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是谁摇了紫金铃?庄子墨脸色煞白,痛的全身颤抖,险些跌在地上。他只能咬破唇舌,努力维持清醒,扶住路边一棵树才算勉强稳住身形。
余浩轩往前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动静,才发现子墨神情痛苦的扶着树止步不前,他急忙走过去,问道:“子墨师弟,你怎么了?”
还好铃声只是响了三次,等那些声波余韵过去之后,庄子墨也慢慢适应了痛。他抬头,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
借由说话,他缓了几息,又迈步向前。
走到库房的院门外边,余浩轩迈步进去。庄子墨身上的符印却亮起了红光,被拦在了院门之外。
余浩轩想起了师尊交代过的,子墨的弟子符印加了限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进入。或许这里是库房重地不让他来,他才没有去领寝具和日常用物?于是好心说道:“我帮你进去问问,若是能代领,就给你领出来。”
庄子墨面上恭敬应了,实际却并没有觉得这事能成。艾敬之对魔奴一向严苛,能将他放出禁地已经难得,怎么真将他与别的弟子一视同仁?
果然,余浩轩进去之后没多久又出来,面露难色的解释道:“子墨师弟,对不住了。师尊有吩咐,说是对你另有安排,那些用物我也无法替你领出来。我看要不先送你去医馆吧,你脸色太苍白了。”
庄子墨自认为是没有生病的,人也能动根本不用去医馆治疗。记得以前受伤生病,发烧就泼些冷水降降温,止血就是用烙铁加热烫平伤口,久未愈合的脓疮腐肉也不过是用刀子剜掉,就像是再一次受伤那么痛。他现在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难熬的只是那十根紫金透骨钉,想必医馆也不给他治。
紫金透骨钉是艾敬之的独门术法,旁人是无法拔出这些钉子的。据说他连亲女儿都没有传过相关的咒语,要想解开这层禁锢,还需再找找别的途径才行。只不过刚才,艾敬之为什么摇铃?那时他也不曾误入其他地方,一直遵守规矩啊。莫非他心中生了那些阴暗的想法,也能被艾敬之察觉,摇铃就是警告么?
“在下并无大碍,就是有些饿了。”庄子墨小心翼翼掩饰真实想法,避重就轻的答了一句。今日中午,艾敬之带他离开禁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他并未领饭食,昨天夜里吃的糠饼已经消耗殆尽,他想着一会儿回去,从木柴上剥些树皮嚼一嚼,总是能支撑到明日,“大师兄若没有其他吩咐,在下先回演武堂了。”
从没有期待过能领到什么东西,如今空手而回,他也并没有分毫失望。从演武堂走到库房所在的院子,这条路以及两旁都是什么地方他已经大致了解,也知道了自己这个弟子符印不能去的地方会有怎样的警示。
初步判断,在院落之间的夹道内行走,应该不会触发警告,不过大多数院子他都不能进入而已。那么他偷偷离开这座仙府,会否被限制呢?
仙府之外人声嘈杂之处,也有食物的香气,他其实很想去看看。幼时从极北之地到达东莱仙府,那一路都是被关在木笼之中,进入到城池,木笼就会被厚重的黑布蒙住,他完全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样子。
今日在仙府内走动,所见皆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往外看,府外建筑也是鳞次栉比屋顶连成一片不见边际,真是一座繁华的大城。与魔山附近,常见积雪覆盖、寸草不生的荒凉冷寂完全不同。
怪不得妖魔们总想南下,原来世上竟然有这么温暖美丽又富足的地方。
十余座仙府各辖一方,成百上千的城池遍布元兀大陆,普通人在修行者的保护之下安居乐业,或耕作或经商,自由自在的繁衍子孙衣食无忧。这就是幸福的生活么?
为什么同样是人,魔山附近的百姓却过着缺衣少穿猪狗不如奴畜一样的凄惨生活?修行者只是每隔几十年才去那边封印一下魔气,却不敢深入到魔山周边。他们不知道那里被抛弃的百姓还有千万之众。在恶劣的气候之下,他们不依附妖魔又怎么活呢?血肉祭献为粮食,子女送去当魔奴,总不会冻饿致死。封印阻止了妖魔南下,同样也断绝了这些弃民南下的通路。
原来子墨是饿了么?余浩轩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白面馒头,递给庄子墨,说道:“知道回去的路吧,这个馒头给你先垫一垫。以后记得按点去食堂领饭。咱们仙府一日供应两餐,朝食就到辰时,午饭的时候则会多发一些吃食,免得晚上饿了没得吃。”
庄子墨接了馒头,道了谢,原路返回到柴房。席地而坐,拿出了那雪白的馒头放在掌心端详。他只见过粗黑的糠饼,从不知这世上还有像雪一样白的食物,那会不会也像雪一样好吃呢?他看了许久,才狠下心咬了一口。
馒头虽然是凉的却香香的,比冰雪温暖实在,入口细腻甚至嚼着嚼着泛出了甜味。与他一直吃的那种黑乎乎的糠饼完全不同,没有混着沙石木屑,也没有霉斑长毛和奇怪的味道。他本来并不是特别饿,却因着头一次吃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一时没忍住三两口就将一个馒头全吃光了。
他又想起了每天能领午饭这个事。艾敬之那个老头当众这样说的时候,他并不相信,以为他不过就是人前显示一下假慈悲。等到余浩轩也这样说,还随手给了他这么好吃的白馒头,他多少有点开始疑惑了。
仙府内的弟子居然每天都能吃饭么?如果每天他都可以领到吃食,不求是这种白面馒头,只要是糠饼就行,那也肯定比禁地之内的日子舒服多了。艾敬之莫非真不是骗他,只要他乖乖听话不惹事,就能给他这样的好日子过?
庄子墨的思绪有一些飘。以前他坚持活着无非是希望有一天能被放出禁地,他就可以报复艾敬之。但心底一直有个陌生的声音提醒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
是什么事情?
难道妖魔在他心头种了蛊。他那些阴暗的念头,想要杀戮报复坑害其他人,都只是魔气影响?艾敬之的确是折磨他这么多年,余浩轩也曾经伤他数次,他恨他们能说得上缘故。但艾香盈呢?上一次进入禁地,她手下留情不忍重伤他,及时收了灵气反而受伤。她的善良,他能看得出来。
今天见到的小师妹安亦真也是体弱多病,看起来灵气不足修为很低的样子。她从未去过禁地,更不曾伤过他。他竟然为了报复别人,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决定,谋划着哄她去极北之地送死?
也许艾敬之平时打骂他说的并没有错,他一直桀骜不驯魔性难除,在禁地关了二十年,让他接受教化,甚至一直不沾荤腥,也改不掉他内心嗜血的凶性?他们这些弃民,这些魔奴从根上就被污染了,天生就是坏的?
这样的他,为什么没有像其他同伴那样死掉呢?他为什么还活着?
安亦真离开了吕师叔的住所,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艾敬之就来探望了。
嘘寒问暖几句话,艾敬之终于转入正题,说道:“几日后,等小盈出关,你余师兄就会率众去中洲参加盛会。你是不是也想去呢?”
安亦真点头,眼中满是期盼,说出口的话是以退为进:“这是自然,不过上次我年幼没机会,如今修为也太差,怎敢去丢脸,也怕拖累师兄师姐分神照顾,因此,全听师尊安排吧。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艾敬之最是受不了安亦真这样懂事乖巧的样子,他慈爱道:“为师知道你一定是想去的,自然不会拦着你。但是这次盛会除了切磋术法和修行心得,也是为了选拔精英弟子去极北之地封印魔山。到时候你就不要再缠着他们非要带上你,行不行?”
安亦真琢磨着人设的性情,若是乖巧的一口答应,反而容易让艾敬之怀疑她有猫腻,不如就显露出想去的样子,对人藏不住心事,越是单纯越能让艾敬之觉得好掌控更放心。于是撅嘴道:“师尊,为什么我不能去呢?”
艾敬之最喜欢的就是安亦真的单纯,心中不藏事,怎么想就怎么说,这反而容易拿捏,他耐心安抚道:“一来极北苦寒之地气候恶劣,你体弱多病,行不到魔山说不定就病在路上,那时肯定要人分神照料护送你回来;二来封魔之行比普通降妖除魔更为凶险,你生身父母当年修为那么高,也还是客死他乡。我是怕,怕他们照顾不周,让你受了委屈,甚至是……小真,你一向明白事理,若是因你一个人,拖累了门派的师兄弟,甚至再影响了大局,这种事你肯定不会做的,对不对?”
安亦真缓缓点头,又看似天真的问道:“我明白,也不会做那样的事。但若是我身体康健,又有能力自保呢?如果我也能入围精英选拔呢?”
艾敬之心想这孩子心气是很高,一味打压没用,不如先好言鼓励。莫说是还有十天不到的时间,就是再给她十年刻苦修炼,她也不可能达到入围精英的水平。因此放下刚才担忧,笑道:“小真,若你能入围精英,那为师肯定不拦着你。不过这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你又想哄为师给你什么法宝?还是又想学什么术法招式了?”
“师尊,今天余师兄在演武堂教了我一些逃命的身法,他说配合法宝和仙术使用,效果会更好。无论将来我能否入选精英,此次出门前我也想好好练习这些逃命的功夫。刚才我去看吕师叔,他给了我一个紫金铃,您看……”安亦真献宝一样拿出了紫金铃。
艾敬之惊讶道:“这可是当年为师的师尊传下来的法宝,世间只有一对,吕师弟居然肯舍得将这个传给你?他可曾教你术法口诀?”
安亦真将口诀熟练的复述出来,轻轻一摇,紫金铃发出了悦耳的声音,灵气虽然并不是很盛,激荡的波纹却能肉眼可见,金光闪烁余韵如水波扩散极远。
艾敬之比刚才更加吃惊:“怎么会?你灵气稀薄,寻常的法器很难催动。而紫金铃这个口决虽然不是太难,可是你今天才刚练习就有如此成效,实在是难得。可见这法器与你的灵根颇为契合。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口诀,你再学一下,试试看能否学会。”
这个新口诀一共几百个字,字句之间并没有什么逻辑,安亦真听了一遍口诀,已经全记下来了。她却故意练习了四五遍,才将口诀背完。
不过这已经远超寻常人的水平。一般人学这么长的口诀都要先看文字,反复读几遍才能背诵,安亦真居然只是听了一遍,就能跟着背诵,虽然有几句错漏颠倒,不过四五遍之后能一字不错全都牢记,实在是聪明。
比她的母亲苏晚云还聪明,如果她不是体弱,时常精神不济的昏睡,能一直如此专心修炼,肯定也不会差旁人太多。
安亦真正想摇着铃念一遍那个口诀,艾敬之却说:“先不用了。那紫金铃不要总是摇,很耗费灵气。而且刚才教你的口诀威力很大,不只是催动紫金铃,还能催动紫金透骨钉。那东西威力巨大,口诀也需灵活用,念动的速度和方式不同,功效也完全不同,更为复杂。你根基不稳,不能操之过急。若真想学,为师慢慢教你,一天只练一种,出发前就都能学会的。”
安亦真一听这些口诀都教,自然是高兴,又不免好奇道:“那紫金透骨钉吕师叔可没和我提过,师尊能让我也见识一下么?”
艾敬之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两枚紫金透骨钉,并没有交给安亦真,只举着给她看了一眼,郑重说道:“这紫金透骨钉一共就十二枚,是为师当年从师尊手里接下来的贵重法器。十二枚一起用,能锁住妖魔六脉七窍让他们无处遁形,惩戒被魔气侵扰的人也很是管用。如何控制资金透骨钉的口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全,而且需要经过重重考验,德行兼备之人才能传授。小真,为师刚才是破例教了你一句。”
“师尊,您怎么只拿出两枚给我看呢?全部十二枚是不是长得不一样?”
那另外十枚都在那魔奴身上,怎么看?艾敬之顾左右而言他道:“十二枚都是一样的,看看这两个就行。这法宝为师也就是让你知道,便是你余师兄和小盈,我也都没有和他们说起过。你莫要不知足了。行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天若精神还这样好,就去演武堂,为师届时也会抽空去那边指导弟子们的修炼。”
“那师尊为何单单把这法宝的事情只告诉我呢?”安亦真皱眉假装不解。
“这法宝口诀都是门派内的秘宝,每一辈弟子一脉单传口口相授,既然与你有缘传授于你,就不能再传旁人了。所以你若真想学,也不能对旁人再提此事。”艾敬之低声叮嘱道:“你修为不如你师兄师姐,正好用这法器自保。另外,为师新收的弟子子墨毕竟是魔奴出身,为师不放心就用了紫金透骨钉对他做了一些禁锢。你以后莫要与他有什么往来,他若是对你不敬你就用今日这咒语和紫金铃对付他,他肯定就会服帖了。”
果然,这法器用掉了一些,也不知道庄子墨身上钉了几根,会有多痛。安亦真心中感慨,面上却笑道:“就知道师尊最是疼我了。有了这法宝,我就不怕那些妖魔和坏人了对不对?”
虽然脸上笑的单纯,安亦真心中的疑惑却更多了。这个艾敬之隐瞒的事情太多,这紫金铃以及紫金透骨钉如此厉害,他却连最得意的弟子和亲女儿都不透露丝毫,竟然只传给她这根废柴?禁地之中是不是还关着什么妖魔?这些事看来还是要问庄子墨打听才行。
等到夜深人静,她搞定了房内的侍女,一溜烟跑去了演武堂。
轻车熟路的到了柴房,她看见这柴房的门根本没有关,白天忙碌搬运木柴的傀儡偶人都停在门内站成一排,安安静静的,破门帘内就只有一个活人在。
安亦真侧耳倾听,那人的呼吸均匀而轻微,她却知道他并没有睡觉,就是一种直觉。她的身体属性都是提升过的,那么庄子墨肯定也具备超常的身体属性,无论是否有修炼灵气,也肯定无需那么久的睡眠。
她站在门帘外,轻声问道:“子墨师兄,你是否还没睡?”
庄子墨从地上站起来,小心掩藏自己的戒备之姿,不过下午的时候那紫金铃又响过一次,痛楚一直消磨着他的精神和体力,他只能靠墙先缓一缓,也并不走出自己的房间,保持着与女弟子的“安全”距离,虚弱的问道:“请问师妹有什么吩咐?”
“我就是想问问极北之地的事。”安亦真先说了个轻松的问题,忽然想起了庄子墨定是遵从掌门的吩咐要与女弟子保持距离,才只在房间内不肯出来。那么他的戒备又是从何而来?只因为她是女弟子吗?
“在下那时年幼,什么都不记得了。”庄子墨冷淡的回答。
安亦真从包裹栏内拿出了一块酱肉,香气顿时飘散开来。当时庄子墨去她的私人领域内蹭饭,对这款肉可是赞不绝口的。
庄子墨闻到了诱人的香气,那是一种比白面馒头还香的味道,而且莫名的有一丝熟悉。不可能,他应该从没有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是肉,你吃么?”安亦真问。
庄子墨全身一颤,回忆起在极北之地茹毛饮血,被带回禁地之后为了洗去他的凶性戒掉肉食,艾敬之逼他吃那些生蛆腐肉的场景。如此连吃几次,腹痛如绞呕吐不止高烧不退,他终于产生了“正确”的反应。以后只要看到肉,甚至是听见“肉”字,他就恶心想吐产生严重的过激反应,连忙拒绝道:“谢谢师妹,在下不吃肉。”
“真不吃肉?”安亦真心中奇怪。她去厨房转悠的时候早就观察过,仙府之中弟子们的饮食非常丰富,与市井没什区别,肉类也是餐饭中最常见的一种,没听说修行之人还吃素。莫非是子墨自带的奇怪设定?就像是她这个身体自幼体弱多病一样。只要能回忆起自己的身份,那庄子墨就能恢复正常了?
庄子墨此时因为脑海中那些恶心的场景,精神高度紧张一阵眩晕,再也站不住,跌在地上。
听见奇怪的响动,安亦真急忙撩开了破布帘子,进入房内才发现隔间内与白天来时一样,居然还是空空如也,什么床榻桌椅想都别想,铺盖也完全没有,不免惊讶道:“余师兄没有带你去领寝具和日常用物么?”
“去了。”庄子墨心知自己现在恐怕站不起来,就只能挣扎着维持盘膝打坐的姿势,低着头并不看安亦真。
“那为什么这房间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安亦真揣测道,“是余师兄欺负你,不给你么?”
庄子墨沉默不语,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现在连寝具和日常用物是什么都不清楚,怎么说。余浩轩说艾敬之对他另有安排,怕不是又要一番折辱才肯给他什么,或者那些东西他本就没有资格拥有,最多是作为某种奖赏。就像是以前在禁地之内,也不是每天给吃食,隔三差五,艾敬之心情好才给,心情不好就是连日刑责,将他吊在囚室内,他连水都喝不到。那种条件他不是照样活过来了,现在好歹没有被拴住手脚,他渴了还能去浴房那边喝水。
安亦真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想起了艾敬之说的用紫金透骨钉在庄子墨身上做了禁锢的事,关切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伤?我有药。”
伤,一直都有,从有记忆以来,他身上的伤一直没断过。但药呢,他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有用过。在极北之地是不可能,在禁地内,艾敬之说他是低贱的魔奴崽子,根本不配用。
这古怪的小师妹想要做什么?他垂眸道:“一点小伤,没事,不用。”
庄子墨这种拒人千里的态度,安亦真能感觉到,也已经确定他伤的不轻。他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有什么苦都自己吞,上个副本就看出苗头来了。
现在他根本不信她,连吃的都不肯要,那更不可能接受她讲的什么匪夷所思的身份和异界试炼场的事。
说理讲不通,还是换一个流星小说网话吧。
她从包裹栏内拿出了开箱子得的止疼药二品和金创药二品各一枚,利用自身的速度优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喂到他嘴里。
强制让对手吞服药丸的手法,还是庄子墨言传身教,现在安亦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里也算是解气了。
被迫吞了奇怪的药丸,庄子墨并没有剧烈的反抗,甚至心头都没有什么怒火。他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艾敬之最宠爱的弟子,也似乎是余浩轩钟情之人。他原本想着弄死她,让另外那两人尝尝心痛的滋味,如今却有些犹豫了。
绝对不是善念不舍,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善念呢?
是他察觉到她的动作速度极快,快到他若不留神用心根本都无法看见。所以,他之前看走眼了。安亦真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她身上的灵气稀薄,外显的修为那么低,一定另有原因,或许只是某种伪装。还好他没有上当。
刚才那么快的速度,她若是有厉害的法器在手,他根本毫无胜算。但她只是喂了两颗药丸让他吃了。不知道是怎样毒药呢?她究竟想利用他做什么事?
“刚才给你吃的药入口即化,你也不要试图再吐出来。”安亦真柔声说道,“这是我私藏的药品,应该有疗伤止疼的用处。”
庄子墨并没有觉得那药入腹之后有任何不良反应,相反原本纠缠全身的痛一下子减轻了,就连紫金透骨钉的伤口也似乎没难么难受了。莫非她给的真的只是疗伤的药?
“你给我这些好处是为了什么?”在庄子墨的观念中从来没有白得的好处,不过以前都是先付出才有可能得到,这个小师妹难道是傻的,好处提前给了,不就难使唤了么?
安亦真猜他就会这么问,便说道道:“我就是想打听极北之地有关魔山和妖魔的事情。比如,你是否听说过异形魔怪?”
“师妹,掌门大人不让在下与女弟子有往来,今晚你应该也是私自来的。在下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吧。”庄子墨并不想与任何人说起那些惨痛的往事,再说好处他都已经得了,为什么还要回答问题?想到这里,不免提醒道,“另外,小师妹,以后与人交易前要先谈条件,谈妥了对方能做到,再给好处不迟。”
安亦真微微一笑,心说庄子墨果然不是表面上那么乖巧听话,无论是人设还是原本的他,都是心思深沉的很,也不是小恩小惠能收买的,所以她接下来要用狠招了。
她后退一步,将紫金铃拿了出来,既然庄子墨不肯说,得了好处还翻脸不认人,那她也不能示弱。她沉了脸色,捏着紫金铃,假装威胁道:“其实刚才并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也还没有与你谈条件。这件法器你认得吧?你身上有紫金透骨钉对不对?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我觉得你说的有问题,我就会动用这件法器。现在,我要问的事,你肯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