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心里挂记着佟妙心的情况,所以当天下午,她就把何玉妍给叫了过来。
何玉妍如今正在家中绣嫁衣,她的婚事定在明年二月,再有不到三个月,她就要出嫁了。
何玉妍一见她,便问道:“听说表哥已经出发去北疆了?”
她以为林阮是因为心里难受,所以请她过来说话的。
林阮点头,让她坐下,“叫你过来,是想请你去佟家走一趟,看看妙心。”
何玉妍眉头一蹙:“妙心怎么了?对了,我听我娘说,佟家在给妙心张罗婚事?怎么回事,她跟赫连俊断了?”
林阮叹了一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妙心如今绝食好几天了,我怕再这样下去,会出事情。佟夫人现在对我十分有意见,我说要见妙心,她肯定不让,所以只能拜托你走一趟,去看看妙心,再给她捎几句话。”
何玉妍抿了抿嘴,“公主,其实我觉得……佟家的做法,没什么不对。赫连王子的身份……”
林阮又叹了口气,“你觉得,妙心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还听得进别的话吗?玉妍,妙心表面单纯没心机,其实内心最为敏感。她一直都很听家里的话,可以说,她的成长都是按着佟家的要求来的。”
“她现在对赫连俊动了真心,谁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就算佟家最后赢了,逼着妙心嫁了人,你忍心看她一辈子如同行尸体走肉一样的活着吗?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可也好几十年,她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我并不觉得,她的选择是错的,我也不认为,嫁给赫连俊之后,她的未来注定是悲剧。但我可以肯定,错过赫连俊,妙心的一生,都将活在痛苦当中,那才是真正的悲剧,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剧。”
“她无法像你一样,可以嫁到有不得纳妾这条家规中的人家。据我所知,刑部侍郎家中侍妾成群,所以她的未来,注定会被困在后院里,和丈夫纳进来的一群小妾磋砣一生。你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好的?”
“而嫁给赫连俊,我相信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至少,赫连俊想纳妾,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
她既然插手了这件事情,就必须保证佟妙心今后的幸福。
如果赫连俊敢乱来,她绝对不会手软的。
请她保媒,可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便是,不许纳妾,若有违背,她不介意让赫连俊跟佟妙心做一辈子的姐妹!
何玉妍有些触动,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她一直觉得,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她是这样,周围的姑娘也是这样,那么佟妙心也应当这样。而且那赫连俊的身份那般复杂,嫁给赫连俊或许以后巅沛流离,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不保,所以赫连俊并不是良配。
可是她却忘了,她是她,佟妙心是佟妙心。她和沈廷烨定下了亲事,沈家有家规不得纳妾,所以她就忘了,并不是所有人家的都有这条家规的。也忘了自己在没定亲之前,也曾担忧过未来的夫君会妻妾成群,自己今后的日子会糟心。
她自己都抗拒过那样的日子,又凭什么觉得别人应该呢?
何玉妍看向林阮,由衷说道,“表嫂,妙心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林阮笑笑,“既然是朋友,自然是希望朋友都能过得好。别的我无法保证,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的朋友今后不必为了丈夫的后院而郁结一生。你是如此,妙心也当如此。”
何玉妍心里微微一动,看了她一眼,“表嫂,我和廷烨的婚事,你是不是……?”
林阮笑道:“我并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对二舅母实话实说罢了。你和三表哥能结缘,是因为你们本身就相配。”
她说得轻飘飘,但何玉妍却知道,她的这桩婚事,林阮的那些话,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因为那时的沈家,根本不愿意跟他们何家这样的人家有牵扯。
何玉妍之前还有些觉得佟妙心的这事,林阮是在好心办坏事,现在想想,实在不应该。
“表嫂,我之前的些话说得不对,你可别往心里去。”
林阮摆了摆手,“咱们这关系,便是吵几句嘴也无妨,何况你也是为了妙心好。行了,你快些去佟府吧,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妙心。”
何玉妍也不再耽误,立刻带着林阮准备的东西,去往佟家。
因着何玉妍如今跟沈家的关系,加上跟佟妙心又是好友,所以她很顺利就征得了佟夫人的首肯,去看佟妙心。
佟夫人领着何玉妍往佟妙心的院子去时,路上还一直在拜托她,“何姑娘,你同妙心交好,你就帮我劝劝妙心吧。这女大当嫁,本就该找那门光户对的子弟,将来才会过得顺遂。”
佟夫人也是真的被佟妙心的倔强给弄怕了,想着何玉妍如今也不算外人了,所以就把事情隐晦地说了一下,但并没有告诉她佟妙心喜欢的人是谁,只说是个门户相差太多的人。
何玉妍也假装不知,温柔笑道:“好,我会好好劝妙心的,夫人放心。”
等到了佟妙心的院子门前,见到把守在那里的护院,何玉妍才真正担忧起来。情况比她想的要严重得多啊。
过来的路上,她还觉得情况应该不至于像林阮说得那么严重,毕竟佟夫人她是见过许多回的,那么疼爱女儿的人,怎么可能狠得下来心。
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为何林阮会那么担心了。
佟夫人让护院开了门,无奈地叹了口气:“妙心这几天行为实在有些失当,不想让她出去闹笑话,所以就用了这个法子,何姑娘,麻烦你了。”
何玉妍跟着佟夫人进了院子,见院子里只有两个年纪不小的嬷嬷在洒扫。
佟妙心所住的房子,门窗紧闭,屋里十分安静。
佟夫人敲了敲门,门内有人问道:“谁呀?”
“是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