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贵咬牙切齿的样子表露出那深入骨髓的恨意,他亲眼见着孩子被他人丢入井中,又连妻子也被他人所误杀,如此血海深仇,我想不管换做是谁,恐怕也只有亲眼看到仇人死绝才能平复内心。
他眼睛通红的对我说:“俺已经告诉你事情的原委了,你可得信守承诺了。”
我让他放心,答应的事儿咱就肯定办到,那‘断龙台’可是连龙脉都能斩断的风水阵,自然阴魂必不敢靠近,不过只要将阴魂藏在青囊里带出了断龙台的范围,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可我们又将面临了另外一个难题,因为全村那么多人,除了孙德贵有谁家能没喝过村里的水?就连我们两个也喝过,只是我们有祖师爷的神打护体,这种阴邪的毒素无法侵害身体罢了。
所以说,哪怕真的杀了金蟾,村里的人依然还是会中毒的,自己走江湖的时间较短,对于金蟾也是一无所知,我便问毛石:“二师兄,你对着金蟾有了解吗?”
毛石思索的说:“我初到香港的时候见过一次,那金蟾三足与咱们供奉的金蟾很像,平时都是沉在井底,一旦有人投井自杀,他便跃起将整个人吞掉,每当月圆之夜金蟾会浮出水面拜月修炼。”
听他说见过,我心里顿时大感畅快,说道:“既然二师兄你以前对付过,那这回可就好办了!”
可他却忽然说:“谁说我对付过?”
我反问他不是他说么?毛石说:“那金蟾很狡猾,而且能在井底闭息数年不出,我最后没办法了,就让人把井给推了,那样它就是再厉害也不能逃出来了。”他顿了顿又说:“这金蟾拜月的时候,身体会分泌出一种对人体极其有益的粘液,解百毒,对人延年益寿,只是一旦它趴在井底睡觉,那便会分泌出一种极其厉害的毒素侵蚀水源,月圆前夕它需要魂魄修炼,就拿毒素来威胁村民,一旦过了月圆,体内对人体有益的分泌物会再次给百姓解毒,要是真推了井,估计大家也活不久了。”
是啊,我也长呼了口气,真是这样的话,那杀这个金蟾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孙德贵坐在椅子上冷哼:“我听胡太奶说了,这金蟾是借助龙死之后的怨气修炼,等它跃出了井底,凡是喝过它分泌物的人,都会成为金蟾的养料,所以我在等,等他们都死绝那一天。”
“这回可是真难办了,如果要是把金蟾抓到,逼它分泌有益的液体为村民治病倒还可以。”毛石表情特无奈:“可是你也说了,这水井四十多米呢,咱们也无可奈何啊。”
气氛一下子陷入到了僵局,孙德贵还在一旁骂骂咧咧的说村里的人死有余辜,根本就多余管。对于孙德贵而言,那杀害他妻儿的人确实死有余辜,但对于我来说,这个金蟾死有余辜!连续抽了两支烟,沉思说:“师兄,你钓过鱼么?”
“什么?当然钓过。”他回头见我。
我认真的说:“我想把金蟾钓出来!”
“能拽的动么?那金蟾在水底下啥力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他爱吃活人精魄,总不能拿别人家孩子做饵吧。”他说。
这时我解开缠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打开了青囊,在里面取出了龙涎蛇衣,当时毛石就跳了起来:“这东西你在哪搞的!还是长了角的蛟龙皮,我滴个天呐,小师弟,你卖给我吧,多少钱都行!”
全世界估计也就只有我这巴掌大小的龙皮,不管是制作法器,还是炼制药物,这龙涎蛇衣都是极其珍稀的材料,白蛇蜕皮前头以化蛟,身体还是凡体,于是用口水涂抹全身以至于蜕皮成功,所以说这龙涎蛇衣是天底下至阳物。
“卖啥,那多见外。”我说。
毛石眼巴巴的看着我,神态里的羡慕之色已经溢于言表,接着我又说:“等我再找到第二个,一定白送你。”
“得了,我就当你啥也没说。”他悻悻的叹了口气,又说:“真是奢侈了,用这么贵的东西钓那蛤蟆,不行我下井里当蛤蟆,你用它来钓我吧。”
我知道毛石说的都是玩笑话,得到他的确定,这龙涎蛇衣对金蟾确实有这很强的诱惑力。那孙德贵知道我们要抓金蟾时,他叹了口气,在漆黑的房间里拿出了一把桃木弓递给我:“这是当初我亲手做的那把弓,你拿去用吧,虽然我恨这个村里的人,但毕竟胡太奶和我姑娘也是那金蟾所杀,胡太奶告诉我,只有将桃木箭射在那金蟾的眼睛就能杀了它。”
握着那柄精致的小弓箭,我对孙德贵说了声谢谢,这么多年以来,我觉得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急急忙忙的和毛石离开了靠山坡,出了院子时大雪还在继续下着,我打了个响哨,带来的狗群狂吠的从四面八方跑过来,我很庆幸这些狼狗选择了帮助我们。
群狗奔腾,坐着扒犁,我们如风一般赶回了村子,到了陈铁宝家时天已经很暗了。“咣咣”的砸着门,陈晓梅端着猎枪风风火火的出来,一看是我,立刻兴奋的跳起来:“张大哥,你回来了!”
时间比较紧张,今天不把那金蟾给捉住那明天大家就会犯病,于是我拉着陈晓梅让她给我找渔网,其实现在我也叫不准能否管用,
从大和尚那件事儿来看,金蟾多半已经有了很高的灵智,所以我也准备赌它的侥幸心理。
我扛着竹竿,毛石架着渔网,这次工作量比较大,就让陈家的姐妹们都跟了出去,而陈铁宝去村里叫人来帮忙。
我们分头行动,好不容易冒着大雪赶到了荒村,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副奇观,漫天白雪茫茫,可唯独那井口方圆五米左右的距离土地湿润,热气腾腾,大雪未等落下便化作了雨水进入到了泥土里。
我对陈晓梅说:“我们引那金蟾出来,一旦它跃出来,你们把这渔网挡在住井口,让它无法回到井里。”
“张大哥,能行么?不会出来龙王爷吧。”陈晓梅又问。
二丫还一旁调笑:“你还信不过心上人啊,看看张大哥多厉害,姐姐我都羡慕死你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没心没肺的。”陈晓梅担心的说。
我对于那个金蟾的体型有过了解,它绝对不会高过一米五,在水里可能金蟾的力量较大,可一旦出了水井,自然也就是一只普通的蛤蟆。
毛石握着桃木弓箭,我把龙涎蛇衣用鱼线挂在竹竿上,正对着井口位置,四丫因为害怕也跟在我们一起,可大雪却没有丝毫的留情,要不是井口周围热气很足,恐怕我们几个就得活活冻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就这么缓缓的流逝,可那井底的蛤蟆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越是等下去,我心里越没谱,这龙涎蛇衣的诱惑力难道不够?陈家四姐妹除了陈晓梅以外都靠在井边打着盹。
我有点不确定的说:“二师兄,是不是这蛤蟆不喜欢龙涎蛇衣?”
毛石说的很肯定:“绝对不会,龙涎蛇衣是成凡成仙的临界点,任何精怪吃了他都会徒增五百年修为,井水属绝阴,那金蟾每次月圆修炼,需要以活人精魄来刺激阳气,达到阴阳平衡,这么大的诱惑他肯定不会放弃。”
分析了一下,肯定是那蛤蟆怕有诈,也在水底下纠结着,可时间不等人,刚过了夜里子时到了第二天的时候,陈晓梅率先开始不断的抓着自己的皮肤,神态很痛苦,接着三个姐妹也开始拼命的抓痒,那表情极其痛苦。
“我受不了了,大姐啊,怎么会这么痒啊,要死了。”二丫说。
陈晓梅也是没辙,抱着痒直哭的小妹妹安慰,四个姑娘没多久就开始躺在地上乱蹭。毛石凝重的说:“金蟾体表开始分泌毒素了,张家铺子的人都喝得是地下水,早就被金蟾毒化了。”
“张大哥救救我,我受不了了,好痒啊。”陈晓梅哭着哀求。
我也是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已经来不及钓蛤蟆了,于是我就将龙涎蛇衣收好,对毛石说:“二师兄,有没有减缓的办法?”
毛石想了想说:“我曾听过一位师傅说过,凡是毒蟾蜍的都可以用白酒解毒,金蟾这个我也没试过,不知道可不可以。”
死马当活马医了,看他们四个那么痛苦的样子,我治好暂时放下金蟾的事儿,顶着大雪往村里赶路,都说下雪时候天不冷,那是针对小雪,假如这雪都没到你大腿根儿了,能不冷么?
步履维艰,半个小时的路程我整整走了三个小时,身体累到几乎虚脱,刚进了村就能听见家家户户的惨嚎声,由此也让我产生了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摆在我面前的是:杀一人,可救全村人,救一人全要陷全村于死地,到底孰轻孰重?
脑海浮现出了四丫盯着我碗里的肉,以及她坐在门槛前偷偷哭泣等死的可怜,我忽然间又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因为杀一人与杀百人同样是杀,救一人与救百人,同样也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