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府中,每日的热闹不断。
不论是前来攀附的权贵,还是送礼的官商,都能在这里得到款待。
秦桧如今的大管家何立,便全权操持着这些事情。
何立深得秦桧信任,很多产业、宅院,秦桧收不过来,都登记在何立的名下。
因每日登门拜会的人太多,人多眼杂,宰相府大门口的护卫便多达十八人。
“我要见你家大人,有要紧事商量。”
那小厮打量了一下来人模样和穿着,看起来不像是官员、也不像是富商,倒像是放牛羊的羊倌。
“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真是,什么卑贱之人也想进宰相府!”
小厮一把推开完颜亨。
作为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的亲儿子,完颜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当即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混蛋,胆敢如此与我说话!”
护卫见状,急忙上前,对完颜亨出拳。
作为常年在军营中的人,完颜亨武功不弱,即便手上没有武器,在四五名持械护卫的围攻下,依然不落下风。
“混蛋,我要你家大人,不速速通报,反倒殴打与我,找死!”
说着,完颜亨一把抢过一个护卫的刀,一刀下去,护卫头颅落地。
几个护卫见状,都傻了眼。
在宰相府当差几年,从来都是安逸无比,没想到今日能丢了脑袋。
有眼力见的,已经急忙跑回府中通报。
宰相府这一乱,立马吸引了众多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死人了!有人硬闯宰相府,还杀了一个护卫!”
“这是受了多大的冤屈!居然不要命了,敢跟宰相府对着干。”
“看穿着就知道是个受苦人,秦桧欺压良善,必遭报应!”
……
完颜亨见人越来越多,心里暗道不妙,后悔刚才太冲动了。
金兀术嘱咐他到了临安城低调行事,现在却惹出了这么大动静。
大管家何立得了通报,急忙出了府来,见到有护卫掉了脑袋,大怒,“快将此人拿下,不论死活!”
府内的兵丁齐上,完颜亨见状,急忙投降,被五花大绑送进了府中地牢。
即便是在牢里,完颜亨还是一直喊个不停。
“我真的有大事要和秦大人商量,关系重大,天大的事!”
何立在宰相府呆的久了,心思远比常人,识人的本领也强。
在何立看来,完颜亨像是行伍出身的。
地牢里,何立道,“我乃相府管家,你若是真有什么事要找我家大人,你不妨先说与我听。”
完颜亨摇了摇头,除了秦桧,他谁也不信。
而且,在南宋这边,他熟悉的人,除了那些曾在战场上交过手的武将外,只有一个秦桧。
“事关重大,此事只能我亲口对你家大人讲。”
何立踌躇了一会儿,“你要我通报,你首先得把你的身份告知于我吧。”
完颜亨又摇了摇头,但随即想到了什么,从右手胳膊上,取下了一串手环。
“把这个给你家大人看,若是他认得此物,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书房中。
秦桧正为使团被杀案苦恼。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已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当何立拿来完颜亨的那手串时,秦桧全身如通电般微微颤抖了一下。
“快!把此人请到密室来!盖住他的脸,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何立见秦桧如此反应,知道那完颜亨所言不虚,事关重大,急忙下去安排。
少顷,密室内,完颜亨终于见到了秦桧,将贴身的一封信拿了出来。
“秦大人,我父亲托我给您带信。”
信上,金兀术表明这次的和谈很重要,要求秦桧从中帮忙,如果和谈成功够,将会赠其二十万两银子。
秦桧大喜。
“少将军,老夫一定促成这次的和谈。今日,我大宋的议和使团已经出发,而且,圣上极为看重此次议和,还请少将军一定要将这话带给令尊。”
完颜亨送了一口气,“能议和就好。我金国使团在泗州被杀之后,我以为,这大宋是非要开战了。在得道岳飞回到临安的消息后,我才敢只身来这临安见你。”
秦桧一惊,“少将军英明,难道,使团被杀的事情,令尊已经知道了?”
完颜亨摇了摇头,“我能知道,是因为我就是使团一员,当时,我在泗州城寻乐,想要多停留一日,便让使团大队人马先行离开。
我后续追上,结果等我追上的时候,只看到了尸体,使团金银财物细软不知所踪。”
秦桧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完颜亨死在了使团里,那此次的议和,怕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了。
“少将军可察觉到使团是被何人所杀?现场是否有留下什么线索?这对于揪出真凶至关重要!”
完颜亨沉思了一阵,“使团众人皆是身中两刀而死,伤口致命,切口深且平整,以我猜测,这是你大宋军人所为,然后又伪装成了匪贼。”
“当我赶到时,尸体尚流血不止,可见当时截杀之人并没有走多久,我已推断出这些人动手的大致时间。”
说着,完颜亨将月日时辰写了下来。
秦桧如获至宝,欣喜万分。
“少将军,此事事关重大,我要立刻进宫面见圣上,你就在我密室中好生待着,吃食用度自会有人送来。”
完颜亨伸了伸懒腰,“倒也正好,爷爷我奔波数日,风餐露宿,也正好休息一番。”
很快,秦桧便将此线索通报了刑部和大理寺,要求严查当日当时泗州城内的各处军备人员行踪。
进了宫,见到赵构之后,秦桧将完颜亨的存在隐去,而是谎称自己在金国的探子得到了消息,金国内部已经同意议和,只等使团到达,签订盟约。
赵构闻言,心中高兴,当即做词一首:
一湖春水夜来生,几叠卷山远更模。烟腿小,约丝轻。赢得闲中万古名。
秦桧当即拍起了马屁。
秦桧拍马屁的功夫,非同一般,连常侍太监彭则在一旁听了,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