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室透和三船拓也掰扯时,跑车副驾驶上再度下来一个人影。
那人身材高瘦,腰身比例较之常人要高些,此时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薄披,脸上带着独特的平静神色。
安室透认出来那人叫凛尺羽,是上次多罗碧加乐园事件中的重要人物之一。
由于他行事过于低调,他们还差点略过这个人,还是在伊达班长的提醒下才注意到的。
虽然调查出的结果也很清楚就是了。
凛尺羽,父凛空明,铃木财团大阪地区顾问,母藤原未央,京都藤原家大小姐。
再往上查就碰到藤原家的手了,他们没有太过深入,在政界藤原家的能量还是无法忽视的。
其父母在同为21岁时结为连理,次年就有了这个孩子。两人结婚时一直面临着来自藤原家的阻力,原因是凛空明不愿意以入赘的方式将自己的姓氏改掉。
自家第一继承人结婚的对象是个外姓,藤原家作为传统大族肯定是不能接受的,于是在凛尺羽三岁那年,来自藤原家的压力终于到了一个顶点,两人协议离婚。
后藤原未央并没有如藤原家所想,接手家族产业掌舵,而是只身赴美前往好莱坞,开始了她的演艺生涯,并迅速走红,成为了国际上广受赞誉的“未央女王”。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凛空明全身心扎进铃木财团的产业管理当中,一步步蚕食大阪其他企业,在这个庞然大物制霸全日本的道路上狠狠地踩下了油门。
有趣的是,为了抵抗藤原家的手段,两人结婚后居住在东京,而离婚后却不约而同地选择离开东京,将年幼的凛尺羽一个人留在铃木家。
两人十几年没有回过东京。
在铃木家的支持下,凛尺羽中规中矩地完成了小学到国中的学业,有趣的是,在高中那年,他主动提出要转到京都念高中,并在高中期间完成了关于机动车驾驶、小型飞机驾驶以及各类小型艇操作的系统性学习。
高中毕业后,凛尺羽从铃木家搬了出去,继而又在京都待了两年,飞快地刷满了大学毕业需要的学分,申请了提前毕业。
但没有任何关于他学费来源的记录。
经过调查,他们发现凛尺羽完全没有打工的迹象,而铃木家留给他的那张银行卡中的数额也从没变过。
在公安的系统中,凛尺羽是通过合法途径考取过持枪证的。
但他们查不到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有一只能够躲开零组眼睛的手,在背后帮他。
他极度怀疑,凛尺羽在京都待的那几年中,是否与藤原家有过接触,但无从证实。
再者说,就算他与藤原家有了联系,也很难想象藤原家会帮他。
他姓凛。
安室透在那边思绪如电,这边凛尺羽从车上下来,扶着车门没关,对三船拓也问道:“有什么情况吗?”
三船拓也报完警,紧紧盯着安室透,生怕他有什么危险的行为,听到凛尺羽喊他,马上退到自己的跑车旁:“前面撞死人了!”
凛尺羽闻言,走到前面,果然看见那个尸体。
哒哒哒。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凛尺羽和安室透一同看去,两大一小三个男人从路边的御好烧店里跑出来,正瞪大眼睛看着那具凄惨的尸体。
“毛利先生和服部?”凛尺羽挑了下眉,“真巧。”
“巧你个头啊!报警了吗?”毛利大叔被这个真巧整无语了,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三船拓也跟过来,亮了下自己的手机。
“所以这里是发生了什么?”服部平次已经蹲在尸体边上,狐疑地给那根绑在尸体腰上的绳子拍了个照,回头问道。
安室透找到机会,连忙说清楚情况,防止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扣上肇事者的帽子:“我在正常行驶途中,地上这位从天而降,砸到我的车头上,然后被撞飞了出去。”
“根据当时的位置来看,他正是从你们出来的那家店所在的那栋楼顶落下的。”
“这么说,你是这起案子的第一发现人咯。”服部平次已经相当自然地将这次事件算作案件了。
毛利大叔走到安室透面前,细细端详了他那独特的金发,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次那个抢我风头的侦探!”
安室透微笑着递出名片:“我确实是有在经营一家事务所,你们可以叫我安室。”
安室?
柯南检索到关键词,相关的记忆飞速从脑海中重现。
那不就是米花饭店那次,千代所说
的那个秒破案的侦探吗?
黄头发黑皮肤......
他悄悄凑到安室透脚边,确认了一下这些特征。
嗯,对上了。
“比起在这里叙旧,我想还是先看一下尸体的情况比较好。”凛尺羽看了眼腕表,越过几人,蹲在了服部平次旁。
“大家大概都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
“说的也是。”安室透轻笑一声。
“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肯定要超过一天了,至少你可以不用担心被送进监狱。”凛尺羽捏了捏尸体的小臂,瞥了他一眼。
“看来可以省下请律师的钱了。”安室透小小开了个玩笑。
“不过尸体状态被破坏到这种程度,也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服部平次惋惜地摆弄了一下尸体的关节,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被车子撞飞那么远。
“这是什么?”他翻动死者的肩,眼神忽然一凝。
听到他这么一声,毛利小五郎连忙上前来帮忙,尽量动静小地将尸体翻过来正面朝上。
尸体表情惊恐,死不瞑目地瞪视着天空,看上去十分渗人。
而在他的心口,直直插着一把水果刀。
似乎是受到二次碰撞的缘故,那把刀子顺时针转了一圈,在死者胸口剜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月牙印。
“嘶......真是凶残啊。”毛利小五郎眼皮跳了一下。
几人还在那里琢磨这个刀印究竟是凶手做的还是坠落导致,三船拓也抬头指着楼顶冲他们喊道:“喂,快看,楼上好像有人!”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竟真的隐约看到一道影子,正趴在天台边上看着他们。
“可恶,杀了人还敢留在现场不走吗!?”毛利小五郎大怒,抄起步子就往楼上跑,一副要将其拿下的架势。
柯南心中呵呵,这人都死了快一天,怎么想楼上那人都不会是凶手好吗。
不过多少也算是条线索,就让大叔一个人去折腾吧。
显然,其他几位的推理能力也不差,都想到了这点,于是便只有毛利小五郎一个人冲上去,剩下几人仍留在原地,试图从尸体上找出更多线索。
很快,毛利小五郎意气风发地押着一个男人从楼道中走出来,他手下那人还在不断求饶。
“我已经把他抓住了,你们大阪的警察什么时候到?”
“不是啊大哥,我真没干什么杀人的事,你看我这么弱,哪有那胆子啊!”被他压着的男人还是个地中海,腿还在发抖,战战兢兢地叫道。
“来得正好。”安室透拍拍裤子站起来,眼神犀利地盯着这个男人,身上兀然现出一种上位者的气质。
“说说吧,你在楼上干了些什么,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地中海男人咽了口唾沫,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是,是有人打电话说,天台上有个奇怪的男人,要我上去看一看,我怕是有人想要轻生,才决定上去看看情况的。”
他挠了挠脑袋,“结果刚打开天台的门,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我来晚,人已经跳下去了,就靠着边沿往下看,没一会儿他就冲上来把我压在地上了。”
说着,他还怂怂地看了一眼毛利小五郎。
“我想大概是尸体挂在天台外墙,这根绳子的一头挂在天台门把手上,只要有人从那一边拧动把手,绳子就会脱落,让尸体坠楼。”服部平次仅从这三言两语,就猜到了凶手控制尸体落下的手法。
凛尺羽轻轻挑起死者胸口的口袋,意味深长地说:“而且这把刀在刺入心脏的同时,贯穿了死者口袋里的钱包。”
服部平次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凛小哥,你也知道那些案子......”
凛尺羽点点头。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柯南看他们这一唱一和的,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有些烦躁,挤出了半月眼盯着他们。
“我想他们说的是,最近那起发生在大阪各地的连续杀人案吧。”安室透笑眯眯地给柯南解释,一想到这个小屁孩原身竟然是个高中生,他的表情就不免变得怪异。
“他们都是死于缢毙,而杀死他们的凶手,往往都会用刀子刺穿他们身上的钱包,贯入胸口。”
“又是仪式感杀人。”凛尺羽很简短地做了个总结。
尸体上能看出的线索就那么多,有助于锁定凶手的方面更是少得可怜,其余目击者也没看到什么东西,一天的时间足够掩埋太多东西了。
众人的推理
陷入了瓶颈。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公子哥三船拓也凑过来,悄咪咪地给他们指了指外面围观的人群:“喂,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女人的反应太奇怪了啊?”
闻言,安室透开始注意起被他指到的那个女人,他装作抬头看向天台,仿佛是在观察现场,但实际上却通过一旁车子的后视镜看着那个人。
但那个满头冷汗的女人却很敏锐地发现了自己在被窥视,十分激动地叫出声来,转身就跑出了人堆。
安室透微怔。
他的侦查技巧退步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是说那个女人不是一般人,有着顶尖的反侦察技巧?
然而回头后,他明白了答案。
“喂,等一下,那位太太!”服部平次伸出手大声喊道,意图将其留下。
柯南同样拔开脚步追了上去。
那个女人飞快地钻进停在路边的车子里,一踩油门就开走了。
原来是有人打草惊蛇,安室透升起一股捂脸叹息的冲动。
人腿自然跑不过车轮,很快两人就遗憾地回来了。
“没关系,我记住了她的车牌号。”服部平次自我安慰道。
笃笃——
敲击车窗的声音沉闷,安室透给自己车的后座方向打了个手势,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柯南被敲击声吸引,靠近了些。
原来他车上还有一个人吗?
可惜不管他怎么瞪破眼睛,也看不穿贴了防窥膜的车窗,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轮廓。
车辆发动起来。
“如果还有需要的话,可以打我电话。”安室透对着车外的几人说了声,指了指自己递给他们的名片。
“那么我这边还有些急事,就先失陪了。”
他迅速挂挡,绕过躺在地上的尸体,离开了现场。
“刚刚那个小孩可不得了。”格兰菲迪冷不丁这么来了一句。
安室透心里一突,他知晓工藤新一的事迹,格兰菲迪该不会猜到了什么?
“怎么说?”他只能这么模糊地说一句。
“他不会死。”格兰菲迪的表情很严肃,仿佛在说什么世间至理。
“哈?”
“我在他身边用了两次炸弹,他还活蹦乱跳的,这就是证明。”
安室透感觉听了个冷笑话,但确定工藤新一的身份没有暴露还是松了口气。
他不再回话,他知道,对付格兰菲迪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他。
果不其然,得不到他的反馈,格兰菲迪自己就觉得没趣了,换了个话题。
“刚刚那个案子的凶手,感觉还蛮有天赋的,没想过拉进组织来?”
“不合适。”安室透言简意赅地说。
“哦,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在调查沼渊踪迹的时候顺便就查清楚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在今天再度作案,还刚好在附近。”
“不愧是波本,那为什么说不合适?”
安室透打了个转向灯,干净利落地拐进一条山路。
“他有执念,太过追求仪式感,潜意识里将自己当作正义的一方,这种人和组织是合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