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将军因何为战!
答:末将现在的官职名为丽水子爵、兰县守备中郎将、武德将军,巩昌卫指挥使,领一百六十八石,争取再努努力,在战死前上一个台阶,能封伯爵位,那便极好。
半夜两点睡着。
五更锤鼓!
阵阵的战鼓声将朱棖再次吵了醒来。
“感觉跟没有睡一样!”
朱棖哀嚎一声,脸都没有洗,穿好战甲走出了王帐。
等到外面的时候,外面的士卒已经整整齐齐的在火堆旁吃饭,对于从不吃早餐的他来说,看到这场面都觉得有点饿了。
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朱棖就看到吴研已经向他走来,同行者还有宁正和孙德两人。
“殿下!”三人同时道。
“早安!”朱棖迷迷瞪瞪的说道。
“早安?”吴研狐疑的问道。
“咳……啊哈!”朱棖挠挠头,倒是忘记了还没有早安、晚安这个舔狗词,改口道:“早晨安好!”
“殿下早安!”三人相视一笑,这个词倒是新鲜,用于接收新的事物。
不过该来的还得来,该走的还得走,吴研迅速道:“我等即刻北上,前来向殿下辞行,还是那句话,待我等凯旋归来,再与殿下把酒言欢!”
“来人,上酒!”朱棖大笑一声,命人将青稞酒盛上来。
酒不是好酒,但这酒也不是酒,是情义。
“祝三位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功成归来!”
“祝我大明开疆拓土,威震塞北,早日平定北方!”
一句敬酒词,胜过千言万语。
吴研接过酒碗跟着大笑道:“那我等也祝殿下厉兵秣马,熬练新军,冉起塞北,早日扛起北伐大旗。”
宁正大笑着补充道:“早点灭了北元这个王八蛋!”
孙德笑道:“俺老孙还等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干!”朱棖豪饮一嘴,虽然这不到三十度的酒,但喝下去还是浑身一暖和,就是烧的胃疼。
不过片刻闲聊。
鼓声便渐渐停息。
卯时拔营。
三军汇聚,骑兵分前、左右两侧、后三路前行,步卒在中间,从军镇北门离开,天还没有亮,便慢慢消失在了山川之间。
朱棖骑着战马久久的凝视着消失在山川之间的兵马,莫名之中涌现出一阵的难受。
若非必战,不想再战。
就这一万五千人,有近三成的将士离家七年以上,从未回家一趟。
近一半的将士已经离家五年以上。
第一次北伐十五万人,第二次北伐三十万人,很多南方将士已经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其中当年同行者寥寥不见!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朱棖记忆中没有那么多华丽丽的辞藻来感慨,只有借古咏今。
借鉴几首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来表达他此时站在王府军镇北门前的心情。
大概率盛唐富宋似乎将华夏文坛诗词耗尽,他不能靠着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来千古流芳。
而更大概率,他也不会如名传千古的诗词人们那般,蹉跎半生。
“郭英,给本王点鼓,传令兰州卫、镇远前卫,从今天开始,卯正点鼓,日出开训,日落停止!”
朱棖站在北门凝视着远方灰蒙蒙的黑暗,厉声爆呵、
不管是他一时的心情在沉重冲动也罢,还是某种情怀作祟。
朱棖不敢再懈怠半分。
“末将领命!”
郭英面露微笑,大呵一声,翻身一跃上马,纵马狂奔在军镇中通传。
嗵嗵嗵!
一声声沉闷的战鼓声开始在灰蒙蒙的寒风中彻响。
两支骑兵如星火流星冲向了镇远前卫和兰州卫。
很快。
兰县便被一声声沉闷的战鼓声砸的亮光一片。
“嗷呜!”
县尉柳江还抱着老婆在睡觉,懊恼的抬头听着外面一声声尤为刺耳的鼓声,哀嚎了一声,将头蒙起来准备继续睡觉。
“疯了!”
县城马晨在主屋中暴躁的翻身怒吼,这是一丈见方的通鼓,并非战鼓,主要用来提升士气,晨钟暮鼓之用。
别的没有,就是声音特别大,穿透力极其强。
“娘子,昨晚如何?”
“下了七个羊崽子,已经能走了,那两个羊水快破了,估计也快了,饭在锅里,我去睡觉了,当家的你继续看着,
也不知道这大清早的在干啥,已经响了快半个多时辰了,五更天就响了一次,现在又开始响了!”
说着,裹着厚厚被褥的妇女进屋爬在热炕倒头便睡。
而这名男子则继续盯着羊圈。
北方清晨近乎一模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城池之内牧羊人们开始赶着羊离开城池去放羊,随行的还有几条牧羊犬,有人开始喂养耕牛,喂养家鸡。
唯一的变化。
今天要杀猪了。
这是百姓们一年中除了秋收最高兴的时候。
明天腊月二十四,北方小年,今天要将兰县所有的猪都杀掉,家家户户每个人都能吃到一点豕肉。
猪自从成为官养之后,无论养猪还是杀猪,都不再是一个单门独户的养殖工作。
整个兰县的青壮年、妇女、孩童都要出动一起杀猪。
早早的,兰县城外黄河边就升起了数十股黑烟,黑烟滚滚,这是在烧开水烫猪毛。
而杀猪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且这个杀猪人还隶属于兰县县衙官员体系,必须由这名叫屠豕的人来宰杀,其他人杀猪是犯法的。
而这个屠豕还有一个不是福利的福利,必须要拿走猪尾巴连同猪屁股的一块肉,这是猪身上最不干净的地方,是一种允许杀朱的忌讳。
杀猪刀久经岁月的沧桑,黑红黑红的。
宰猪之后,还要有肺力特别牛的人给猪吹气,堪称是一项可以拿到吉尼斯世界纪录无人能打破的项目。
虽然没有物理学杠杆原理这个名词,也没有阿基米德大放厥词的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这样的夸张豪言。
但在战国时代,《墨子·经说下》中就已经对杠杆进行了深刻的阐述‘衡,加重于其一旁,必捶,权重相若也。相衡,则本短标长。两加焉重相若,则标必下,标得权也’。
而杠杆原理如今已经被应用到了每一个角落,两三百斤重的肉猪被支架单杠掉起,一群人用草绳拉着不等臂的一头,将两三百斤的猪拉着在滚烫的热水中翻滚。
后面还有一头头吭哧吭哧的肉被绑起来等待着如法炮制。
远远的朱棖看到空前庞大的杀猪队伍,没有上前去打扰。
今天他也有任务。
而且这个任务空前艰难和重大。
为此。
他准备了两只石羊,十二坛青稞酒,三十石米,三旦头面,三百两白银。
尤其是头面,麦粒经过石磨碾压第一次出的面粉是最好最白的,三十旦能出三旦头面,剩下的就是麦麸,麦麸经过二次碾压出的面粉是二道面,就稍差一点。
如此往复最终实在磨不出面粉了,便剩下麦麸,也就是麦皮,这是猪食,饿极了的无营养饭食。
如此倾囊贵重的礼物,自然是不会送给兰县县衙。
远远的。
黑乎乎的六十座黑烟囱树立在振远桥北侧两边,距离镇河铁柱不远。
这里便是陕西冶炼司。
别看这座重工厂远在南京直线距离三千两百里,弯弯绕绕四千多里地。
但人家直属工部军器局,属工部六科直接管理,不受地方节制。
其一,打造兵器,必须有兵部尚书下达的文书。
其二,打造农具,地方县衙上书布政司,布政司去跟军器局交涉,由军器局下达冶炼司农具打造文书。
其三,没有其三,将军炮的铁蛋在这里生产,但火药生产把控的更加严格和谨慎,整个陕西只有一座,在西安火药制造所,这里生产铁蛋,然后运送西安,再填充火药之后,送至卫所。
严格控制流程,防止火药制作配方泄露。
好吧!
一硫二硝三木炭!
这个朱棖知道!
但鉴于如此危险的职业,还是交给专门人士去搞才好。
尤其是。
没有重装甲让骑兵无可奈何,线膛抢做排枪阵,在这个战争了几十年,将士悍不畏死的时代,杀十人便能冲上枪手阵营,不大面积武装火器,那就是闹笑话。
普通弓箭手射程六十步到一百步,八十步到一百二步为多,骑射为基本功。
火铳杀伤射程三十步到五十步。
将军炮的射程在六里以内。
将军炮对上骑兵,最大的作用并不是杀伤力,而是震慑作用。
就目前来说,发展骑兵比发展将军炮更为有利。
当然。
深知历史发展进城的他,不可能让这种领先时代的东西,被湮灭的。
而往往,符合时代需求的东西才能得到空前发展的空间。
现在全大明都在武装骑兵,制造刀兵弓箭,没有国策的支持,没有专门人士研究,谁能搞火器时代。
现在大明仅仅在火药火器的第一阶段,处在燃烧、爆炸、发射、推进的进程之中,这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一切以战争需求为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