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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介女流不知天高地厚,竟也敢擅闯此处,他们这处狱卒看守轻易便能将她拿捏了去。

自不量力!

“还不速速将人抓了,堂堂大理寺狱难不成还让一个女流娘们闯了进来?”

话音刚落,众人便一拥而上冲了上来。

夭枝几乎没有给任何人眼神,抬手提剑径直往前走去,抬剑之间纷飞的衣袖伴着雪花翩然而起,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剑锋左转右起,挑刀断柄,伤手的伤手,打腿的打腿,无一命中要害,却也令其无力反击。

剑时而出鞘,时而回鞘,行云流水,由始至终剑不离鞘,像逗着他们玩似的。

一时间逼退了一波又一波,众人皆是恐慌。

夭枝一路打进去,衣不沾血,剑不离鞘,到此不过几步路,已无人敢再拦她。

老庞慌了神,正要拿刀上前。

她剑花轻挽,轻而易举挑到了他手中的刀,将剑推出鞘,剑锋往前抵着他脖间不偏不倚,开口已比这寒风雪天还要冷上三分,“天寒地冻,本官的剑未必会一直如此稳。”

第48章 一命换一命。

老庞感觉剑锋的凉意贴着他,不由打了个寒颤,瞬间变了脸色,小心偏着她带血的剑,“夭……夭大人,您这边请,下官替……替您领路……”

夭枝拿剑抵着他进去,狱里走道幽深潮湿,没了外头白日的光亮,只有雪天的寒冷,阴冷更甚。

老庞左弯右拐,越往里走越深,走到尽头,两排巨大木门敞开着,里头皆是刑房,还没走近便能闻到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刑房里头只有一人,他被锁在木桩上,单薄的衣上全是血,两个铁钩爪一样的刑具抓穿他的肩膀,血痕极深。

他头低垂着,头发凌乱垂下几缕,看不见他面上神情。

夭枝脚下一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她离时,那般清风霁月的天家子弟,送的小胖鱼玉佩现下都还挂在她身上,如今竟被折磨成这样。

他听到动静,缓缓抬头看来,看见夭枝,眼中微顿,似有些回不过神来。

刑房中还站着一个狱吏,见夭枝这竟能毫发无伤走进来,一时间面色惧白,他如何不认识这位夭大人,那歹毒名声可是传遍朝堂,有些阴损手段她敢说,他们都不敢听……

老庞只觉剑锋偏了,脖子传来疼意,他连忙双手举起,“大人……已经到地方了……”

夭枝见他这般,疾步上前看他,竟是没一块好皮,怒而收回了剑,一脚踹去前面的老庞,话间已经盛怒,“你们大理寺好大的胆子,罪名未定,便敢滥用私刑!”

狱吏连忙跪地求饶,“夭大人,咱们也是替上头办事,谁来了这处都一样的,任他是皇子还是大臣,小的们也都是提着脑袋做事啊!”

夭枝看着他磕头,罪名未下,狱吏绝对没这么大的胆子,必是背后有人指使,“是提着脑袋做事,还是脑袋里有人指使?”

狱吏低垂着头,不敢回答。

老庞在地上滚出去老远,脱离了剑锋,一时又硬气起来,梗着脖子直道,“夭大人,我们都是朝廷命官,做事都是领着上头旨意的,我们只要殿下开口说话,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等。”

夭枝看向老庞,“是吗?”她越过前面的狱吏,拿起桌上烙铁往他那处走去。

老庞看见她衣不沾血,想到她一个人便轻易进来如入无人之境般,一时间有些腿软,声音也不自觉低下来,却还理直气壮般嘴硬,“我等是奉了旨意,大人若是想问,可去问圣上……”

夭枝充耳未闻,抬手将烙铁挥去,“本官何时让你张嘴?”

老庞脸上生挨了下,巨疼传来,瞬间眼放金星,一时不敢吱声。

夭枝又抬手挥去,“说话,哑了吗?”

“大人不是让我……”老庞含糊艰难才刚开口说,烙铁又甩了过来,牙直接松了一般,带着血掉出两颗。

一旁狱吏见状吓得瘫坐在地。

老庞一时疼极怒极,只觉被羞辱,捂着脸含糊道,“我再怎么样也乃朝廷命官,你这是侮辱朝廷命官,侮辱圣上,侮辱太后娘娘!”

夭枝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拿起烙铁又是猛地一挥,这下老庞彻底没了声音,只剩哀嚎哭腔。

夭枝这才慢悠悠开口,“本官怎么算侮辱朝廷命官,你说人不开口便用刑,本官也不过是学一学,怎么就算侮辱了?”

老庞红肿着脸,下意识往后缩。

“本官太子师者,问你话,竟敢不答,如此不敬,不该打吗?”夭枝笑起来,拿着手中的烙铁跃跃欲试,“现下,本官再问你,我让你张嘴了吗?”

宋听檐视线落在她面上,许久都未移开。

老庞摇着头连连后退,满口的血,支支吾吾不敢再张嘴,下一刻又挨了一下,直被打昏了脑子。

夭枝继续问,“说啊,本官让你张嘴了吗?”

老庞一时脸色都白了,满嘴的血糊着,牙都松完了,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就是活阎王。

这不张嘴如何说话,这说了话可就不张了嘴吗?

怎么做都是错!

夭枝最后几下打落了这狱吏的所有牙,才将烙铁扔到二人面前,“你们自己来,答不出来便打,若是轻了,本官道德缺陷这方面便就要重修了。”

二人听到此话,当即慌忙上前去抢沾了血的烙铁,另外一个没抢过,当即拿起了别的刑具,二人颤抖着声互问互打,一下下都是真章,不敢松一点力。

夭枝不再理会,上前看向他,“如何了?”

宋听檐唇角微弯了弯似安慰,却连笑都苍白,他还是清风朗月般,“有一些疼。”

自然是疼的,她看着就极疼,拿钥匙解开铁链,一抬手想要拔开了两个铁爪,却见铁爪刺进肉里,深可见骨。

她一时不知如何上手,只能小心,手上虽慢打开,但显然极疼,宋听檐一声闷哼,己近脱力,脱了铁链险些跪下。

夭枝当即扶住倒下来的他,压着她往后一个踉跄。

夭枝伸手扶他,却有些无从下手,他身上全是伤,新伤叠旧伤,这几日只怕痛不欲生。

宋听檐靠上夭枝单薄的身子,似乎才发现她是真的,且还是一个人闯了进来,一时久久未反应过来,他声音低哑,似不敢置信,“你怎敢……”

“即得你一声先生,总要护着你的。”夭枝说着将身上披风披拽下来,披在他身上,又看向两个脸肿至极的狱吏笑了笑,话间阴郁至极,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厉鬼缠人架势,“待本官空了,再来玩玩你们头上那颗摇摇欲坠的脑袋。”

二人一听脸色惨白,其中一人吓得尿了,一时间狱里只听捶打低哭哀嚎声。

夭枝扶着宋听檐往外走去,遇上迎面而来的狱卒,淡声道,“带路让外面的人全都退开,你们拦不住我,何苦贸然送死?”

狱卒吓得连忙前面带路,一路确实也没几个人能拦,外头满地伤患,倒得倒,晕得晕,场面很是壮观。

宋听檐一路看来,未发一言。

他们出来后一阵凛冽的寒风卷来,宋听檐生生倒了一口凉气,显些没站住脚。

她连忙扶着宋听檐上了远处驶来的马车。

黎槐玉蒙着脸,打眼看见这场面,再加之她真把宋听檐抢出来,一时伸手掩住嘴,强行捂住嘴中要出来的声音。

夭枝扶着宋听檐走近,“扶他上去。”

黎槐玉连忙帮着一起扶宋听檐,抬头看向远处离得不远死死跟着成排的狱卒们。

这么多人,根本走不掉。

黎槐玉扶着宋听檐上来,看过去,“这如何是好,我们接下来如何离开?”

夭枝却没有上马车的意思,等宋听檐上去以后就开口,“你带他走,我若没有消息,就近去垌寮村寻名唤滁皆山的人,他是我师兄,知道你们寻他,必然会帮你们。”

黎槐玉闻言愣住,“你不走?”这不走不是死路一条?

朝廷命官劫狱,乃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夭枝话音刚落,宋听檐似才勉强压住这周遭寒意,他思绪似乎也蒙着一层雾,模糊至极,只伸手抓住她的手,“你不能留。”

“你糊涂了,这般怎么走?”夭枝冷静开口,伸手抓住他的手,“簿辞,现下不走,你必然活不了,先离开让陛下消了怒火才好。”

漫天的雪飘下来,雪花落在他的手背上,乌发上,化成剔透水珠,衬得眉眼越发清隽。

他却抓着她的手不放,本就力竭,如今开口竟都是费尽力气,“一起走。”

“我会无事的。”其实她根本保证不了,劫天牢例来都是死罪,皇帝若是盛怒杀她也是寻常,她在凡间死了无妨,毕竟还有酆惕在。

她强行拉开他的手,他却与她较劲不放,他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出来她的不确定,“不必骗我,你根本没有把握他会不杀你……”

夭枝微微叹息,这就是聪明人的坏处,难骗。

他一眼就能看穿她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夭枝无法,冲黎槐玉使了个眼色,黎槐玉心领神会,一个手刀便劈晕了宋听檐。

夭枝收回手,“走罢,我拦着他们。”

黎槐玉手拉缰绳却担心至极,极为犹豫,“那你……”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夭枝冲她点点头,“快走罢,等御林军来了就得走不了了,刚头的力气便全都白费。”

黎槐玉闻言自然明白其中厉害,她思索片刻,终是一挥马鞭,驾着马车快速向前驶去。

身后的狱卒们见状,当即要追,却不知如何越过夭枝去追,一时难得踌躇。

夭枝拿起手中的剑,剑柄在手中微转,剑尖轻巧随意垂落地面,“押我去见陛下便是,你们不必担责。”

殿中极静,老太监站在一旁垂首不语,仿佛是个摆设。

夭枝五花大绑端正跪在殿中,等着皇帝发话。

皇帝批阅完手中的奏章,才抬头看来,听不出喜怒,“你倒是能耐,朕不许你见朕,你倒让朕来见你?”

夭枝低着头,做足认错姿态,“陛下,事发紧急,微臣忧心生变,才这般贸然冲动。”

皇帝似已耐心全无,只开口问,“你说你有办法能让边关蛮夷十年内无法犯我边境,是真话?”

夭枝当即抬头,“回陛下,贤王殿下为边关之事忧心重重,是以我们二人商量出了一个法子,由殿下之名与蛮夷交好,盗取他们的兵马粮草所存之地,趁其不备,烧其粮草,恰逢如今大雪,他们既无粮草,又无兵马为后盾,必然可以将其一举打退至塞外。”她说着,停顿片刻,似真有其事,“此事原本还在筹谋之中,只是突然闹了一出误会,将这事早早揭了出来。”

夭枝说得认真,仿佛是真的一般,天家需要面子,皇帝更不能有错,那么只能顺水推舟而行。

“哦?”皇帝面无表情看来,自然一清二楚都是表面话,“那夭大人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们兵马所在?”

夭枝面不改色开口,“是贤王殿下知晓,此事乃贤王殿下一力负责,小臣只是在旁提点一二。”

“大胆!”皇帝突然怒

起,将手中的折子直接扔了过来,“谁给你的胆子说这般大话来诓骗于朕!”

身旁的老太监吓得不轻,连忙跪倒,尖细的嗓音显得气氛越发压抑,“陛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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