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回了纹身店,喊上了陈词一起去吃饭。
路上,柷小玲开车,冯春生给一个懂“佛学”的朋友打电话,询问“无目金刚”的传说。
那边的人让冯春生把“无目金刚”的图案给他发过去,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无目金刚到底是指佛门里面的哪位高僧。
冯春生说待会就给他发图案。
他挂了电话,让我给画图。
这车上颠簸,我手里的笔不好控制,搞得手心里全是汗,还好,十分钟之后,我把图案完成了,虽然不是很精致,但有模有样。
冯春生把图纸拍了照片,用微信发给了那位朋友。
那朋友过了五分钟,给冯春生打了一个电话,说起了无目金刚的事。
他说无目金刚的原型人物,其实是四川曾经的“怒僧”,叫——金光法师。
他说金光法师,在乐山拜佛,自己戳瞎了自己的双眼,最后成就佛心——目中无佛,佛在心中。
后来,金光法师佛心大成,他竟然再次睁眼,并且眼球恢复如常。
只是,金光法师的眼神,十分愤怒——弄得他很多的信众,觉得他这是落了心魔。
但他却跟信众说:佛有各种,每种佛和每种佛之间,也有差别——他心中的佛,叫——降魔金刚,一身正气、怒气,只为除尽宵小,除魔卫道!
当时四川乐山一代,有不少强盗出没。
金光法师,金刚怒目,提着两柄戒刀杀了进去,把四五百号土匪,三天之内,杀得精光。
冯春生的朋友说:所以,金光法师,是我们大乘佛教里少有的怒佛。
中原内陆,流传的都是大乘佛教。
西藏、印度,修的都是小乘佛教,两个佛教,教义还是有比较明显的区别的。
大乘佛教怀柔为主,出来的僧人,大多数都是菩萨心肠。
小乘佛教的话呢?手法更加强硬,法子也更加阴邪,所以,容易出怒佛,意思就是通过“雷霆手段来施展菩萨心肠”的高僧。
这个从两种佛教的功夫就看得出来。
大乘佛教中最负盛名的“少林寺”,讲究的是硬桥硬马,功夫光明磊落。
西域小乘佛教的密宗功夫,大多都有些阴毒,就说密宗的“金刚指”,一旦施展,能将人的骨头,给捏得肝肠寸断。
那冯春生的朋友说到这儿,还跟我们讲:哎,你们可不要以为我这是黑西域密宗哈……我这都有事实的——事实上,以前的密宗佛教,残忍的仪式可有不少呢,就说现在青海博物馆里面收藏的一件密宗法器——人皮鼓,就是西藏密宗用哑巴处.女的人皮做出来的人皮鼓。
他说密宗人觉得处.女是最纯洁的,哑巴呢,天生没说过谎,那就更加纯洁了——所以,用哑巴处.女的人皮做出来的人皮鼓法器,威力会大一些——人皮鼓的鼓锤,用的就是那被剥了人皮的女人的大腿棒骨。
当然,解放之后,密宗的一些野蛮、残忍的仪式,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冯春生的朋友接着又把主题,给拉回到了正题,他说金光法师自从“金刚怒目”之后,从此,都是睁着眼睛睡觉,听说只要他在,任何阴魂宵小,避退十里,镇魂、镇阴、镇邪魂。
冯春生的朋友,说到了这儿,就再也没说了。
我也算知道了——为什么不戒和尚说——金刚怒目,白衣不详!
金刚怒目,正气凌然,是心中的浩然正气。
白衣獠擅长控制和引导人心里的阴邪力量。
一正一邪,刚好正能克邪!
所以,不戒和尚才觉得,他的“金刚怒目”,完全可以克制白衣獠。
同时,金刚怒目,还能镇住各种阴邪,这对我以后做阴事,跑江湖,好处多多啊!
我双手合十,内心感激不戒和尚。
很快,我们几个,接到了陈词,一起先去吃饭。
今天陈词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我问陈词:怎么了?看上去贼疲惫?
“一晚上没睡觉。”陈词说:感觉心神不宁的。
“哟!心理大师也有睡不着觉的时候?”我看向陈词,说:你给自己催个眠啊。
“偶尔失眠,有益身心健康。”陈词走过去,和柷小玲拥抱了一阵,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好久没见你,想死你啦!
柷小玲和陈词关系不错。
她也哈哈一笑,说道:是啊,这次可以一起过年了。
“可不是么。”陈词热情的上了车,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她买单。
在吃饭的时候,我跟陈雨昊偷偷的说:小雨哥,刘老六要办我们,你没回来,这事,别往心里去,我理解你的难处。
陈雨昊没说话,过了很久,抬起杯子,跟我说道:喝!
我感觉这事似乎在陈雨昊心里,成了一个心结。
我又说:小雨哥,实话说——刘老六他们一家也被灭门了。
陈雨昊猛地看着我。
我说:事情都过去了,刘老六成了胎茧,估计凶多吉少……咱们还是珍惜当下。
陈雨昊依然没有多说话,抬起杯子:喝!
我笑笑,也抬起了杯子,说了一句:喝!
整场酒喝的,有点意兴阑珊,感觉陈雨昊的情绪,依然不高啊。
算了,还是得慢慢排解陈雨昊的郁闷。
……
吃完了饭,我们几个,启程——回家过年。
我还记得,曾经毛尸子跟我说过,说我家的涓水河底,埋了一件东西,这次回家,得把那东西给弄上来。
由于我们几个人,都喝酒了……唯独没有喝酒的就是陈词。
所以回家的车,是陈词开的。
陈词看上去娇柔,但她开车技术非常好——完全颠覆了我心目中“女司机”的形象。
我们一群人,睡得东倒西歪,鼾声四起,陈词在这种情况下,开车带我们回家,也确实是难为她了。
话说旅途上睡觉的感觉,非常嗨皮,我躺在副驾驶位上,每次车子一过坑坑洼洼的地方,我就浑身直晃动,跟做“马杀鸡”一样爽。
当然,也不会一直很爽,在我睡得正美美哒的时候,忽然,我感觉整个人往前倾,接着,我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等我睁眼睛一看,原来陈词踩了一脚急刹车,而我,则被惯性甩到了前档上面,幸亏陈词按住我了,不然我从前挡风玻璃上掉下来,还得有一次“二次伤害”呢。
再看看柷小玲、冯春生、陈雨昊他们,都被这忽如起来的大刹车搞的很狼狈。
好在陈雨昊和柷小玲是练家子,这两个人反应快,一伸手,勾住了车门上方的扶手,人没啥事,就冯春生最惨了,他是一头直接磕在了地板上面,鼻血横流。
“对不起,对不起。”陈词连忙跟冯春生道歉。
冯春生则扬起了手,说不碍事,接着,他抓过了一张纸巾,揉成一团,塞在了鼻子里面,含糊不清的说:我刚才做梦自己在吃鸡腿呢!刚张嘴,就来这么一出!我霉运太大了吧?
陈词继续说对不起。
我感觉陈词不是这么莽撞的人啊,这一脚急刹,搞得不好,整个车子都要翻。
我就下了前档风,往车前面看了一看,我瞧见,在前方十五米的路中央,站着一个小孩。
“又是熊孩子!”我探出了头,对那小孩吼了一句:哎……靠边点——站路中央干啥!要撞到你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呢!
我让那小孩闪开,但那小孩根本没有动,依然站直了身体。
冯春生一把将我拉了回来,说道:水子……你可别瞎搞——这小孩,有点邪门的,你瞧瞧地上,他没有影子。
我一瞧,还真是,那个穿着黑色棉袄的小孩,真的没有影子。
陈雨昊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说道:都跟着我。
“好叻。”我们几个,跟着陈雨昊,小心翼翼的凑向了那个小孩。
等我们几个到了面前,我才发现——那小孩,是一个扎纸孩。
就是扎纸店里面的那种“纸人”,烧给死人的,从他的头发、背影,都看得出来,不是什么活人。
我一伸手,将那小孩给翻了个面,看了看他的正面。
当我看清楚那小孩正面的时候,我整个人如遭雷击——这小孩……这小孩……
冯春生的眼力最快,他看到了小孩的正面后,说道:这个……这个小孩……有点像水子啊!
陈词也说很像。
岂止是很像,根本就是我。
这个“纸人”小孩的模样,就是小时候的我,他身上穿的那件棉袄,我开始还没看出来,现在我看出来了,就是我小学时候穿的那件棉袄。
这棉袄是我父亲给我买的第一件羽绒服,是我父亲跟朋友去北京做了一趟生意带给我的,我过年时候,穿着棉袄然后到处去“献宝”,还踩死了领居家的一只小鸡呢,邻居找我爸爸告状,我被父亲一顿暴打,在被暴打之前,还十分小心的把棉袄脱下来折好了,再挨的打。
我面前这个……这个穿着我衣服,长得和我一个模样的小孩,到底是谁?
我内心全是疑问,忽然,这个扎纸小孩动了,他的手抬了起来,指了指路边的一个树林里。
我瞧见,树林里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那男人,带着面具——白衣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