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众人的目光,沈浪轻咳一声。
“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这样吧,吃完饭试录一下,就用《石庄人》这首歌。”
此前,录制的一直是器乐,截止今天,只剩下三首歌还没录,快的话,三四天就能录完。
器乐部分录完,差不多就要开始录制人声。
今天权当提前试录。
“哈哈。”
老歌笑着拍了一下刘源:“源儿,还是你的面子大。”
接着,一群人明显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包括沈浪。
他只是吃了个半饱,然后就被老歌推进了录音间。
一进录音间,第一感觉就是闷。
录音间是一个小型封闭空间,里面又加装了很多吸音、隔音材料,不闷才奇怪。
时间进入七月,燕京的温度那是越来越高,没有空调的情况下,棚里不仅闷,还热得很。
百花录音棚设计之初,录音室里就没有设计空调出风口。
即便有空调,它也不能开。
因为空调发出的风噪声会严重影响收音效果,开了空调,底噪声一进去。
什么都毁了。
放大冰块自然降温?
那也不行。
电容话筒不仅灵敏度高,它还特别金贵,冰化了之后的水汽容易让麦克风受潮,影响音质。
幸好现在不是八、九月,不然的话,录音室就是一个大蒸笼。
趁着老歌调试设备的功夫,沈浪先开了开嗓。
看到老歌打出的手势,沈浪戴上了挂在架子上的监听耳机。
“OK,可以开始了。”
接着,伴奏声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怎么样,伴奏音量可以吗?”
“可以。”
沈浪回了一句。
“那好,先试试看。”
旋即,伴奏又从头开始播放,沈浪轻轻哼了几声,然后低声清唱。
“傍晚6点下班,换掉药厂的衣裳,
妻子在熬粥,我去喝几瓶啤酒
……”
录音室外。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过监听音箱缓缓飘出,那种充满痛苦与挣扎的氛围感,一听就让人有些压抑。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夏崩塌……”
低迷而颓废,如同娓娓道来的曲调,忧伤至极。
尤其是那句大夏崩塌。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刘源今年正好三十三岁,回忆过去的二十年,跟最近十年,社会的发展可以用剧变来形容。
少年时,处处飘荡着那种激昂人心的歌曲。
青年时,物质并不富足,精神却异常异常饱满。
理想的光,从未熄灭。
接着。
风云突变。
有一天醒来,忽然间,世界就变了。
再回首,已然物是人非。
周遭的世界和记忆中的世界,迥然相异。
等待他们的是一個物欲横流的时代。
金钱至上,人们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
青少年时期的理想早已被丢进马桶,然后顺着水流,不知道消逝在何时何地。
进入到第三段主歌,人声逐渐拉高,从低迷颓废,变成了长啸。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夏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
嗡。
高亢的声音一入耳,刘源只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曾经高举的东西,那些早已淡忘的年少轻狂,好像又回来了。
他们是生在理想的那一代,是长在混乱的那一代,三十而立,他们又被时代的洪流裹挟,迷茫地踏入欲望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