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墨家现身了?”
听到堂下御前侍卫的禀报,匆匆赶来汇聚的朱明四人,都不由得一阵惊讶。
前来禀报的侍卫,拜倒在地,开口说道:“对,锦衣卫骆大人,已经过去,跟那个燕九交谈了,对方表示,要我们召开朝会,与储君、大宗正、福王、钦天监以及洛阳当地民团代表见面,商谈洛阳城防之事……”
听到这话,福王不由得一阵恼怒:“好大的口气,说召开朝会,就召开朝会——真以为他杀了几个东林党的小老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作为本地派的大佬,福王可以说是满腹怨气。
这怨气,不止是对于口出狂言、开出条件的墨家,也是对于身边的几人。
毕竟有着太子、长公主,以及大宗正压着,以及儿子的把柄……
使得他这个朱明皇室中数一数二的超凡强者,反倒成了地位最低之人。
甚至连手下的刘见义,罗泰等将领,都全盘投入了这帮人麾下。
这叫他如何能心平气和?
但大宗正听到,却是眼睛一眯,缓缓说道:“可以,愿意谈,终究是件好事!”
之前的墨家,神出鬼没,挥舞屠刀,到处搞事……
尽管他们针对的,是杀害了他墨家元老的东林党,但对于本就人心惶惶的洛阳城而言,影响还是很大的。
现如今,这帮墨家的家伙,居然跳了出来,站到了明处,形势似乎有了好转。
这也意味着朝廷这边的态度,得到了积极反馈。
一直以来,话语不多的太子朱慈烺,也忍不住说道:“对呀,若是墨家能够因此投靠,终究是件大好事……”
与老奸巨猾的大宗正不同……
年幼的太子,想到的却是这些天来,关于墨家的传言。
据说墨家不仅收复了云顶本部,赶走了半神八思巴,而且还将八思巴麾下兵力,给几乎全歼了。
并且在此之前,还在藏边地区,击杀了一个叫做“大宝法王”的吐蕃强者……
从各方面的消息汇总得知,这个盘踞于西南的云顶墨家,战斗力极强。
不仅如此,太子还找了不少宫中老人,深入地了解一下墨家。
结果不问不知道……
一问方才知晓,墨家的种种过往,做过了许多利国利民之事。
之前撤离北方,也不过是几位先皇打压,以及东林党这等小人在背后搞鬼……
于是他甚至幻想过,如果自己这边发布圣旨,对墨家多有扶持,说不定君臣相得益彰,还能中兴大明呢?
总之,在太子的眼里,墨家可比东林党那帮满口“礼义仁智信”、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强出许多……
没想到福王却冷冷哼了一声:“真当墨家是那么好相与的?别引来了个董卓,或者安禄山……”
……
福王满腹怨气,口出恶言……
但无论是大宗正,还是太子、长公主,对于墨家的提议,都表示了积极回应。
不积极不行。
这会儿的洛阳城,几乎算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病急乱投医,这是常态。
现如今冒出了一个墨家,而且如此强势的墨家,无论如何,总是要见一见,看看能否有机会的。
于是,晚上九点,也就是戌时刚过,众人便汇聚于福王府的观天阁中。
墨家就来了一个燕九。
而参与此次小朝会的,则有太子朱慈烺、大宗正朱常济、长公主朱媺娖、东西厂督公曹化淳、锦衣卫骆养性、内阁魏藻德、范景文,勋贵襄城伯李守錡,以及福王朱常洵、洛阳总兵王绍禹,和洛阳大儒周怀安、民团首领霍金铭、邵雯祺……
另外还有儒门张耐庵,崂山派无忧子、清秀子,白云观东华子,嵩山少林寺方丈圆通等江湖人士。
另外钦天监的副监正龙八行,也闻讯赶来。
一时之间,各路人马汇聚,观天阁被挤得满满,水泄不通。
很多人,对于这两日在洛阳城中,搅动风云的墨家,都怀揣着好奇,下意识地打量着堂中之人。
当然,除了好奇……
也有痛恨,或者别的复杂情绪。
很难一一描述。
而面对着这等场面,燕九却显得很是平静。
为了安全,他接受过两轮检查,此刻的他,就穿着一身墨家常服,不卑不亢。
即便是面见太子,也是拱手,行了江湖礼节。
如此作态,堪称无礼。
但奇怪的,是最注重礼节的场中大儒,以及几位朝臣都视若无睹,仿佛没注意到。
不知为何,经历了这两日的冲突
,几乎所有人,都对墨家,保持着一种极高的忍耐力,也没有人跳出来唧唧歪歪,说什么墨家不知礼节的话了。
而面对着一众达官显贵、皇族朝臣,燕九也显得十分淡定。
简单地见礼过后,他说起了关于这两天的报仇之事。
……
燕九一五一十,讲述完了墨家与东林党的冲突。
讲事实、摆道理,将一众人等供出来的证据、说辞和印证,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无可反驳的证据链。
说过之后,也的确有人站出来,慷慨激昂地对质、争辩与口舌争锋。
这里面,为首的,却是当朝阁老魏藻德。
魏藻德是直隶通州人,并非东林党,但却与东林党多位魁首相交甚好,此刻也是为了给老友讨要说法,在这儿与燕九激烈争辩。
历史上的这位,反对崇祯征饷,一文钱都不出,后来又投靠了闯王。
结果闯王麾下的刘宗敏,继续对这帮大明高官拷饷,他愣是吐出数万白银,然后被用了五天五夜的刑,脑裂死于狱中……
而这会儿,他却得以逃出京城,随驾于洛阳,统领洛阳政务。
面对着阁老魏藻德的咄咄逼人,燕九一脸平静。
他并不与其争辩,只是阐明事实道理。
反倒是魏藻德,过于失态,惹得大宗正不满,直接断然喝止。
随后堂上众人,问起了云顶一战。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墨家收复云顶的战斗,已经陆陆续续,传遍了各处。
即便是在重兵围城的洛阳,也多多少少得知一些。
只不过都是各种传言,过于片面……
现如今,面对着亲自参与过的燕九,众人自然好奇无比。
燕九来时,也得了交代。
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心里也有了底。
当下也是从福缘寺之战说起,再到后面的云顶山城收复之战,一一说来。
这家伙本来就是亲身经历,而且云顶之役又是格外传奇,参与此战的敌凶,个个臭名昭着,声名赫赫……
如此娓娓道来,却也让众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一帮为首之人,本来还想着与代表墨家的燕九,聊一聊接下来的守城、以及增援事宜。
结果听着听着,都有些入迷。
【竟然是这样?】【太夸张了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时之间,各人反应,皆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却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个叫做“燕九”的墨者。
此时此刻,他仿佛才是此间的主角。
……
就在众人,都为了这位燕九,以及他所说的云顶之战,听得入迷之时……
洛阳地下,似乎传来了一声震动。
一开始,还有些轻微,除了少数几个抵达了超凡之境者,略有感应,旁人都无从知晓。
但又过了几秒钟,那震动更重了,就仿佛大地都在晃了一晃。
紧接着,一直听得入迷的周怀安猛然一惊,随后闭上眼睛,似乎入定了一样……
呼吸之间,他又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场中的燕九,咬牙切齿地说道:“洛阳地宫?你这是在调虎离山?”
被问此言的燕九,一脸无辜:“周山长何出此言?”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