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苹果小人儿大战噩梦大怪

197苹果小人儿大战噩梦大怪

悦菱钻回了被窝,侧躺着,看着那个红彤彤的苹果。

鹅黄色的灯光照射下,果皮上像是打了蜡一样,有种柔和温暖的光。

瑜颜墨翻到了她的身后,也躺下,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手指轻轻地敲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的声音,犹如这一室的柔光,从她的耳畔传来。

“我很小的时候,如果做了噩梦,妈妈就会拿一个苹果过来。放到我的枕头旁。她骗我的说,苹果在没有坏掉的时候,里面都会住着一个小人儿,如果晚上有什么噩梦来袭击我的话,苹果里的小人儿就会出来保护我。”

“它拿什么和噩梦做斗争呢?”悦菱被瑜颜墨的故事吸引,也忘记了之前的害怕,忍不住回过头想看他。

瑜颜墨用一只手臂撑起身子,在很近的距离内俯瞰着悦菱的脸,他们的睫毛似乎要交织到一起。

然后,瑜颜墨几乎是笑了一下。

“我小的时候,也经常会想这个问题。晚上躺着的时候,黑漆漆的房间里,看着天花板,就忍不住要幻想。噩梦在上面威胁着我,对我张着爪子。”

悦菱和他一同看向了天花板。

室内有暗灯,天花板上浮雕的形状隐约能看得清。尽管并不能看出有什么形象,但悦菱还是畏惧地缩了一下。

瑜颜墨把悦菱搂得更紧了一些。

“这个时候,苹果小人就要出来了。”他悄声对她说,手从她腰上拿开,抚摸着苹果光滑的外皮,然后指了指苹果的果蒂,“从这里,开个小盖,然后就出来。”

“然而扔苹果去打怪兽吗?”悦菱说出来以后,自己也被自己逗笑了。想到一个小人儿抱着大苹果去打天花板的场景,觉得又可爱又滑稽。

瑜颜墨也跟着她笑起来,他笑得很轻,似乎只能从空气流动中感觉得出。

“我想得比你还要奇怪一点。”

“哦?”

瑜颜墨又搂紧了悦菱,似有似无地看着天花板,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我会想,苹果小人从苹果的一端拉起苹果皮,一下子就把整张苹果皮都拉了下来。然后,它就会拿着这张红色的皮……当斗牛士。”

“斗牛士?”悦菱又翻过身来。

“你见过斗牛士斗牛吗?”瑜颜墨问,毕竟,悦菱的知识量应该是很有限的。

悦菱转了转眼,她想象不到斗牛士是怎么一回事。

“斗牛是西班牙的一种传统,斗牛士拿着红色的布,吸引牛的注意力,再激怒他,逗引它去撞击那块红色的布,斗牛士却会在牛撞布的那一瞬间巧妙的躲开。”

“苹果小人儿也这样逗噩梦吗?”悦菱问。

“嗯,差不多,不过,它还会把这块苹果皮从一个小角落撕开,然后让它变成一条长长的苹果皮,就像平时我们削苹果时削程了那样,长长一条。”

“然后用来打噩梦吗?”悦菱抢着问。

两个人又一同看着天花板,阴影在微光之中变幻,仿佛怪兽正在痛苦地接受抽打。

“最后,”瑜颜墨又用手指拎着苹果的果蒂,“苹果小人就会从这里抽出一把剑,把噩梦一剑刺死了。”

房间里静了片刻。

悦菱突然回头:“你小时候半夜里都这么无聊吗?”

“睡不着的时候,当然就会胡思乱想了。”瑜大公子以一种蜡像一样的表情看着悦菱小姐。

“嗯,”悦菱点点头,“我小的时候,半夜睡不着,就会想我是从哪儿来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有没有爸爸妈妈,他们都长什么样。在那个家里,我每天都干些什么,穿什么吃什么。”

她的这句话说完,整个房间又静了许多时刻。

瑜颜墨不说话,有种惊心动魄的安宁。

没听错的话,悦菱,刚刚说的是她小时候的事……她已经能记起小时候的事了吗?

柳清叶的话应该是没错的,她的大脑区块在逐渐地恢复,过往的记忆会像沙子一样从被淤血封印的区域漏下来。

这些漏洞,只会越来越大,最终融会贯通,击破所有的障碍。

那个时候,悦菱就会完全恢复记忆……

也许,那时候,再要想像现在这样掌控她,就会有很多的难题。

“苹果小人以后怎么办呢?”悦菱突然间的问话打断了瑜颜墨的思索,他在她身后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静得有些可怕,她必须说点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力,“苹果会烂掉,小人儿以后到哪儿去,你妈妈有说过吗?”

“她没说过。”瑜颜墨似乎苦笑了一下,“她不过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哄,哪里会去给小孩子想那么多的前因后果。不过我自己有想过。我想,苹果小人儿一定会在苹果烂掉的时候离开,重新去找一颗新的青苹果住下。”

“新的青苹果。”悦菱低声念着,突然问他,“那这附近有苹果树吗?”

瑜颜墨几乎是没有思索地就摇了一下头,他没有记得有命令人在外围种植过苹果树。

“那么苹果小人儿就会走很远的路了哦,”悦菱的头发摩挲着瑜颜墨的下颌,她眼前出现一个小人儿,扛着包袱长途跋涉的样子,“说不定找不到新的苹果树,就会死掉了。”

对于她的哀伤,瑜颜墨暂时没有回应。

“嗯,苹果小人儿大战噩梦大怪……苹果,晚安。”悦菱抚摸着那颗红苹果,“今天晚上的话,就多多辛苦你了哦。”

“好,”瑜大公子应和着,“苹果小人儿快睡了。现在是土拨鼠先生大战春卷小姐的时间了。”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滑下去,落到了悦菱的某处。

“大半夜的,干什么啊。”悦菱抓住了他的手,试图逃脱。

但是瑜大公子的手指已经在菱小姐的幽谷之中滑动。

“不想吃苹果的话,我换种水果给你吃。”他的喘息在她的耳边逼近。

……没隔多久,室内传来暗流涌动的声音。

悦菱,瑜颜墨用所有的力量狠狠地贯穿她,一次又一次,逼得她无处可逃。我是永远也不可能放手的……

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早的发现你,得到你。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你就是属于我的了。

任何人,也休想用任何手段,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

同样的黑夜里。

水木家沉浸在一种悲伤而激愤的气氛之中。

徐管家之子徐飞,奉老爷子的命去接瑜颜墨的未婚妻过来。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永别。

尸体已经被抬回来了。

徐飞是被一枪爆的头,子弹从嘴里穿过去,击碎了后脑勺,整个面目已经塌陷,看不出人样。

徐管家看到自己养子的惨状,一时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岁。他原本就没有成家,唯独养了徐飞,把他视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头所遭受的打击,几乎是难以承受。

水木罡从得知自己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到现在,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暴风雨将至的程度。

就在这接连着两天。

瑜家和水木家,突然像是从暗中的争斗走到了明面上,而连续两场的斗争,都是以瑜颜墨的胜利告终。

这对于盛年时称雄c市而无一对手的水木罡而言,无异于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都说后生可畏。

但无论如何,后生年轻和勇猛的力量,在前辈长年累月积累的力量之前,也是要略输一筹的。

难道说,真的是要水木罡他亲手出马,才能搞定瑜颜墨这小子吗?

不管怎么说,水木家和瑜家的梁子,是越结越深了。

老爷子眼中杀气一闪而逝……瑜颜墨,你的挑战,老夫接下来了。

水木芳一直在守着昏迷不醒的水木华堂。他的状态始终不太稳定,连医生也不敢保证他是否能挺过危险期。

这种时刻,谁都没有注意到平时疯疯癫癫的水木雅正在干什么。

在这种无人关注的时刻,她却一个人悄悄溜到了水木罡的书房里,不停在书架里寻找着什么。

“不对,不是这些。”她取下了一摞杂志,翻看之后也来不及放回去了,她喃喃自语着,“我记得会有年刊的,我当初填了地址的……”

有佣人进书房来打扫,一见到一地凌乱不堪的书籍和在其中不停寻找着什么的水木雅,禁不住吓了一大跳。

“等等!”见到佣人似乎想要跑去通报管家和老爷,水木雅急忙叫住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从伦敦寄过来的包裹,是寄给我的?”

“包裹?”雅小姐这么清晰的状态显然是佣人始料未及的,她足足愣了有好几秒,这才反应了过来,“哦,从伦敦过来的,前段时间确实像是有一个。”

“现在在哪儿?”水木雅急忙追问道。

佣人十分不习惯雅小姐这样的状态,她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听说,是大少爷拿走了。”

“大少爷?”雅愣了一秒,“小堂吗?”

佣人点点头。

“他的房间在哪儿,带我过去。”雅从满地凌乱的书堆中站起来。

“可是……大少爷不准任何人,在他不在的时候,进他的房间……如果有人胆敢违反的话……”

“带我去。”水木雅盯着佣人。

“可是……”

“我是他姨妈。”雅的声音严厉起来,“事后我会向他解释的。”

佣人不得已,只能领着她往水木华堂的房间去。

“大少爷平时只有一半的时间在家里住,他在外面还有其他的住所。只有他在房间里的时候,我们才能进他房间进行打扫。”佣人边领着她边解释着。

雅的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她只是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后,她立刻转身吩咐佣人:“好了,你去把爸爸的书房弄规整了。别让他看出我翻过他的东西。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小堂的房间里。”

等佣人一关上房门,雅立刻开始在水木华堂的房间里四处搜索起来。

水木华堂的房间是一个简洁的套房,最外面是一排书柜和一张不算太大的书桌。水木雅的目光落在书桌上,上面一尘不染,整整洁洁,她的目光又落在安静的台灯上。

从台灯的布料新旧上,她发现水木华堂或许很少在这里工作。

书柜没有玻璃,上面稀松地放着一些书籍。

水木雅粗略地翻了一下,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她绕过碎纹玻璃的屏风,走到了里面的房间里。水木华堂的卧室也和他的书房一样,一看就是极少住宿的。

无论是地毯、被单还是柜子,都散发着一种酒店式的气息。

漂亮、干净,但是使用率极低。

水木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趴到床下去找。抽开床下的抽屉,她立刻看到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十几本杂志。

封面《百鸟诗社》几个字,尤其的醒目。

水木雅有些激动地,神经质地把杂志全都取了出来,扔到了上面,然后坐下,一本本胡乱地翻阅着。

“天啊,”她的双手发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居然一本都没有看过。我漏掉了多少……多少事……”

她立刻把整整十八本全都摞起来,准备抱走。

正在这时,她发现枕头偏离了一点原本的位置,在那个下面,似乎有什么一本笔记本。

水木雅又停下来,从枕头下抽出那本笔记本。

一翻开,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只见里面,全都是水木华堂阅读这本诗社做的笔记。里面工整地写着各个诗歌作者的名字,以及他的阅读时的一些疑问。还有一些他想象的其中的关系网。

水木雅笑着摇摇头,不对,小堂,这本诗集不是这样读的。

她正准备把笔记本放回去,冷不丁翻到了最后一页。

密密麻麻的两个字映入她的眼帘。

最后两页,满满地、凌乱地重复写着两个字——悦菱。

水木雅愣了愣。

悦菱……这两个字,似乎有些熟悉。

小堂拿两页纸来写她的名字,看样子,这个悦菱似乎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是恋人吗?

水木雅想。这个名字,这个人,仿佛她也是有些记得的。

可是……她想了想,又甩了甩头。她对于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十分的模糊,几乎记不得自己干了些什么,是怎么活过来的。好像是做了一个混沌的梦,有一天,突然就惊醒了。

当她把那十八本杂志抱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楼下的佣人在边跑边说着什么。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小姐回来了,老爷,小小姐回来了。”佣人边快步跑着边汇报着。

水木罡原本正在情报室沉思着,听到这个消息,急忙回到客厅。

只见李姗姗已经坐在了客厅的大沙发上,她的手臂包扎着,脸上也全都是淤青和伤痕,看起来狼狈不堪。在她的对面,坐着一对有些局促的夫妇。他们见到水木罡到来,急忙站起来,想要鞠躬行礼。

“是这对夫妇救了小小姐。”徐管家已经了解了一下情况,他强忍下丧子之痛,回复到工作中的状态,“小小姐是在追逐过程中被抛下去,然后滚下了公路,所幸的是下面有石头托住。小小姐只是手臂脱臼,断了两根肋骨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是这对夫妇发现了小小姐,送她去医院救治,再送回来的。”

水木罡对这对夫妇点点头:“谢谢二位了,我们水木家真是感激不尽了。”然后,他关切地看着李姗姗,对徐管家说:“马上叫人送小小姐去检查。”

正在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小小姐?”

水木罡和徐管家回头,看到水木雅已经站在了楼梯的拐角,扶着楼梯扶手,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水木雅的怀中,并没有抱着以往的那个布娃娃,她的神态,可以说清醒得让人觉得不适应。

“妈妈。”一看到水木雅,李姗姗的鼻子就酸了,九死一生回来,看到温柔亲切的妈妈,真是比什么都好。

“妈妈?”水木雅下了楼梯,上下打量着李姗姗,从她的头发再到她的眼角,然后是鼻子、嘴巴、身材,最后,她几乎是带着一种绝望地神色问她,“你叫我妈妈?你说……你是我的女儿?”

“妈妈,”李姗姗的眼泪流下来,真真假假混合着,她站起来,不顾身上疼痛,拉住了水木雅的胳膊,“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认得我呢?”

水木雅失神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看着李姗姗。

这个女孩儿,长得不像她,也长得不像……那个男人。难道说,当年她怀的,其实不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吗?

也是了,她怔怔地看着地毯发呆,当时那个情况,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晚上的那个人是谁。

她也只是猜测,他是那个男人而已……

而且,十八年前最清晰的记忆,是那场大火,火焰吞噬了婴儿房……

最终,水木雅还是抬起了头:“那么,你的项链呢?”

“项链?”李姗姗顿时想了起来,水木雅每次都要看着那条原本属于悦菱的项链才能认出她的,“项链在房间里。我昨天出去,没有戴。我等下就去戴上。”

“不用了。”水木雅突然打断了她,“宝贝,你受了伤,先去让医生检查一下吧。妈妈自己去你房间拿好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之中,水木雅撇下李姗姗和一众人,径直上了楼。

“雅。”突然间,水木罡叫住了她。

“什么事,爸爸?”雅回过身,问水木罡。

水木罡缓了口气,挥了挥手:“没事,你上去吧。”

看着水木雅的背影,徐管家的心中也是震惊加疑问。看雅小姐的样子,好像是完全恢复正常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雅小姐怎么突然就正常了?

是又发生了什么刺激的事件吗?

瑜家的树林里。

瑜颜墨正牵着悦菱往一块林里的空地而去。

“到了没有啊。”悦菱的眼睛正蒙了一块布。

这是瑜颜墨非要给她蒙上的,非说要给她一个小礼物。

“好了。”他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她带到了那块空地上。然后解开了她眼睛上的布。

“这里是做什么啊?”

悦菱看到了,在她的面前,是一片空地。仿佛才被铲平了一样。

地上摆放着一把铲子,还有一颗幼小的树苗。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栅栏板。

瑜颜墨走到空地的中间,拿起铲子。

“首先,”他一铲子下去,“我们得在地上挖个小坑。”他好几铲子下去,没一小会儿,地上就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深坑。

“然后,”他捡起一袋什么东西,拆开,倒在坑里面,“我们得把肥料倒进去。”

瑜颜墨把一张纸放在了肥料上,又撒了些许的土。

“把肥料埋好之后……”

悦菱已经走过来,抓起了那支小树苗,“接下来就是要栽树了吗?”

“没错。”瑜颜墨帮着悦菱把树扶正,“你扶着树,我来铲土。”

“这是苹果树吗?”当看着瑜颜墨把土一铲一铲地洒到坑里的时候,悦菱抬起头问他。

“是。”瑜颜墨简短地回答她,给她投来一柱温柔的眼光。

“是要给苹果小人儿做一个家吗?”悦菱两眼发着光。

“是。”

两个人一起把树弄正。

“先栽一棵。”瑜颜墨拍着手,“成功的话,再在这四周全都栽上。”

他去拿那些栅栏板,开始给这块空地加边。

悦菱站在他的身旁,看他钉着木板。

“颜墨居然会干这种事呢?”她惊奇地赞赏着,“太棒了啊。”

“第一次做。”

瑜颜墨额上挂着黑线,用榔头把一颗钉歪的钉子扶了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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