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专员想好的措辞。“义勇师兄?你是说,富冈义勇?”对于杰森来说,这其实是第一次直观面对这个名字,在此之前,他所看到的只是宅院后那一块空落落的墓碑。或许是出于对蝙蝠家现在从事工作的危险性的认知,韦恩家的墓地就安在了后山的私人领地。是他们给自己准备的,最后的归宿。不论死在什么地方,他们的灵魂最终还是回到家族里的。即使是杰森托德复活之处最愤怒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要真正把自己分割出家庭。会被立碑在后山,除却富冈义勇、蝴蝶忍这两人在处理鬼事件中和众人建立起的情感关系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们两人没有真正已知的来处和归处,他们那些鬼杀队的同伴们似乎也都前仆后继地葬送在了自己所坚持的事业当中。以人类的身体耗命去对抗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鬼,他们从来都是在对鬼更有利的黑夜战斗,不知多少队员无法看到初升的阳光,这本身就是一种低收益的行为支撑着这些队员们千百年来用性命填补胜利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和牺牲精神。这一点,和蝙蝠侠、蝙蝠家所做的事业不谋而合。或许是来自于这样的共鸣,他们的碑文最终刻在了哥谭这片吞噬来者的土地上。杰森托德对这件事的感触远远没有家族中其他人的感触深,但他具有和外表不符的共情能力。谁让迪克在面对从死亡中脱身而归的杰森,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恨不得把过去那些年月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一股脑地告诉杰森,仿佛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杰森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他们。当然,迪克的表达方式并不消极,反而让杰森觉得,昔日“趾高气昂”的黄金男孩变成了个老妈子。*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迅速跨过了因为死亡而产生的尴尬,这倒算是一件好事。“你知道义勇师兄?”善逸仿佛一瞬间找到了组织,“义勇师兄果然是在哥谭的,对吧?那忍小姐也在?有他们真是太好了,好久都没有见忍小姐了,第一次见面时忍小姐踏月而来的样子实在是太漂亮了,简直是梦魇中解救我的‘辉夜姬’!在集训的时候,真是多亏她照顾了!那时候如果没有蝶屋的那些小姐姐们抚慰我的心灵,我真的会死掉的!”一说到熟悉的人和事,善逸的话一下子就密集了起来,能够听得出来,他很兴奋。“……这里不是哥谭,是布鲁德海文。”杰森的言语顿涩,看着我妻善逸者兴致勃勃的样子,一向地狱笑话爱好者,却突然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想先前我妻善逸的那些性格表现,如果将死亡的结果传递给他,一定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只是想一下而已,就已经让杰森觉得头疼。“不是哥谭?我还是走错了?”我妻善逸的表情空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但是,你认识义勇师兄,所以我虽然迷路,但其实没有找错的,对吧?”“纠正一下,我不认识富冈义勇,”杰森托德把头上的发网扯了下来,手指快速撩动头发,整理了一番,抬手指了指善逸身后,“布鲁德海文也是他的地盘,问我不如问他。”身后巷子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我妻善逸敏锐的耳朵帮助他捕捉到了身体和气流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黑夜中的大蓝鸟近乎无声落在地面。杰森毫不犹豫地把揭露真相的任务交给了他的好大哥没错,这种时候,杰森还是愿意在心里叫一声大哥的。当然只能在心里。他总不能在布鲁德海文抢了对方的主场风头吧?“两位朋友追踪你们可花了我不少心思。”夜翼这话可没有夸张,我妻善逸暴起的时候,他还半|裸在场内做着男主持的工作。虽然因为善逸打岔而紧急疏散的地下卖场给了他脱身的机会,但只是一下子的功夫,那道借走了他弟弟的雷光就已经没有了踪迹。就结果来看,好用的还是蝙蝠家惯用的手段定位系统,只不过这次是杰森主动给他发的。夜翼一翻手,从身后卡里棍中间抽出了那把包裹着纯白刀鞘的日轮刀,“我想这是属于你的东西。”“我的刀!”我妻善逸感激地接了过来,虽然当时他在找刀和救人之间选择了后者,但一个剑士没有剑的话,确实会缺少很多安全感,尤其是本就怂包的善逸,“谢谢,你真是个好……”善逸的声音一顿,突然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等你是那个半|裸|男!”他“噌”的一声钻到了杰森的身后,寻求着“强者的庇护”,惊恐而大声地说道:“别相信他,他就是对你开枪的,哈!别以为穿上衣服我就不认识你!”一片落叶在无言的空气中被吹落在地。“……哇哦,让人印象深刻,”杰森看着夜翼连多米诺面具都遮盖不住的表情,“小红鸟说得可真对,你真的应该好好优化一下你的身份了。”被一个照面就卸掉一层马甲连光学遮臀都没能阻止身份暴露吗?不是通过吉姆和胡安……难道是某种,声音?杰森皱眉,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夜翼以迪克的身份和我妻善逸碰面,就会被马上扒下身份。以己度人,他们这种义警,在我妻善逸眼中岂不是如同|裸|奔?*正一:其实是鬼灭前期一个有名字的龙套男孩,一个被昏迷善逸这个大号保护,但却被醒来善逸小号坚信为保护自己的强者的冤种男孩。*我正在补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文化差异还是我理解的问题,我总感觉小时候的迪克和杰森关系真的……嗯,不太好。好消息,码了一点加更,坏消息,没码完明天要早起就不熬夜了,白天摸摸鱼,我就把后半章不起来了。第234章 费了好一番口舌伴随着迪克的苦口婆心和杰森的适时嘲笑,我妻善逸才终于相信了夜翼作为义警的清白。作为杰森托德新一任的小尾巴,我妻善逸非常自觉地跟着他回到了布鲁德海文当中的一个安全屋。小巷里虽然安静,但着实不够安全。我妻善逸果断而迅速的行动毫无疑问是在拍卖场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他这样黑夜中一身亮眼金色的装束实在是不宜久留。“所以,你原来没有受伤吗!”善逸看着杰森,“奇怪,我明明听到你的心率有变化的,难道是我的耳朵坏掉了吗!”他揉着自己的耳廓,似乎是在测试着自己的神奇听力。杰森托德没有说话,只是直观深吸了一口气。善逸突然转头,“心率,变低了……”这是一种极其精密的肌肉控制法,需要一定的天赋,更需要大量足够痛苦的练习,训练初期所对身体内部肌肉的刺激训练,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杀死练习者。但很显然,杰森不是唯一一个与常人不同的人。这样近的距离,我妻善逸能够轻而易举地听到了那种气流顺着呼吸进入肺部,接着通过血液输送至全身的声音。他看着夜翼,突然愣住了,“呼吸法的呼吸。”他认出来了,这个曾经给过他无数痛苦训练也带给了无数精彩回忆的呼吸方式,他是不会判断错误的。不仅是基础呼吸,而且还是水之呼吸的模式,“是义勇师兄教你的吗?”这种呼吸法并不在杰森的学习范畴之内,所以善逸所听到的呼吸时肺扩张的那种特殊声音,只存在于夜翼的身体内。听到这个名字,夜翼一瞬间就明白了杰森那样看他眼神的意义,他的脑子转得很快,原本鬼杀队的队服和羽织就是同一制式,再加上那把被他拿回来的刀,其实也并不难猜。“你和富冈义勇一样,也是鬼杀队的成员?”夜翼的话说出来,就已经几乎没有了疑问的语气。“义勇师兄是‘柱’,我只是个废物小队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了,”我妻善逸失落地低着头,“没有鬼,但这个世界还是好多可怕的东西啊,今天差点就要被人杀死了”他说着又感激地看向了杰森,“要是现在就死掉的话,那我岂不是太可怜了,真的太感谢了,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好人卡再+1。杰森盯着夜翼疑问的视线摇了摇头,他现在也没搞清楚原委,不过奇怪的事情他们见多了,这也算不了什么。和专员预想当中的一样,这种有“裙带关系”的契约能够带给人一种天然的认同感,我妻善逸这种年幼又单纯的模样,更是容易让人升起一丝保护欲,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妻善逸的表现没有破绽,他就像是一个从乡下来到大城市的淳朴男孩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一心想要结婚”的前缀。他这个愿望出现的实在是太过频繁,但尚没有到让人厌烦的地步。“我到这里找谁?”我妻善逸听着夜翼的询问,果断说道,“现在的话,肯定还是想要先找一下义勇师兄吧,爷爷说的‘九喇嘛’我都没有见过,还是义勇师兄比较熟,而且还有漂亮的蝴蝶小姐,比一只狐狸好多了!”专员把“九喇嘛”的身份带了出来,但言语的重心实际上却落在了“富冈义勇”的身上,这样的语言模式无疑是铺垫了之后会出现的关系。说是狐狸,但真正表达出来,第一时间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是生物上的狐狸,而更容易被理解成一个形容词。果然,善逸的话音一落,夜翼的第一反应就在那两个已经死亡的名字上,顿时便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把残酷的真相传递给眼前的孩子。对富冈义勇死亡的愧疚转化成了另外一种情绪,让一向善于人际交往的夜翼却不知该如何起头开口。他看了看杰森,杰森却靠在沙发上跷着腿,连视线都没有看向他的方向。“咳,善逸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的预想,可能……已经有些不太好实现了,”他不能在没有摸清善逸真实身份的时候摘下自己的面具,但隔着光学掩盖,他还是流露出难以收敛的情绪,“义勇他和忍小姐都……牺牲了。”“……啊?”我妻善逸仿佛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表情一空,像是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来接收这个简单的句子。但和杰森预想当中完全不同的是,善逸没有大吵大闹,那关不上的泪泉腺此刻也仿佛黏上了一样,没有渗出一滴液体,他只是静静地垂下了头,眼睛里有些空洞,声音带着一点平静到不正常的失落,“这样啊……连他们也死了,那我这么废物怎么会还活着呢?”那种契约深处蕴含着的自弃涌了上来,记忆中收到爷爷那封自裁信时的空虚感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即使专员的记忆事实上早就已经预知了这些对话的走向,却无法完全抑制契约中涌现出的情感。这些覆盖在他身上的马甲,都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灵魂。他突然感觉到和我妻善逸一样的窒息,全集中呼吸一瞬间乱得难以汲取氧气。仿佛是溺水了一般。这样情绪的共通无疑让此时善逸的反应,从身体到灵魂都变得无比真实。这种落水狗一般的善逸可比他大吵大闹的时候更加惹人怜爱。杰森实在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情绪,只能用眼神暗示着夜翼做点什么。大蓝鸟似乎确实有不少应对现状的经验,他坐到了善逸的身旁,却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等着善逸平复情绪之时的主动开口。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共同的相识者将他们的情绪拉进,却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到达无话不说的地步,没有人会希望和陌生人共享伤疤。人是可以对陌生人无话不谈的,但是却没有人会对未来还会见面的陌生人无话不谈。“主公大人的消息,杀死鬼舞无惨的,是富冈义勇、蝴蝶忍,以及他们的朋友们。所以他们是为了了结鬼王所以才牺牲的吗?”我妻善逸抿着嘴,“啾太郎的信被我掉到了水里,我没有看到信中后半的内容,本以为鬼王都死了,肯定皆大欢喜,没想到不,怎么会想不到呢,应该都想得到的。”鬼杀队的死亡率太高了,在这个斑纹开启便只能活到25岁的设定之下,鬼杀队队员的实际平均年龄原本就很难摸到25的门坎。而在这悲伤的气氛之中,杰森和夜翼对视了一眼,他们注意到的是我妻善逸提到的一个重要任务“主公大人”。这样尊敬的称呼,一听就是很受尊敬的人。鬼杀队的核心指挥大概率还知道富冈义勇和蝴蝶忍的死讯,这人的控制范围或至少说监控的范围竟然涵盖着整个哥谭。这点就让人心惊了。蝙蝠侠当然曾经监视过富冈义勇和蝴蝶忍这和信任没有关系,蝙蝠侠恨不得将一切信息都揽入眼中。所以蝙蝠侠当然知道,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主公”类的角色产生了联系或者说,那两个人完全没有人任何人联系过,没有信息传递,那位“主公大人”却知道了鬼王的死亡是他们的成果,并且还标注了“和朋友一起”在他们这些“知情人”的视角看来,那些日子的事情仿佛轰轰烈烈。但实际上,和鬼相关的一切都极为隐蔽,就连戈登局长这个“汉尼拔案”的最后结案人都知之甚少,能够如此密切了解事件全程,还要让蝙蝠侠毫无察觉……说出来,还真是挺可怕的一件事。“要是我当时在这里的话,我也绝对死定了。”善逸像是有些后怕地搓了搓胳膊,“都怪啾太郎,要是它不啄我脑袋的话,我肯定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信件掉到水里去的,早知道的话,我就、我就”顿了半天,善逸却没有说出下文来。他似乎也不能怎么样。“啾太郎?那是你们的……信使?”夜翼试探性地深入他语言当中传递的信息。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富冈义勇和蝴蝶忍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东西。人称代词用了“它”,动词用了“啄”,那便很大程度说明,这个“联系方式”是某种鸟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