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于穗岁没有办法解决,就这样糊涂着过去了。
到了八月十五,于穗岁罕见的看到八福晋递了帖子进来,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私下见过了。
好像是从康熙四十八年开始,康熙斥责过八阿哥不久后,于穗岁就再没跟郭络罗氏有往来了。
郭络罗氏向来心高气傲,多年无所出,又加上八爷失了帝心,她就再没有以前那份洒脱了。
于穗岁在正厅招待的郭络罗氏,她年纪大了,多年来受尽八阿哥的宠爱,后面的张氏跟毛氏到底叫她记在了心里。
“四嫂。”郭络罗氏干巴巴喊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见着四嫂她非常的生疏。
“快坐。”于穗岁笑着道。
郭络罗氏先行了一个大礼,才起来求情,“四嫂我知道我这话说的不好,可我家就两个,我自知跟八阿哥罪有应得,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还求四嫂帮个忙。”
她很清楚她同八爷做了什么,她不后悔,只是若是八爷这脉断绝,她真的不忍心。
她当时能忍着叫八爷去她们的房里,如今那两个孩子养在她膝下,她想提前给他们求一份保障。
于穗岁长叹一口气,历史上好像也是监禁的结局,想了想还是挺头疼,“你我之间也不用说什么客套话,这些年你们做过的事,你们心里也清楚,这我也保证不了什么。”
她不想参与这件事,叫郭络罗氏进来也是想着她们多年未见,当年虽是酒肉朋友,但是也真真是开心过。
郭络罗氏自嘲一下,也是,她如今都这副样子了,如何还能跟四嫂以前一样,“不求四嫂保证什么,叫他们留下一根血脉就好。”
于穗岁依旧是没有保证,这种事她真的做不来,前朝的事雍正是决计不会允许她插手的,连如今的弘晖,都要看着四爷的脸色做事。
于穗岁当着她的皇后,日子嘛,慢慢过就下去了,数数时间,人生还未及半百,还早着呢。
八福晋自已已经认了输,只是这日子太难过了,她如今是掰着手指头数天数。
这辈子没有三阿哥,八爷倒是没有跟弘时联系,可是他真的很顽强了,来找了弘晖,弘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是肯定不会听这些话的。
他前程已定何苦来做这些事叫皇阿玛猜忌。
这大好的局面,他不能就这样散了,想着额娘说的话,他如今年轻,等到五六十岁也是等得的,没必要急在一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苦坏在时间上面。
皇阿玛等继位不也是等了这许多年。
等等就好。
年贵妃的身体到底是伤了底子,连着怀孕生产,雍正三年,年贵妃病重,加封皇贵妃。
“额娘?”弘晖有些担心,这皇额娘还在,年贵妃再是病重也不该这样打皇额娘的脸。
于穗岁瞧着他,比她还委屈,遂开口说道,“弘晖啊,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这些都不是我在乎的,所以这些东西就不必在乎了,这就是个安慰,你就当是让年贵妃走的好一点。”
可怜她留下来的四个女儿了,可是于穗岁也不会给她养。
弘晖沉默不语,他真的替额娘不值,这几十年的夫妻情分真的比不上这一点子情情爱爱吗?
“娘娘,皇贵妃请你过去。”青织低着头不敢看于穗岁,她心里也有些难受。
于穗岁点头,“等会吧!”她不想现在就过去。
“额娘,我陪你。”弘晖觉得皇贵妃没安好心,在府里的时候霸着皇阿玛,对额娘也是面子上的恭敬,心里并不是真的认同额娘。
于穗岁拒绝,“你早些回去,这后宫的事情,你就别裹乱了。”别参与的好,雍正的猜疑之心不会比康熙更少的。
等到了下午,于穗岁才去皇贵妃那里,年氏现在已经起不来身了,于穗岁就叫人端了个绣墩坐在一边,看着年纪轻轻就将要香消玉殒的年氏。
“娘娘来了。”年氏叫人扶着,她现在说话都费劲,别说请安了。
于穗岁颔首,她再猜年氏要说什么。
年氏喝了一碗参汤,嘴巴发苦,强打着精神,“我求娘娘一件事。”她费力的望过去,皇后就跟那佛龛里的菩萨一样,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神里是永远不变的温和。
她从来都觉得皇后假,她看着她们这些后院的女人,跟看路边的小狗小猫没有差别,她给钱的时候大方,可是她是没有心的。
于穗岁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你有事同皇上讲,我年纪大了,有心也无力。”不管是什么,就全都拒绝吧。
她又不是大熊的机器猫。
“皇后娘娘,臣妾求你一件事。”年氏直接掀开被子凭着一股气,跪在了地上,身量单薄如纸,颤颤巍巍的,又拖着重病,这一看就是让人心疼的画面。
于穗岁照旧坐着 ,脸色未见分毫改变,屋里就她们两个,“年氏,你求的东西我不会答应的,你若是真的有想法就该去找皇上,而不是我。我从来不是那种左脸挨了打,右脸还要伸过去的人。”
四爷这次确实没有顾及到于穗岁,这几十年的相处,确实给四爷的印象太过软弱好欺负了。
年氏听了这话当即瘫软在地,原来皇后都知道啊,她都知道啊,也是,她要是真的这般纯善,哪里能一直坐稳这皇后职位。
她还真的以为皇后靠的是四爷,是皇上年少的夫妻情谊。
她趴在地上,微微扬起头,转过去看着皇后,她还是刚才的样子,看着温柔慈善,“那你为什么会允许?”
为什么对她抢她的丈夫视若无睹?为什么看着她同四爷情投意合?同四爷约定来生?
于穗岁的眉头微微蹙了下,她实在好心,“你凭什么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这个世界真真假假,谁又能分辨清楚呢?
为帝者必定是孤者,既是孤又怎么能有伴呢?
四爷啊,他们有一点很相似,那就一样会演戏,不仅骗过别人,也骗过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