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刚回到府上,就有小厮来回话,说裴阙把他的人都杀了。
“爷,裴阙他也太嚣张了。”小厮愤愤道,“他以为他是谁啊,不过是裴家的一条狗,日后等您登上大位,弄死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达冷冷地瞟了一眼小厮,“没点见识就闭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对大部分的臣子来说,是有用的,但对于裴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却不能由着性子处死,得有层层布局才行。
小厮被主子这么一怼,立马闭了嘴,后背冒了点点汗珠。
“去找人再跟着裴阙,这次别跟那么紧。”李达就不信了,他养了那么多高手,总有能跟着裴阙的人,结果刚进庭院,管家就来禀告说花园的池塘里有尸体,“欺人太甚!”
“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呀?”小厮颤抖着问。
人死人都送到府上来了,还能怎么做!李达想要裴阙的命,但眼下的他,不能全心全力对付裴阙,得借把刀来杀裴阙。
穆王府
李耀已经醒来有一会,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谁要杀他。
等太医们给李耀把脉后,一直守在寝殿里的林帆让其他人都退下了,“殿下有伤在身,先听臣说。刺客已经查到了,是四王妃派的人,不过前一阵子四王妃突然痛失爱子,臣觉得四王妃是被人利用了。”
林帆从第一次被降职后,就搭上了八皇子这条大船,之前春风楼的事,就是林帆在背后替八皇子出谋划策,让八皇子幸免于难,还挑拨了裴阙和五皇子的关系。
李耀这会疼得厉害,可他却没有力气动,头皮也疼的厉害,艰难开口问,“查出谁借的刀吗?”
林帆动了下嘴唇,摇头说不知道,“该查的都查过了,就是没发现蛛丝马迹。不过这事,很像五皇子的手笔。”
“五哥?”李耀有些犹豫,“不是云家吗?”
林帆分析单,“云家那群人脑子里只有一根筋,这么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不像是他们会做的,反而像一直在蛰伏的五皇子。”
如今还在京都里的皇子,有五、八、六、十二、九、这五位,其余的三皇子和七皇子都去了番地。
而最近一直在冒尖出头的就是五皇子。
林帆之前并没有关注五皇子,因为五皇子在四皇子出事之前,是皇子里比较不起眼的一个,也不见他有什么本事。直到四皇子死后,林帆发现五皇子开始冒头了,这才查出一些关于五皇子的事,但眼下知道的并不多。
李耀对于刺杀他的人,是恨之入骨,他身上的伤没一两个月不能好全,而且日后还会留下病根。他幸幸苦苦策划了那么久,眼看着希望越来越大,结果出了这种事。
“去查,查个清清楚楚,老五做了什么,我都要知道!”李耀吩咐道,“四嫂那就交给父皇处理吧,你帮我盯着云家和老五,他们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都别放过。”
“臣明白。”林帆如今是把全部身家的压在了八皇子的身上,所以办这些事肯定会竭尽全力,“还请殿下保重身体,这些事都有臣在,您只有养好身体,才能考虑后头的事。”
“对,我要养好身体!”李耀不是心思太多的人,想到一点就是一点,“你退下吧,我累了。”
林帆应了一声是,交代完王府侍卫后,他才去了工部附近。
以前到现在,林帆都不喜欢裴阙,因为裴阙事事都压他一头,打小他就不服气。可他不是个会被一个观念捆死的人,该来谈合作就该来。
现如今八皇子受伤,代表未来的一段时间,八皇子手中的权力会被其他皇子瓜分,而且皇上没了八皇子与云家抗衡,指不定真的会扶起五皇子。
其实从各方面角度,如今的皇上扶持五皇子确实不错,因为五皇子没有厉害的母家,也还没有岳家,一个没啥背景权力的皇子,会更依赖皇上。
所以为了防止其他皇子揽权太过,林帆只好来找裴阙。
不过他与裴阙是宿敌,之前还有天大的过节,林帆已经做好被裴阙拒绝的准备。
候在工部大门附近,一直到天色将黑,林帆才看到裴阙从工部出来。
裴阙看到林帆的随从时,并没有意外,他知道林帆的来意,答应去见林帆。
两人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
林帆亲自给裴阙煮茶,“我还以为裴四爷会记着我的仇,不肯来呢。”
“仇呢,我是记着的。”裴阙并没有端茶盏喝茶,他对林帆还不是很放心,“但眼下你我的目的一致,我可以等事情结束,再和你清算我们俩之间的事。”
林帆笑了笑,“其实我们之前也没什么事,那会是我道行浅,不懂裴四爷的厉害,所以我在此赔罪里。”听到裴阙说目的一致,林帆心里是有点意外的,但意外之余,便是互相之间的套话了,“裴四爷可知道,我是要对付您一直以来的好朋友五皇子吗?”
裴阙听到好朋友三个字,不爽地皱眉,“林帆,你有话就直说,我和五皇子的那点事,你不是都算计得清清楚楚,还需要我浪费时间再说?”
林帆原以为裴阙都跟他来了会委婉点才是,没想到还是那么地语气不善,“前两天,五皇子领了盐税复查的事,裴四爷知道吧?”
国库的充盈与否,有一半都是靠盐税,经手盐税的官员里,每年都能查出许多贪官。而派去复查盐税的人,就等于是在金山银山上查账本,有心偏袒谁,又或者想害谁,都是比较容易的事。
总的来说,盐税复查是个大肥差。
裴阙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像盐税复查这种事,裴家一直没有涉及,因为贪官是查不完的,就连裴家也不能说完全干净。
“你想怎么做?”裴阙直截了当地问。
林帆抬眉笑了下,看着裴阙,笑容渐渐消失,“我听说五皇子蛰伏的那么多年里,养了不少的人。要养人,势必要话费大量的钱财,五皇子之前的钱财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但眼下他冒尖出来,便需要调用以前养的人,也就是要更多钱。盐税复查是件肥差事,可越肥的差事,风险也就越大呀。”
听林帆这么说,裴阙满意地点下头,“没错,盐税复查看着是好事,但对于这会的五皇子而言,并不是好事。”
若是裴阙还没和五皇子闹翻,他还会给五皇子行个方便,让五皇子把钱袋子装满,可眼下,他不仅要五皇子一分钱都拿不到手,还要让五皇子后悔接手盐税复查的是。
裴阙和林帆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算计。
林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唇齿留香,“五皇子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第一站会去淮州。”
裴阙听到淮州,就想到了安芷,因为淮州是安府的老家。
林帆:“我能力有限,差不到五皇子打算如何做账本,这点就需要裴四爷你帮忙了。”
裴阙说没问题,“账本的事,我可以弄清楚,只不过林指挥使精于算计,你得算算五皇子除了盐税复查,还有什么打算。”
有些事,裴阙自个也能做到,但他看不得林帆清闲,总不能让人白嫖了。
林帆要和裴阙一起扳倒五皇子,心里早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所以这会听到裴阙的要求,并没有太意外。
两人一直谈到天黑,裴阙才从小院出来。
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顺子提议坐马车回去,但被裴阙拒绝了。
“爷,这一路走回府上,还得花上两刻钟,而且眼下时局乱,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顺子操心道。
裴阙摇头说不用,他停在一家酒楼门口,摘下钱袋抛给顺子,“你去买两个卤猪蹄。”
顺子只是以为主子馋了,忙跑进去买了卤猪蹄,结果等他买完出来后,主子无情地把他抛下。
“你先回府吧,我不急着回去。”裴阙道。
顺子不用想都知道主子要去哪,明明睡一晚起来就要去提亲了,结果现在那么迫不及待地去找安小姐。
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哦。顺子在心里长叹一声,因为现在有朔风在暗中保护主子,他便不用一直跟着。
安芷今儿一整日都在想裴阙给她的诺言,只要睡一晚醒来,裴阙就会来提亲了。
想到裴阙要来提亲,安芷心里是期待的,这次的婚事,是她擦亮眼睛自个寻来的。
因为相信裴阙不会食言,所以安芷不会有不好的念头,一心一意想着明儿裴阙会怎么来提亲。
“小姐,您要不要开始买布料绣花啊?”冰露知道裴四爷会来提亲后,就一直想说这件事,她家小姐于女红上也是不错的,之前准备的嫁衣是为了和裴钰成婚用,现在新郎要换人,总不好再穿以前准备的嫁衣。
安芷知道冰露的意思,笑着说不用,“如果我与裴阙的婚事定下来,那婚期不会拖太久,我要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赶制嫁衣,眼睛得瞎了才是。所以到时候让张姐她们帮忙绣就行,我自己绣块红盖头就行。”
说到红盖头,安芷不由红了脸。
这时她突然听到屏风后有开窗的声音,和冰露对视一眼后,冰露会意出去,还帮主子关了门。
安芷知道来的是裴阙,虽说没有从软榻上下来心里却急得砰砰直跳。
裴阙拿着油纸包好的卤猪蹄,走到了安芷的软榻边,坐了下来,“上回和你在酒楼时,看你爱吃这个猪蹄,所以过来的路上就给你买了点。”
安芷闻着卤猪蹄的香味,舌舌头一舔,有点想吃,却又不好意思在晚上当着裴阙的面吃。
裴阙看得出安芷的顾忌,拆开了油纸,“在我跟前,你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不用去想着当小姐是什么样。只要是你,在我眼里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安芷被裴阙说得不好意思,拿茶盏给裴阙倒茶,“那你也一起吃点。”
裴阙点头说好。
两人面对面坐在软榻上,安芷慢条斯理地吃了两块猪蹄,再端着茶盏放在唇下滤香,“你今儿怎么过来了呀?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裴阙也吃好了,想伸手用袖子擦嘴十,安芷给他递了一方帕子,“就是路过酒楼,闻到里头卤猪蹄的香味,就想带给你尝尝。”
安芷轻声嗯了下,看裴阙擦完嘴,又给他添茶,“我听说八皇子醒了,这里头会牵扯到你吗?”
裴阙听安芷关心他,心里很受用,笑着道:“牵扯是肯定会有一些,不过动手的是四王妃,估计明儿就会被皇上的人查到。你且放心,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到我。”
安芷很相信裴阙的能力,毕竟这一路走来,她亲眼看着裴阙解决了许多她破不了的难题。
两人就这么坐着,静静地看了会对方。
等裴阙走的时候,他们都没提到明儿提亲的事,因为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都能明白这份情感。
这一晚,安芷很迟才睡着。
次日醒来,安芷梳洗完后,因为想着要安排莺儿,便去正院找太太。
等她到正院的时候,她父亲也在。
安成邺前两日已经重新上朝,今儿正好是他休沐,所以在家。
看到女儿进来,安成邺深有感慨,他的女儿长相人品样样都是最拔尖的,以后肯定要给女儿找门好婚事。
安芷请安后,本想说莺儿的事,但她父亲先说了裴阙今儿要接任裴家的事。
“裴阙是我上司,我本该去庆贺一番。”安成邺道,“不过出了八皇子的事,裴家并不打算对外宴请。裴阙以后啊,肯定会前途无限,不知道哪家姑娘会那么幸运嫁给裴阙哦。”
从裴阙帮忙调职后,安成邺对裴阙的印象便很好。
孟洁听到这话,不由看向安芷。
安芷笑着说是,她这会关于裴阙的事什么也不能说,便把话题拉到莺儿身上。
孟洁和安成邺都希望早点把莺儿送走,不然就在家里总归不能安心,安芷早就准备好送莺儿的人,和太太他们说完后,她就去安排的莺儿的事了。
等安芷送走莺儿后,已经快到正午,回院子的路上,她正想着裴阙怎么还没来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朝露惊喜的喊声。
朝露跑着过来,一边喊,“小姐,您快去正院一趟,裴四爷抬着聘礼,来给您提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