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叔和黄姨的死相太过诡异,偏偏又查不出是他杀,只能归为夫妻间的吵架致死。
我心中凄凉,黄叔和黄姨,关系一直都很好,怎么可能吵架。
明知道是骗人的,但,这也只是能交代的最好结果了。
黄叔和黄姨火化的那天,我和朝阳就站在火葬场外。
周虎一行人来了一趟,悼念完又急匆匆的离开了,看来沈兆山还是没找到。
说不定真的已经出了南江了。
我等了半天,也没见到黄叔和黄姨的鬼魂出现,这倒是挺奇怪的,尸体已经火化了,按理说他们应该没有地方藏匿了才对。
可我又不能一直都在城市里,只能拜托第五启明帮我找。
第五启明答应了我,走之前叮嘱我:“那个人我已经消除了他的记忆,你别再犯错了。”
“我知道了。”
我扭头,我妈从火葬场走出来,迷茫地环顾了一圈,声音更咽:“暖庭啊,你到底在哪啊,妈好想你啊。”
我捂住嘴,无声地流泪。
对不起妈,我现在,还不能出现。
朝阳知道我担心沈兆山,待了没一会就暗戳戳出去找了。
我一直跟到黄叔黄姨下葬,又目送我爸妈二叔他们安全回家,才扭头往回走,路过工地的时候,扭头看看空荡荡的工地,月色下,童桐正对着月亮自言自语。
恍惚间,我思绪有些乱窜,童桐,也只有一米七吧?
而且……他今天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我妈说,那个诅咒的术法,只有半夜才能实行,被诅咒的人,阳寿被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这……
鬼使神差的,我走进去,在他微笑看见我的目光中,站在他两步之外,情不自禁的质问他:“童桐,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童桐一愣,低笑道:“就在工地啊,昨天那些自称是南江仙门协会的人在这,我一直在给他们端茶送水。”
……是的,我忘了,使用吸血鬼感知的时候,我看见了,童桐一直在照顾这些抓耳挠腮的人。
我揉揉鼻子,不是他,那究竟是谁?
还能在我的感知下,隐藏自己实行诅咒的举动。
童桐看出我的不对劲,担忧地问我:“云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家人出事了。”这话一出,我忍不住流起泪来。
童桐大张开嘴巴,久久无声。
他拉着我坐下来,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后背,还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我:“我没有家人,体会不到你的感受,但是我知道,人都是会离开的,只是早晚的事,节哀吧。”
“他们是被人害死的。”我握紧了拳头,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很清晰。
初代吸血鬼,再强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云麓……有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很开心吗?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我扭头看见童桐的表情,很真诚,很期待。
回想起黄叔黄姨,二叔他们,我就一阵心酸。
我像倒豆子一样,把我和我家人的喜怒哀乐都说给童桐,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积攒了那么多美好的记忆。
可这只能让我更痛苦。
说到最后,天都亮了,童桐撑着困倦的眼皮,叹息道:“真羡慕你,我都没感受过这些温暖,所以只能自己找温暖了。”
“你没有家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忍不住问他。
童桐撑着下巴,手指在脸上敲啊敲,血液里女人的味道很浓:“我以前也是有家人的,只是我不如你幸运,没有一个对男女一视同仁的家,后来我出了国做了手术,变成了男人,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回来才发现,他们已经死了,莫名其妙死掉的。”
所以,童桐原来真的是一个女人?
他这样照顾这个工地的人,就是为了找一些温暖吗?
我一顿:“那时候你几岁?”
“十六岁吧。”
我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可童桐看起来,现在也就十六岁的样子。
感受到我打量的目光,他不咸不淡地叹道:“不用看了,我只是长得比较年轻,其实我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所以我更懂这些工地的人需要什么,也能给他们最需要的温暖,但我自己却感受不到,云麓,我真羡慕你啊。”
“……我记得你跟我说你是学生。”
“拜托,你看你的眼睛,我又怎么会真的那么胆大,该说谎的时候就得说谎啊。”
我们俩又闲聊了一会,太阳光越来越强烈,我没有带帽子不是很舒服,就回墓道里了。
疲惫地躺在床上,朝阳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沈兆山可能已经不在南江了,要么就是被圣物遮掩住了,我们看不见。”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躺进了我旁边的被子里。
我现在的确需要兴奋剂,一点也不客气地咬住他的脖子,听着他的闷哼声,动作轻柔了些:“反正做了吸血鬼也没什么事,晚上我们出去找。”
“好。”他声音哑哑的,答应了一声,扣住我后脑勺,也咬了上来。
朝阳的血香甜,每每闻上去,我都像飞蛾扑火一样趋之若鹜,甚至都想沉沦在这样的味道里,永远也不要清醒了。
因为一清醒,我要面对的就是无尽悲凉的现实。
和这个世界,独属于对我的残酷。
然而现实只有更残酷,没有最残酷。
第二天夜间我去偷照庭的时候,发现三爷爷家没有人,阳台的门开着,客厅里漆黑一片。
奇怪,晚上九点多,平时这个时候,大家还都坐在一起聊天呢。
虽然黄叔黄姨刚走,大家都没什么心情,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我轻手轻脚地落在阳台上,看着这些熟悉的家具,心中稍微稳了稳,也落到了实处一点。
楼上传来照庭小声的哭泣声,我心头一惊,急忙窜上去,踹开了照庭的房门:“照庭!”
“……姐姐?”照庭靠在床头上,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哭的鼻尖都是红红的,见到我还一抽哒一抽哒的。
我急忙走过去:“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照庭忍了忍没忍住,一把扑到我身上,嗷嗷大哭:“姐姐呜呜呜。”
“你快说啊!你要让我急死啊!”
“呜呜呜,姐姐,今天下午,二叔和璐璐姐去花圈店,车从护城河的栏杆上撞出去了呜呜呜!”
咚——
咚咚咚————
我无力地撑住床,脑袋里一阵眩晕,耳膜也突突地跳,嘴里骤然变得又干又苦,我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呜呜呜,二叔和璐璐姐都进医院了,爸妈他们现在都去了呜呜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了,一路摔到了市医院,站在角落里用感知感受了一下,找到了我爸妈他们的位置。
抢救室前……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千万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