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钢铁。
一夜鏖战，即便是最坚强的战士，也难免会有疲惫的时候。
陈九暮如此，燕九也同样如是。
接过燕九递过来的香烟，陈九暮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
而燕九也挨着他坐下，背靠着那棵大槐树，看着东方遥遥升起的朝阳，缓缓说道：“当真不容易啊……”
夜间的战斗，两人也有好几次交集。
但那个时候，面对着伥鬼这等特殊的邪物，即便是处于崩溃之时，也没有人敢有半分懈怠。
陈九暮也没有跟他多聊几句。
此刻闲了，陈九暮方才问道：“你们怎么来的？”
燕九笑了，说：“大长老手信，让我们过施秉这儿来救援……”
“大长老？”
陈九暮听完笑了，说：“总部的事儿，搞得差不多了？”
燕九却像是听不懂一般，问：“什么事儿？”
陈九暮平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燕九自己，反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去。
他不说，陈九暮也就不问了。
但事实上，此刻的陈九暮，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云顶总部的乱局，恐怕是大长老这边有意为之。
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钓鱼，示敌以弱，让潜藏于内部的敌人上钩而已。
只不过，现如今敌人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墨家分舵……
这事儿，也是大长老不能忍的。
为了麻痹敌人，不能从云顶总部调人，于是便吩咐平茶秀山分舵那边调人。
早在涂山之乱时，陈九暮就知道，就如同“仓觉峰”跟自己的关系一般——平茶秀山分舵那边，也绝对属于大长老厉泽华的势力范围……
所以几次关键时刻，都是直接从秀山分舵调兵。
……
燕九显然是嘴严的，即便是知道陈九暮猜到了什么，却也不肯透露半点儿消息。
而陈九暮呢，也感恩人家远道而来的救援施秉，没有过多盘问。
两人默默地抽着烟。
抽了半根，燕九终于忍不住了，问：“你何时进的超凡？”
陈九暮听了，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看出来了？”
燕九苦笑一声，指着不远处在河边饮水的梼杌异兽，说：“那畜生实力，半步超凡还往上——若非超凡，如何能驾驭得了它？”
陈九暮看了小棒槌一眼，说：“其实很简单，把它打服了就行。”
随后他又回答上一个问题：“去东虏的时候，正好碰巧了，得了点机缘……”
他点到为止，却也不愿意多说。
毕竟采补魔族大公主北海茜，吸取补天神石这事儿，并不算多么光彩。
不仅如此，若是传出去，还会让家宅难安宁。
要知道，自己家里的那一位，也是个超凡呢……
要是葡萄架子倒了……
别说什么重振夫纲了，跪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消停。
陈九暮不说，燕九也没有多问。
他只是好奇一点：“超凡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陈九暮与他对视，认真回答：“天地，截然不同。”
……
燕九是当初曾经与陈九暮一起北上的老兄弟。
虽说当时的几人，算是竞争关系……
但说到底，陈九暮也是凭借着真本事，夺得的头筹，所以也没有人会有什么质疑。
不仅如此，时过境迁，这样的际遇，也导致几位队长的关系，都还不错。
所以关于超凡之境，陈九暮也是有问必答。
尽可能地与燕九解释。
只不过，境界不同，看待同一种东西的角度，也截然不同。
而这些，也并不是语言这种苍白的手段，所能描述的。
燕九问了几句，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了苏半夏这儿。
因为苏半夏，也超凡了。
当初北上的四位队长，贯仲、苏半夏、陈九暮和他，现如今，居然两位都晋阶超凡，想想都让人感慨。
不仅如此，墨家内部也有过通知，说苏半夏已经牺牲于巫山了……
现如今却又以超凡之姿亮相，不由得让人好奇。
陈九暮对此也比较含糊。
让他如有疑问，直接到时候当着苏半夏的面去问……
毕竟这事儿，他也不知道该咋说。
一切以苏半夏为主。
不过在此之前，陈九暮却提及了另外一件事。
或者说一个人。
龙军。
这个人，当初也是在燕九的北上小队之中。
可见两人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为什么陈九暮特地提及此事呢？
主要是铁冠道人的销声匿迹，以及“龙八行”的陡然崛起……
事儿，甭管燕九是否知情，都得了解一二。
免得到时候真碰到了，还一头雾水。
果然，陈九暮这边一提及，燕九多少有点儿懵逼。
然而当陈九暮稍微深入地点拨一二，燕九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很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里面问题的严重性。
……
燕九和陈九暮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一会儿，马彪和谢渊就找了过来。
来的不仅有他们，还有不少施秉天坑的中高层。
大家汇聚于大槐树下，兴致勃勃、情绪高昂地汇报着战况。
事实上，当陈九暮骑着异兽梼杌，手提至尊亲使头颅，再一次回到战场之时，也是直接吹响了施秉天坑防卫战反攻的号角。
而当敌方超凡明冬皇也倒下之时，此番入侵之敌，便已经“大势已去”。
后续的这些，不过是扫尾而已。
不仅如此，到了后半夜，甚至黎明之前的阶段，几乎就成了整个分舵大练兵。
危险早就已经消失。
剩下的，其实都不过是如何善后了。
而这些，陈九暮却一点儿都不管，全部都让马彪、谢渊两位巨头，带着分舵的人去处理。
而等马彪有点儿着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
这时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匆匆闯入其中。
来人正是花姐。
这位八里风的老成员，径直跑到了陈九暮跟前，与他耳语了几句。
陈九暮听完，不由得笑了。
他站起身来，对着马彪与谢渊，以及周围的一众分舵高层说道：“老爹醒了——接下来该怎么善后，还是听他这位分舵负责人，跟你们讲吧……”
什么？
听到这话，无数人都一脸错愕。
老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