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原配 16

童养媳原配 16

曲晴梅面色惨白, 咬着唇,心里纠结不已。

曲夫人可不是和她商量, 直接吩咐:“去将稳婆和大夫请来。”

等人到了, 曲晴梅看到大夫配药,心里又慌又怕,道:“娘, 容我想想, 成吗?”

曲夫人板着脸:“晴梅,此事我就替你做主了。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说话间, 曲大人从外头进来。他在外行走, 比曲夫人更早得到消息, 把手头的事腾出来就立刻赶了回来。听到妻子说要给女儿落胎, 他丝毫不反对, 还吩咐门房:“万一陈时鸿到了, 立刻把人给我请进来。”

一刻钟后,黑乎乎的一大碗药送到了曲晴梅面前。

看着那药,曲晴梅心里害怕, 又有些舍不得。今日之前, 她一直都在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现在却要亲手了结他的性命……她满脸是泪, 一步步往后退。

她想退, 曲夫人却不允许, 语气严厉地吩咐:“请姑娘用药。”

几个婆子一拥而上,摁着曲晴梅喝完了药。

她趴在地上, 满脸是泪, 又在呛咳, 看起来着实可怜。

恰在此时,有丫鬟进来禀告:“大人, 姑爷到了。”

曲大人面沉如水:“以后唤陈大人。”

屋子内外所有伺候的下人心下一凛,立刻记住了这话。

陈时鸿进门来,满头大汗,看起来颇为狼狈,进门后立刻发现了屋中气氛不对,他本就不安,见状愈发紧张:“岳父大人。”

又对着曲夫人一礼:“岳母安。”

曲夫人以前就看他不顺眼,此时更是别开眼假装看不见。

陈时鸿心里更沉,担忧地看向那边的曲晴梅:“晴梅,你身子不适吗?”

曲晴梅刚喝完药,心里又怕又恨,也别开脸不说话,只是眼泪不争气地一直掉。

见状,陈时鸿急了,上前两步:“这是做甚?有什么事千万要告诉我,别闷在心里,你如今身子重,这样会伤身的……”

听到“身子重”,曲晴梅眼泪落得更凶,喉间哽咽难言,几息后,更是失声痛哭起来。

见状,陈时鸿面色大变:“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哪怕她不说,他心里也预感。

实在是曲晴梅官家之女,身份尊贵,不可能嫁一个罪人之子。

陈时鸿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语气愈发柔和,像是哄孩子:“晴梅,别哭,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哪怕天塌下来,也还有我。”

曲晴梅又悲又痛,若不是边上还有双亲在,早已扑进了他怀中。

“我们的孩子……他……”说到这里,真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看她满脸是泪,陈时鸿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浑身从里到外凉了个透,对她的怜惜倒是其次,主要是他心里明白,自己最后的退路就此被斩断。

陈时鸿闭了闭眼,知道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强打起精神:“不要紧。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不会有了。”说话的是曲大人。

他看了一眼女儿:“陈大人,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咱们去外面。”

陈时鸿不想出去,但此时也由不得他。到了外面园子里,曲大人面色漠然:“陈大人,你母亲沦为阶下囚,我不想委屈自己女儿。所以,这门婚事作罢!你另寻良配吧!”

陈时鸿:“……”现如今他能够得着的姑娘中,身份最好的只有曲晴梅。

没有了她,他只怕再娶不到对自己有助益的女子。

“曲大人,郡主记恨当年之事,我娘才……”

曲大人抬手止住他的话:“天家贵女,容不得人私底下议论。”

也就是说,不要再提郡主。

曲大人态度很明白,他不在乎郡主和陈家之间的恩怨,只陈时鸿有这样一个母亲,这门婚事就断无继续的可能。

话说完了,曲大人无意多言,吩咐:“送陈大人出去。从今往后,府中的人别再喊错,陈大人再上门,需得通禀。”

当着陈时鸿的面说这些,可以说极其不给面子。

当然了,凭如今两人各自的身份,曲大人也不需要客气。

曲大人离开后,陈时鸿对着请自己出去的随从长长叹息一声,又不舍地看了看正院方向,抬步往外走去。

曲晴梅伤心得哭了半宿,翌日早上起来还眼圈通红。曲夫人劝说了几句,道:“我已经书信一封给你舅母,她会带着你表哥上门做客。”

曲晴梅心里一动:“哪个表哥?”

“你崇文表哥。”曲夫人话说得更加直白:“你二人若是有缘,就早日定下亲事。你舅母不是外人,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昨天才失了孩子,今天就要相看,曲晴梅哪里接受得了?

见女儿抵触,曲夫人满脸无奈:“晴梅,娘也是为了你好。有之前的那些事在,你想在京城中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很难。你舅母知根知底,崇文以后还得仰仗你爹,嫁给他后,你不会受委屈。”

这话里话外都在为自己打算,曲晴梅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忍不住低声啜泣,却也没说反对的话。

曲家发生的事陈时鸿不知。

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早上起来,都得按时去翰林院点卯。

刚走到大门外,陈时鸿看到边上马车停下,认出这是翰林院学士李大人的马车,他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抹温和的笑。

看着李大人下马车,他已经双手交握,只等着人走到近前便弯腰一礼。

眼看人走到了近前,他正想弯腰,却见李大人目不斜视,仿佛路旁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陈时鸿弯了一半的腰僵住,站在大门外特别尴尬。

就连守门的官兵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讽笑。

这人就是奇怪,以前陈时鸿从来不会在意守门官兵的神情。偏偏今日看到了,顿觉自己被人看低,他暗自咬牙,抬步进了门。

他心里有事,尤其注意旁人对自己的态度,这一仔细,立刻发现他们都不爱搭理自己。哪怕他赔着笑脸上前,人家要么随便敷衍应付,要么直接就不搭理。

一群人站着说话,他一走过去,人家立刻作鸟兽散。没离开的人也转而说起了别的,明显在孤立他。

这一整天,陈时鸿不停地试探。

越是试探,心里越堵。

下职时,他面色颇为难看,刚走出大门,却被人叫住。听到声音是李大人,他面色一喜 ,回头时不自觉带上了灿烂的笑容:“大人。”

心下一转,立刻道:“大人,城南新开了一家茶楼,听说有今年的龙井,咱们去试试?”

李大人摆摆手,面色冷淡:“喝茶的事以后再说,我找你有正事。”

陈时鸿立刻恭敬而立:“大人请讲。”

李大人面色并没有因为他的恭敬和讨好而有所改变,面色始终漠然:“今日库房前来借调,我和几位大人商量过了,就由你去。明日一早,你直接去库房。”

翰林院中最多的就是书和各种典籍和记载,平时都没人看管,里面全都是灰尘。看管库房,说白了就是打扫灰尘。

陈时鸿寒窗苦读十几年,劳心费力考上进士,可不是来帮人打扫的。

他脸上的笑容根本挂不住,眼看李大人要走,飞快看追上前:“大人留步。”

李大人头也不回,摆摆手道:“我赶着回家用膳,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明日就晚了!

陈时鸿也不想惹人烦,但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他如今没了愿意提携自己的人,真去了库房,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读书辛苦,陈时鸿是奔着出人头地来的。飞快上前拦住李大人:“大人,我手头的事还没办完,能不能宽限几天?”他又压低声音:“我还年轻,多的是精力,大人可以随便使唤。这去了库房,以后我就见不着大人了。”他殷切地握住李大人的手:“大人,求您帮我这一回。以后我肯定拿您当亲爹孝敬。”

两人在今日之前还算熟悉,但也没亲近到这种地步。李大人使劲拔回了自己的手:“我有仨儿子,不缺儿子孝敬。都是些讨债的,我能已经照顾不过来了。陈大人,让你去库房是几位大人一起商量的,我只是被他们推出来告知你而已。你就别为难我了。”

语罢,拎着衣摆落荒而逃。

陈时鸿面色惨白。一路上浑浑噩噩,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屋中昏暗冷清,本来这宅子在几日之后会迎来它的女主人。现在却只剩下他自己。

想到婚事,他想起之前已经定下的喜事用的东西,还得一样样去退。

他为了筹办婚事,还借了不少外债。想着把人娶进门后用嫁妆还,因为此事是曲晴梅主动提及,他置办得挺大方……现在,那些债还等着他去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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