终究是转头看去,“我听说你并不喜吃甜食,那清茶团子应当也并不合你胃口,为何还要吃?”他在吃食上如此挑剔金贵,不喜欢吃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再吃?

宋听檐看着她,“我是不喜吃甜食,但此物却合我的胃口,我喜饮茶,茶香之物难免对我胃口,我自来未曾吃过,吃上几回都有错了?”他声音微轻,似有些难言滋味。

夭枝心却微微一顿,只觉当真错怪了他。

宋听檐轻咳出声,似有些站不住,在一旁靠榻上坐下,自已经清楚她来此为何,“可是皇兄说了什么,教先生这般疑惑于我?”

他说着唇角微微一弯,似有几分苦笑,心声缓缓道来,‘终究是皇兄厉害,不过只言片语,便叫与我相识已久的人疑心于我。’

夭枝闻言竟有些不敢看他。

心中微沉,宋衷君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闲谈之间便离间了她和宋听檐。

难怪宋听檐会那样说,想来这样的事应当不少,他抢了他多少交好之人,才会让他这般清楚?

这太子之位果然不是等闲之人能做的,太子又怎是痴傻之人,又怎会如面上所说,愿意自己的先生和别的皇子交好?

夭枝只觉愧疚不已,走近他,“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她说不出口,想来也骗不了他。

她看向他,“是我之过,你我相交已久,你如何我应该最是了解,往后自不会再如此,你放心,我答应你的,绝不会让你一个人。”

宋听檐垂着眼,闻言慢慢开眼看来,似有所动,“当真?”

“自然是真。”夭枝眼神坚定,伸出手掌,“我可以发誓,我的规矩,非死不可发誓,今日我可以破了这规矩。”

宋听檐却伸手将她的手拉下,他的手微凉,显然在外面受了风,话间却是温和,“不必如此,我自然信你。”

夭枝心中一松,看向他神情,话间轻快,“殿下现下可没有不欢喜了罢?”

宋听檐闻言笑了起来,微微颔首。

夭枝想着便将玉佩拿出来,“今日有掌柜来送此物,听说是护身玉佩?”

宋听檐见这玉佩拿出来,自然也认出来了,他伸手将这玉佩上的绳子系好,往她身上挂,“是,京都家中皆有此礼,会在孩童时期做一枚护身玉佩,挂于身前,祈求安康,若玉佩碎了,便是挡灾,免了冲撞,我见你时常佩戴玉佩,应当也喜欢,便想着替你做一块也好护身。”

夭枝看着他俯身替她挂玉佩,长睫微垂,面若冠玉。

她这半大不小的神仙啊,在他面前都是祖宗的祖宗了,竟还让比她小了百余倍的凡人当成个孩子,做了个护身玉佩挂着?

夭枝站着,颇有些老脸发烫。

待他挂好了玉佩,她轻咳几声,伸手抚摸玉佩,“殿下这礼物,我甚是喜欢,你好好休息罢,我明日再来看你。”

宋听檐闻言起身看来,见她确实喜欢,才笑起,“往日唤我簿辞便好,无需再称殿下。”

夭枝闻言连连点头,唤什么都可以,祖宗也行。

她低头看着挂在腰间的玉佩,一看就价值连城,竟真是她的了?

倒是不枉费她替宋听檐诸多奔波,虽说是为了办差,但这出手着实阔绰,这条大腿若是能让她在仙界也抱上一抱,她何需再想着当摆设?

唉,只可惜他是凡人,倘若是个仙,她必然是要拜在他门下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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