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以壮丽著称,眼前的累叠山势,厚重形体,随处可见苍松巨石,云烟岚光的变化,使泰山在庄重肃穆中透漏出神奇,一步步迈上登山的台阶,水洛莎依的呼吸渐渐的微弱,她的身体几乎让我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当天边的红日渐渐升起,阳气回升,杜鹃鸟在我周围环绕鸣叫,我只是一个比普通人脚力稍强一些的道士而已,常言道,长路无轻担,何况水洛莎依那一百多斤的体重了,渐渐我的体力不支,四肢发软,汗水‘滴答滴答’顺着脖子往下流,身上布衣已经湿透,肌肉的酸痛挑战着脑海里绷紧的神经,我只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高虎焦急的问过我,他说他的体力没问题,如果换做他来背,可能会更快一点。
不过,我又一次拒绝了他善意,登泰山求寿,可寿又是那么好求的来的?所以,我想尽所能的去赎我所造下的罪孽,如果求寿没有成功,她若是真的命归阴曹,那我欠她的,就用脚下走过的6366个台阶去偿还。
然而水洛莎依拥有170多公分的高挑身材,由于已经昏迷,四肢松垮,使我每一步都是无比的艰难。我一边走一边低声说:“依依你醒一醒,我会给你求寿,如果上天不准,拿我的命换也可以,你一定不要死。”
不管再怎么着急,路还是需要一步步的走上去,不管再怎么累我也没有停过一次,没多久,我觉得自己腿脚仿佛已经不属于我自己。
在古代,古人认为:“天以高为尊,地以厚为德”、“天高不可及于泰山”,于是泰山就成了天的象征。甚至封建社会,帝王登封泰山,被视为天下太平、国家兴旺的标志。
高虎说我太固执,可这又如何?面对过往游人的驻足观看,我也毫不在乎,日出到日中,日中再到日落,回想张福德给我的提示,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或者这当中又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切我都不在乎,然而我在乎的,只是希望她这个启明星一般的女孩不要陨落。
快到玉皇頂的时候,有一块极特殊的石碑,它高约六米,通体不着一字。其形制古朴,高大浑厚,我明白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玉皇顶前的“无字碑”了,此碑来历神秘,历史上从未给出它是何人所立,亦或者立意何为?
按照泰山祈寿的规矩,我是要带莎依去玉皇顶求玉皇大帝开恩,整个三界之中,只有他开口,才能扶正阴阳,决断他人生死,像是封禅祭祀,以求天恩降临的这种事的人,非九五之尊不可为,而我并非天子,假若效仿古人的唯一结果,那就是得被雷劈死。
迈着沉重的步伐,此时我以气喘吁吁,而之所以能坚持至今,除了毅力以外,修道者体内滋养的浩然之气也起了一定的作用,泰山之上游客众多,由于我背着莎依,所以始终都会被人所关注,唯独到了无字碑前,有一个人使我不得不起到了关注。
按道理,我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坚持登上玉皇顶,可此人体型消瘦,可身高却有180公分之多,除了他穿着日本本土的和服使我不得不注意以外,还有一点,在他的身侧坐着一只头戴斗篷的大黄狸!
狸也称为大山猫,是日本神话中最传统的妖怪,它们喜欢恶作剧,善于变化妇女、老人、小孩,甚至在一些日本餐厅经常会看到狸的卡通图案,其中关于狸的传说,有一个日本最有名气的‘文福茶釜’,说在日本的大山里,有这么一对狸夫妇,家里日子清贫,公狸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它自己变成茶壶,让妻子拿到街上去卖,等到了夜里,他再变回原样,逃回家中,起初几次都很成功,后来茶壶让一个僧人买去了,等到了夜里,狸发现自己变不回人了,几次三番的努力,变为了一个半茶壶半狸猫的怪物。
但这样也引起了寺里住持注意,但不管住持怎么帮忙,狸就是变不回来了,和尚对这对儿夫妻上了一场思想教育课,后来索性让狸彻底成了茶壶,接受香火供奉,而它同样获得了很厉害的法力,公狸成就了以后,便约束子孙不允许作恶,千百年来成为寺庙的守护兽。
但到了日本飞鸟时代,大阴阳师安培晴明曾去寺庙拜访,与寺里僧人论道下棋,传说在那次之后,安培晴明赢了茶壶,也得到了妖精狸的族人追随,在后世之中,阴阳师身侧都有一只大狸猫做护卫。
脑子里回想着传说,在一瞬间我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他正是日本与九菊一派对立的阴阳师。
不远处的狸手舞足蹈的与日本男子交谈着什么,由于我目光的聚焦,引起了对方的察觉,那狸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与男子同时转过了头,对方面色苍老,与他挺拔的身姿不正比例。
我觉得老者至少得年过八十岁,沧桑的面容下,遮挡不住那即将消散的死气,面前,一人一妖怪交谈了几句后,那老者缓步的走向我。
以我对于九菊一派的敌意,甚至在心里上,认为小鬼子就特么没一个好人,结果那老头到了我近前,用流利的中国话打招呼:“你好,你能看见它?”
“你是谁?”我反问。
曾与九菊交过手的高虎,同样警惕的站在我旁边,老者对我轻点了头表示
礼貌,之后又说:“我叫松井建安,是一名阴阳师,它是我的伙伴狸川。”
大狸猫拟人的对我摆手表示打招呼,松井建安?一瞬间我的思绪回到了与爷爷交谈时的场景,他曾对我说,假如要找九菊一派报仇,一定要找一个叫松井的阴阳师,可松井二字本为姓氏,冥冥之中巧合使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于是我问:“请问,您认识李孝章么?”
松井建安瞳孔一缩,抓住我的肩膀,高虎见状以为他要对我不利,挥起拳头便要动手,结果不远处的大狸猫化为一道闪电般抓向高虎。
松井建安赶忙松开后,身体向后滑行半步,提前在狸猫动手前拦住了它,歉意的对我道:“实在抱歉,是我鲁莽了,请问您认识孝章?我来中国已经三个月,按照他给我的地址,找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找到,您知道他在哪么?”
瞧他焦急的样子,全无任何做作的姿态,面前的老者按照面相上看,恐怕他已经时日无多了,一个将死之人,完全没必要撒谎来骗我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将爷爷已经去世的事情告知于他,松井建安沧桑的眼神中居然掉下了眼泪,老头告诉我,他曾是日本少数的反战者,可因为侵略战争的事情,造成了太多的人的死亡,抗战末期,松井建安主动来到中国干起了超度亡灵的活,有一次被民兵俘获,老百姓对于日本人的恨已经到了极致,几个激进派提议给松井建安点了天灯。
此酷刑是在人的脑上钻个小洞,倒入灯油并点燃,让犯人在极痛苦中被活活烧死,眼看着松井建安被刑罚时,是我爷爷救了他。
他告诉我,曾经我爷爷说过,术法本无国界,害人的是当权者,超度亡灵本为正道,他虽为倭寇,却有向善之心,百姓滥用酷刑残杀,又与禽兽何分?
由于爷爷德高望重,村民听了他的话,放了松井,可没多久又赶上了日本投降,海外不通船只,没办法,松井建安受困于北方,随隐姓埋名与爷爷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回国,他始终惦记着我爷爷的恩情,最近因为寿命将至,所以更加怀念老朋友,今来泰山,也是为了向天求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