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为官之道在于借刀

疤脸手里端着茶杯吹了吹,见着王琛闯进来,本有些不满,但是见着那画像,神色忽的紧张。

一旁的黑衣人反应极快,迅速将画像抄过来,眉色中展现狠厉,“大哥,没错,正是那人!”

“你叫王琛?”疤脸身居高位,盛气问道。

“小人正是。”

“这画像里的人你可认识?”

“并不认识。”王琛几乎下意识问答,脸面开始淌下汗珠了。

疤脸一拍桌子,“放肆!你拿着此人画像,但是却说不认识,你是以为我好糊弄?”

这一怒,甚至惊着了伍家的众人,那几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后辈哪里见过这种煞气,有的噗通跪下了。

“呵呵,伍七爷,你们家后辈崽子的骨头可是软的很呐。”疤脸嘲讽道。

伍宗湘这才苦笑一声,抬起眼看了看几位爷,瞥了那一眼画像,觉得熟悉,当下思量,开口道:“爷,那画像之人,我许是见过。”

“哦?”疤脸转脸极快,神色浮现一丝希冀。

“在我水烟坊里。”伍宗湘一拱手,“那日我设下擂台,宴请本地县令大人,那人却是大闹擂台,我本想将他留下治罪,可是被县令大人阻止,因此走了他。”

“那他现在何处?”

“这倒是不知。不过,只要他在青城,我便可以将他找出来。”伍宗湘信誓旦旦。

“一天,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否则,侯爷那里你自行去交待!”疤脸冷哼一声。

“敢问这位爷,您找到此人要如何处置?”

王琛浑身都哆嗦着,汗如雨下,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那几个凶神,但也不得不开口,因那独孤兰也在找这人。

“剥皮抽筋!曝尸荒野!”疤脸声若洪雷,心中仿佛怀了极大的仇恨。

“你!为何带着此人画像,难道还有他人要寻这青年?”疤脸反应过来,明白王琛为何有此一问。

王琛心道,“怀了,怪我多嘴,本不该问的。”

现如今,面对质问,也只得实话实话。

“因京城有位姑娘带着此人画像到处在青城里寻他,故此我来请七爷帮帮忙。”

“一个姑娘也能指挥动你这镇魔司的副主事?”伍宗湘对此明显有些怀疑。

不料,王琛忽的大胆抬头,“只因那姑娘的身份特殊些。”

“哪里特殊?”

“姓氏!”

“何姓?”

“独孤!”

此言一出,厅堂霎时沉默。

近郊的青城学堂前几日还是热闹的。

据说是京城来官员考察夫子治下的学子,纵然身退庙堂,夫子对于当今朝局依然有着一定的影响。

这影响就表现在为朝堂源源不断的输送人才和新鲜血液。

只是,夫子不主动这样做,反倒是朝廷每隔几年便来人考察咨询。

名义上是考察,实际也是奉了当朝国君的密令来给夫子表一番孝心,至于从这里带走几个高才,那据说只是顺手的了。

这不,学堂本已经放假了,夫子专门留了个几个学生招待。

那些官员自打来了学堂,便吹吹打打热闹的很,临走时夸赞夫子身旁的两个小童鹌鹑和费阶乃是国家未来栋梁,又顺手真的带走了夫子的几个而立之年的学子。

这几个学子同样心向往之,留不得了,夫子也不勉强。

夫子教学育人,向来是先问心。

“娃儿,你所学为何?”

“为民生计,为天下计。”这样的回答或许能搏人眼球,但夫子听了便很平静,不以为意。

后来的学子们便学聪明了。

“娃儿,你所学为何?”

“不为何!只为此生常伴夫子。”这看起来不是很正经的回答有一次惹得夫子笑了笑。

之后的学子纷纷仿效。

如今,跟着官员离开的学子们早已经忘了蒙童时的志愿,心底里的野心总归是藏不住的。

人总归要长大,野心也是如此。

忙过这一阵,夫子总算闲散下来。

那两个身边的小童修好了茅厕,便兴冲冲的下了山,倒是留下夫子一个人少有的自在。

尽管只有一人了,他却从不觉得孤独,反倒是有些淡然,皆因腹中有诗书,便可和天,和地,和鸟虫草鱼对话。

院子里的摇椅嘎吱嘎吱的响,夫子摇着蒲扇,仿佛神游物外,一切洒脱之妙。

不料,嘁嘁哒哒的马车搅乱了他的兴致,不由的眉头皱起。

要说,他都不需要猜就知道谁人来了,心里更是不想待见。

但闻声,人已经下了马车。

袁天佑倒是热情的很,还没进门,就是一阵热情的笑声,仿佛他才是迎客的主人家。

“老师,学生来看您了。”他拱手抱拳,躬身行礼,紧接着又是一顿彩虹屁,“看老师神色,身体定然安康无疆,这多年过去,老师又年轻十几!”

同样是学生的奉承,夫子有不同的见解和反应。

费阶也喜欢这样来讨好他,不知怎的,夫子会叹赞他会说话。

可听着已经发福,有肚腩和一脸官威的袁天佑说这话,他只会晒然一笑。

夫子晒然一笑,不置可否。

甚至都没有挪动一下屁股,这倒是让县太爷袁天佑有些许尴尬。

前文说到,袁天佑久混官场,懂得如何化解,忙屏退了身后的轿夫,在院子跪了下来。

“老师,学生不请自来,请恕罪。”

“你有罪?”夫子继续摇了摇他的那把破蒲扇,仰望着天,“你说的没错,你真是有罪。我问你,你到了青城,都干了什么?是不是闭门不出?或者和那伍家沆瀣一气,为祸乡里?”

“老师明鉴,学生不敢。只因那伍家势大,学生在青城根基浅薄,想着先和他们明里套关系,等以后再做打算。”袁天佑着实有些委屈,他自问品德无双,可到了老师嘴里,还不如那悍匪段青云了。

夫子冷哼一声,“人啊!总想着谋而后动,可和恶人待得久了,有几人能抽身,说不得将来会变得比恶人更恶。因他没别的本事,只能变恶了才能惩治以恶。青鸿,我说的可对?”

“老师言如法,自然是对的。只是,若硬碰硬,弟子怕是敌不过那伍家!”袁天佑咀嚼夫子个中话语,心生疑问。

“只一个怕字,你便已经败了!”夫子长叹,显然对于这弟子的领悟力不甚满意。

袁天佑怕惹着夫子不高兴,忙拜伏转移话题,“老师,我这次正是为此事,到底如何才能除掉伍家?”

夫子第一次放下蒲扇,坐起来细细打量自己的这个弟子,曾几何时,那也是意气风发,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只是,到了中年,怎的多了一份戾气?少了太多热血?

“除掉?”夫子冷嗤一声,“你可真敢说,也敢想。那伍家有朝廷背景,侯爷爵位,你想要除掉它,先得把南城的武庙给端了。”

“青鸿,你到底是不明白,为师为什么要把你调离京城,蜗居在这小小的青城?”

“请老师明示!”

“新帝即位这两年,你在京城为官,可是过于顺风顺水?”夫子绕到袁天佑身旁,望了一眼。

而这位有一方势力的县太爷此刻趴伏在地,丝毫不敢抬头,“蒙皇帝恩,两年三升,如步青云。”

“你调离京城之后,接替你的可是你的同科好友,李世集?”

“不错。”

“那你可知他现在何处?”夫子绕到前头,蹲下来,将弟子的脑袋端起来仔仔细细打量。

袁天佑向来不敢直视恩师法目,眼神恍惚,“该是在任”

“我告诉你,他在这里。”

夫子说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下。

袁天佑恍然一梦,顿时冷汗涔涔,指甲发白,指节咔咔作响,陷进了青石板缝隙里,“怎么可能?难道说,我本是那替死鬼?”

“可是我不曾记得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如此?老师,莫不是有人要害我?那我现在是否还被人惦记?”

生死关头,这位向来行为端正的县太爷也不淡定了,连连发问。

夫子摇着蒲扇在他脑袋上给了一下,“蠢货!朝廷是个大漩涡,你谁都没有得罪,恐怕自问也周旋在各大势力中间不曾站队,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选中了你当替死鬼。有人要你死,不是因为你有罪,而是你正好在那个位置。”

铛!

夫子之音如雷音一般,将袁天佑脑袋撞的嗡嗡直响,这一刻方才明白,原是他老师救了他一命。

“多谢恩师救命!”

饶是再蠢笨,也该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更何况,他又不傻。

点拨许久,弟子终于开窍,夫子连连点头,回到摇椅上躺下,“说吧,这次来找我什么事?总不会是专门兴师问罪来的吧?”

“不敢!不敢!”

夫子语气缓和,总有些对待弟子的关切了,袁天佑这才敢起身。

站到恩师旁,他接过蒲扇轻微摇动,低头道:“老师,青城的水虽不似京城浪大水深,但是毕竟浑浊难辨,而伍家就是藏在水底的蛟龙,我实在难敌。”

“蛟龙?”夫子大笑,“你太高看伍家了。”

“可你不是说他们有侯爷爵位,又有朝廷背景”

夫子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伍家现如今虽无人在官位,但是因你刚才说的那些,也算是体制内。官不对官,所以你对付不了。”

“老师的意思是借刀?”袁天佑试探道。

“话已至此,还用我多说?”夫子反问,随后经夺过蒲扇,眯眼转身背对他。

袁天佑明白,老师这是要送客了。

回去的路上,

轿子里,将夫子刚才的一番话细细咂摸,袁天佑忽的想到一人,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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