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太后寿宴前,于穗岁回到了紫禁城,东西是一点没有搬去永寿宫,直接被李玉带着人,将她的行李给带进了养心殿。
于穗岁无奈,叹息,没有了自由的日子。
乾隆今日事多,带着于穗岁到了正殿后,低头温声叮嘱道:“你就在这边,东西都叫人备好了,若是有事,叫人过来跟朕说。”养心殿里,今日大臣都是接踵而至。
于穗岁无奈的笑笑,扯扯乾隆的衣角,“我能先回永寿宫吗?白天回去,晚上过来。”养心殿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
乾隆轻轻的拍了一下于穗岁的手,“你回去记得带几个人,别自已回去。”算了,晚上回来就是。
于穗岁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好的,记得了。我先走了啊,皇上。”待在这里多没有意思,她当然要回去自已玩了。
带着玉露就直接回了永寿宫。
皇后那边忙得脚不沾地,又听宫人说于穗岁直接住进了养心殿,眉心紧锁。
她如今是越来越不懂皇上的想法了。
“算了,别去打听了。皇上自有决断。”皇后最后只能专注在自已的事上,不管乾隆要整什么。
那真那边可是一直等着乾隆回宫,一回来就遣了姚黄过去给乾隆送了鸡汤。
她禁足归禁足,可是乾隆又没有下旨,她照样是给乾隆送汤的。
她这段时间,也知道,乾隆宠着于穗岁,满京城谁不知道,这令贵妃是皇上的新宠。
当初刚刚知道令妃升做令贵妃的时候,那真的不小心咬破了舌尖,这皇上还真是喜欢这令妃。
这一年不到就成了贵妃,一下越了多少个阶级,他也不怕前朝的人有意见。
尤其是皇后的娘家富察家,在朝堂上那般受到乾隆的重视,看着令贵妃得宠,不可能真的没有一点想法。
那真有时候在想,乾隆这样做,是不是在捧杀于穗岁。毕竟一个年轻的姑娘,受宠的程度远远的高于她应该的水平,还是说,这历史上,令贵妃就是这般的得宠。
又想起了令贵妃的儿子,可是未来的皇帝。
那真心里有一种酸涩的疼痛。
姚黄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是拎着食盒的,对着那真摇摇头,“娘娘,李公公说皇上不见奴婢,叫奴婢将汤给拎了回来。”
李公公当时是笑着道,说是皇上前朝政事繁忙,无心顾及这些微末的小事,还请她们不要过多的过俩打扰皇上处理朝政。
李玉当时看见姚黄拎着食盒过来,心里就打颤,皇上可是吩咐过,不许娴嫔再送汤过来的。
这才多久啊,这娴嫔就忘了这事,若是这汤真的送了进去,他李玉今天就得挨板子,明天就会有人顶替他的位置,后天他就的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瞧着姚黄的态度不错,李玉也没有为难她,找了个理由就将她给打发了回去。
那真的脸色很难看,自她禁足之后,这李玉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不过是乾隆身边的一个太监,也跟她摆起了谱来。
“算了,这鸡汤你们拿下去分了吃了吧。”那真道,她现在心里很是不爽快,这样的日子,她一点都不喜欢,她想要时间快速的加速,最好到她成为继后的时候。
姚黄赶紧谢恩,拎着鸡汤到了后边的罩房里,将鸡汤倒出来,放在一个茶壶里,在炭盆上煨着。
几个在后罩房里烤火的宫女,见状,问道:“皇上没有收?”看着这个汤,她们都希望这是剩下的,而不是带回来的。
姚黄点点头,语气有些失落,“嗯。”若是收了,证明娘娘在皇上心里还是有一点地位的,可是没有收,这个态度就很明显。
几个宫女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来,“这可如何是好?”皇上若是不再宠幸娘娘的话,这以后,她们的出路能有什么。
真的全靠熬到二十五岁出宫,然后再给人当填房继室。
她们当然愿意希望娴嫔能够得宠,然后惠及她们这些伺候人的宫女,到时候将她们提前放出宫也好,还是指婚给其他人也好,至少有个盼头。
“大家都别担心,娘娘好歹还是嫔位的娘娘,宫里也没有几个比娘娘身份更高的了。说不定过些日子,娘娘又恢复成了妃位呢。”姚黄说的是乐观的,可她自已心里远远没有说得这般乐观。
她跟在娘娘的身边,自然是知道娘娘的脾气,不说全部了解,可也有个几分。
她感觉娘娘恢复成妃位的可能性有点小。
第一个就是令贵妃,当初娘娘跟令贵妃可是有不睦,这若是令贵妃在皇上面前,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那可就糟了。
几人也说不出别的什么,只能勉强先相信这个说法。
那真对后罩房里宫女的想法一概不知,或者说知道了,也不会有多少在乎。
只是知道于穗岁住进养心的事,她心乱如麻。
没几日就是太后的寿宴,这乾隆为了体现自已的孝心,那是大肆庆祝。
算做是今年里最隆重的一件事。
皇太后高高兴兴的过了生日,跟乾隆一道,母慈子孝的佳话传遍大清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那真这一天跟纯妃一样,也被允许出来参加。
太后跟皇上皇后高坐,于穗岁跟高贵妃次一等,但是也是极其靠前的位置。
她们身上的吉服,那也是乾隆叫人精心准备的。
两人一左一右的,这怎么看,皇上都是坐拥天下,尽享齐人之福的样子。
那真偷偷的瞄了一眼于穗岁,她跟之前一样,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可眼神还是那样淡淡的,目空一切。
高贵妃倒是沉寂了下来,可她也只是偏安一隅,没有半点的动作。
宫里都知道高贵妃跟令贵妃不睦,可是也就是知道不合,其余的,是一点都没有进展了。
垂下眼帘,那真看着自已桌上的菜,这必定有一道水煮的肥肉,她看着那白色的肉,厚厚的一层油脂,她胃里就难受。
可这道菜,是满族必吃的一道,她等会还要捏着鼻子,吃上一块。
她心里不爽快,只是在太后的寿宴上,那是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
歌舞升平的宴会,于穗岁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乾隆送太后回去后。
于穗岁跟高贵妃并排站着,准备回去。
纯妃站了一会,还是小跑过来,又看着于穗岁在这里,但是她也没有更好的机会,福身一礼,腰也跟着塌了下去,“贵妃娘娘,上回的事,是我的错,还盼娘娘宽宥。”
高贵妃转身看了一眼纯妃,她眼里有些愉色,既不是真心道歉,那她就是被皇上要求来的。
轻嗤一声,“纯妃说笑了,之前有什么事吗?本宫不记得了。”说罢就扶着青缥的手,上了自已的轿子。
于穗岁围观了一下,然后施施然的上了自已的轿子。
这纯妃看起来并非真心实意的道歉,多半还是乾隆要求的。
想起乾隆说这件事的时候,于穗岁那个时候,真觉得乾隆情商出高,跟她说这事,还不如直接去找高贵妃说。
她知道也就是知道,高贵妃知道,说不定还会感动。
纯妃心里有些煎熬,看着高贵妃的态度,她就知道,自已即便道歉也得不到原谅的。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
如今叫人看了笑话。
只是希望皇上知道她已经听他的话,道过歉之后,不要再记着这事了。
于穗岁觉得纯妃大概今日没有选日子,哪有道歉是这样临时起意,又不准备歉礼,就这样嘴上叭叭两句的。
说到底还是没有诚意。
回了养心殿,于穗岁第一件事,就是霸占乾隆的浴池,好好的给自已泡个舒服的热水澡。
玉露中途给于穗岁又端了酒水点心进来,欲言又止的眼神,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娘娘,这酒要不少喝一点?”
这葡萄酒,颜色艳丽,装在琉璃杯里是好看,可是喝多了也醉人啊。
于穗岁抬眸,拿起琉璃的酒壶给自已倒了一杯,“好了,玉露,我不会喝多了的。”玉露担心她喝多了,在乾隆面前耍酒疯。
玉露点点头,有点担忧,上回娘娘也说这话。这话说完不到半个时辰,娘娘就直接在皇上的手上咬了一口,都咬破了皮。
这幸亏皇上不在意,不然这损害龙体那可是大罪。
于穗岁喝了两口,见玉露还站在一旁,解释道,“别担心啦。今天皇上不会回养心殿的,没事。”皇太后寿辰,这作为出力最多的皇后,乾隆怎么也会去安慰一下的。
玉露带着点忧心,出了浴室。
那边皇太后回到慈宁宫之后,高姑姑见皇太后也睡不着,便把礼单给皇太后送了过去。
本来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献礼的,但是皇太后考虑了以后,这最容易出事了,还是取消了这个过程。
只叫大家将东西封好,送来便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献上。
皇太后带着眼镜,拿着单子,靠在床架子上,旁边放着一盏九个烛头的落地银灯,照得皇太后的床前如白昼一般。
高姑姑坐在圆凳上,“太后,这钮祜禄福晋送来的东西,奴婢叫人单独的放在了一边。”这福晋指得是太后的额娘,之前皇上给太后的家里追封一等公之后,这个爵位就落在了太后的阿玛凌柱大人身上。
这太后的额娘彭氏,便成了一等公夫人。
太后瞧着礼单上没写,便猜测又是之前一样的,“可是我额娘又做了衣裳跟鞋袜?”额娘每年送的几乎都是一样的,这大差不差的。
高姑姑点点头,“福晋送了衣裳,特意给太后做了凌霄花的样式的绲边。”福晋送东西,大致都是那些,只是今年是一整套,从头到脚。
“那等初二的时候,再拿出来穿。”皇太后道,这除夕跟初一都是要穿吉服或者是礼服的。
高姑姑:“奴婢记下!”
太后看着单子,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没有太出彩也没有太离谱,之前令贵妃就说了,她送的礼物太后也还算是喜欢。
直到看到娴嫔送了用朱砂抄袭的经书九十九卷之后,太后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太后指着这个,问:“这真是那拉氏送的?她自已叫人送来的?”太后都怀疑是不是有人陷害她了,这送这个做什么?
高姑姑肯定道:“回太后的话,这肯定是娴嫔娘娘叫人送来的,还装在了一个黑色描金的漆盒里,说是娴嫔娘娘每日焚香沐浴之后,虔心抄写的。”
这送这个东西来的宫女,那可是送了好些话,总之就是一个,那就是这些全部是她们娴嫔娘娘的真心实意。
皇太后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个送经书给她当生辰贺礼,其实有些不太好。
哪怕送一尊观音也好,送自已抄写的经书,做什么,叫她拿去佛堂里烧了还是供着?
高姑姑其实也不太懂娴嫔送这个来的意思,这亲手抄写的经书,说是真心实意,可内里究竟是什么样,也只有娴嫔自已知道。
太后伸手从高几上端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半之后,视线还是礼单上,感叹道:“她如今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高姑姑知道皇太后这话的意思,以前娴嫔还有些成算,如今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昏了头。
“此一时彼一时,娴嫔娘娘也是有变化的。”高姑姑道,之前跟金阁有旧的何姑姑还在的时候,娴嫔比现在好多了。
如今娴嫔看起来,想要博一个孝顺的名声,这才亲手抄写经书,九十九卷。
图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意思。
太后继续往下看,“但愿是真的长进了,别在往不该使劲的地方使劲了。”
那拉氏这个人,想要装得无欲无求,跟宫里的嫔妃截然不同。这个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一个做法,皇帝的嫔妃那么多,想要脱颖而出,当然得与众不同。
争宠,争得就是一个皇帝的心意。
可惜她,不向着皇帝身上使劲,反而到她的面前来,叫人给她穿针引线的,妄图叫她给她去冲锋陷阵,替她争宠。
这个皇太后就不能接受了。
高姑姑不说话,这个要怎么评价,她不了解娴嫔,不过即便了解,也不敢多说。
太后看完礼单,想起高贵妃,道:“你去库房里选一些颜色艳丽的首饰头面,要整套的,分成两份,等过几天魏丫头跟贵妃来的时候给她们。”
说罢又想起了皇后来,“皇后那边,我不是还有一套錾金的九尾凤钗,再选一套东珠的头面,给皇后送去。”皇后出力最多,虽然今日已经送了东西过去,可过几日给魏丫头她们的时候,也该给皇后送一些。
高姑姑:“奴婢记下了。”她现在是知道,太后是真的喜欢令贵妃。
这时不时的给令贵妃送东西过去。
太后说完,感觉自已微微有了倦意,叫了高姑姑熄灯放下帐幔出去了。
那边乾隆跟皇后俩人夜话,也不能算是夜话,主要是皇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乾隆也没有睡意。
“皇上,臣妾想要给瑚图里再请两个师傅。”皇后道,瑚图里如今的年纪学武术才是最好的,这骑马也要紧紧地跟上。
乾隆双手枕在脑后,一人霸占了整张床的三分之二,盯着床帐,听到皇后的话,问:“是什么师傅?”
“请一个武谙达,再请一个擅长骑射的谙达。”皇后回道,话音落下,又担心乾隆不同意,便道,“皇上,臣妾听说练武可以强健体魄,这瑚图里之前生病,臣妾害怕,这才想要叫她锻炼身体。”
皇后想着大公主以后,她觉得还是瑚图里自已能压得住未来的驸马才好,至少体力上要压得住他。
若是以后皇室指婚的时候,选一些身量单薄的人就好了。
乾隆想了想,道:“既然是为了瑚图里好,你弟弟的武术也不错,要不就叫你弟弟傅恒来教她。”傅恒是御前侍卫,这手上的功夫是过硬的。
皇后得了这个意外之喜,忙笑着道,“谢皇上!”真真是没有想到,她本来想着找一个谙达的,结果皇上给了她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傅恒年纪轻轻,但是深受皇上的看重,富察一族都能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乾隆没想到皇后会这般开心,声音里的喜悦之情,叫乾隆有些陌生。
“朕也是她的阿玛,自然是希望她更好。”乾隆道。
瑚图里他是真的疼爱,只是这瑚图里的婚事,他还得好好的琢磨。
皇后因为这个事,高兴得现在就想去跟大公主说,但是现在才过子时,还要等等。
那真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皇太后给她的赏赐,叫了人去打听,却是没有她的。
姚黄站在一旁,垂直头,双手绞在一起,“娘娘,奴婢真的去问了,太后那边送赏的名单里,没有娘娘的名字。”她也很无奈,她要怎么做,总不能去抢吧。
那真心里真的很慌了,先前是乾隆没有征兆的就将她冷落了,接着就是一顿罚,再然后太后这里也对她视而不见。
“算了,是我想岔了。”那真道,她本来以为,自已这般亲自抄写的经书,这般有诚意,皇太后应该会对她嘉奖的。
可现实情况却是,皇太后的举动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不过,那真的这一巴掌,是隐形的;可和亲王跟福晋吴库扎氏这一巴掌,那是真真实实的扇在了他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