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由于一直没能找到比较合适的时机,日子一天天耽搁过去。
尉迟傲天的伤势在林瑶的照顾下却渐渐好转了,林瑶很清楚,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算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仅凭她的力量也没法报仇了,她必须尽快行动!
这个傍晚不算很冷,天空也没刮风下雪,林瑶经过小门老远就听见钱旺家囔囔着外面庙会正热闹,可不能因为摄政王遭禁足了,这王府里就冷冷清清的,今夜不喝个痛快再把上次的本钱赢回来,她就不姓钱。
而当林瑶回去的时候发现守在殿外的侍卫们也都不在了,“难道他们都去庙会了?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尉迟傲天,你这个杀人恶魔,我早发过誓的,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只是,她忽略了摄政王尚且遭禁足,侍卫们哪有擅自去庙会的胆子。
油灯忽明忽暗的晃着,整个殿内一片安静……打定主意今晚动手,林瑶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她望着那碗刚刚煎好的汤药发愣,弄不好这恐怕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晚了,她暗自盘算着,藏在袖子里的刀要插进去多深才能一刀要了尉迟傲天的命。
“摄政王?”林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靠近尉迟傲天轻声试探,“摄政王,醒一醒?今天的药还没有喝,这碗药刚煎好,太医交代过一定要趁热喝下去才更有效果!”
无人回应,床上的人背过身躺着,似乎睡的很沉。
林瑶走近正要拔出尖刀狠狠的刺去,却在掀起被子的时候,眼睛睁的好大,与此同时被那人狠狠的扭过手腕,药碗也摔落在地。
居然不是尉迟傲天,而是他的一个心腹叫端木放的,在东耀骑兵屠城那天林瑶见过,很凶悍而忠诚的一个人。
还没等端木放把她的胳膊扭断,旁边地下的漆黑里传上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紧跟着传来一句,“这个女人是本王的,可以信任,带上她一起去也无妨!”
这句话并没带什么感情,无疑只是时间紧,匆忙表示一下她能信任罢了,林瑶的脸颊却一阵发烫。
下了秘道,这才看见平时守在门外那几个侍卫提着油灯跟在尉迟傲天身后,很明显,报仇又得另找时机了。
一路上,林瑶都没敢问怎么会有条秘道就隐在床边的机关下?当然,尉迟傲天更没必要向一个侍女解释什么。
尉迟傲天这种人,显然不是冒着抗旨的风险出来凑热闹逛庙会的,果然他在一间茶楼前停下了脚步,远远跟在后面的心腹侍卫也不约而同的走进这茶楼。
“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他锐利的眸子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只是把玩着手上的血红扳指,狂傲的样子根本没把这女人放眼里。
“王……爷放心吧,小的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林瑶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尉迟傲天忽然一把拽过她。
看她这匆匆跟出来,身无分文的样子,还是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她手里,“拿着吧,随便逛逛,今晚庙会倒也热闹。”
林瑶看着手里的银锭子,这魔鬼的钱不要白不要,反正全是从别的国家抢来的,“谢了,爷办完事也来庙会逛逛?”
尉迟傲天没再理她,大步走进了那茶楼。
……
这庙会人山人海的确实好不热闹,挤在人群里林瑶想着,其实这尉迟傲天完全可以任由端木放把她的胳膊扭断,控制她直到他回去的,可他没这么做。
或者是因为她那天替饮御酒、这些天尽心伺候的举动吧,倒也是个恩仇必报的人,只是不知道如果哪天得知她的真实目的,会怎样凶残处置她。
按理说这东耀国的都城比北溯边陲小镇应该繁华热闹很多,庙会的场面反而没那市集大了,也买不到什么异国的东西。
可不是吗,在摄政王尉迟傲天的率领下,东耀铁骑这些年四处入侵别国结了不少仇,这庙会禁止外国商人进城也确实是不得不严加防范。
林瑶左手一袋吃的右手一个糖人,买了个面具戴着,又逛了逛也觉得没什么好买的。正打算回去,却见刚才买面具时就围在前方的一大群人还没散去,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瑶挤进人群,原来是个射箭比赛,只要谁能第一个拉开巨弓而且正中靶心,就可以把奖品赢回去,送给心上人。
东耀人尚武,就算民间也经常进行比试本不足为奇,吸引这么多人的是那奖品,一个黄金打造的镯子看起来沉甸甸的值钱,上边刻着一些……林瑶看不懂,算是咒符吧。
等等,咒符?
林瑶的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的是□□大火里看见的咒符。
没错!和火海里出现的咒符完全一样!连漠北王妃银棺或者尉迟傲天扳指上的咒符都只是形状类似,而它却完全一模一样!
林瑶想得到它,至少想知道上边的咒符是什么意思!或者干脆说,是怎么穿过一千多年把她带来这个陌生世界的……
然而林瑶白皙的小细胳膊硬是拿起巨弓却只拉开了一点弓,箭飞出去没多远就直接软软的落在地上,连靶子都没碰到。
又试了几次都是这样,起哄声越来越大。
“行不行呐!不行快下来,快快快!”
“这是男人的比试,大伙还等着看有没有哪位英雄能正中靶心了!”
“就是,你个不男不女的小丫头捣什么乱?快滚下来!”
“滚下来吧你!”
林瑶的胸中夹着一股莫名火,妈的,好不容易摆脱一会尉迟恶鬼有机会出来透口气,却连路人也谩骂奚落她。
她一把扯下面具喘着气,汗水把长头发湿漉漉的糊了几缕在脸上,另有一番风情。
偏偏这时主办这比赛的小胡子商人走过来,“咦,长得不错嘛,小美人是看上了这个镯子吧?”说着还把手往林瑶香肩上一搭,趁机乱摸迟迟不把手拿开,龌蹉兴奋的小眼神堪比北溯国那老丞相。
林瑶强忍着反感:“没有!是上边的符号对我很重要,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
“嘿嘿,我哪知道,在乎它干嘛?”见林瑶转身要走,小胡子从背后搂她的腰补充一句,“不过对美人我可是从来不吝啬,金首饰,我这可还多的是!关键你把它们看的有多重要?嘿嘿,比你自己还重要?”
林瑶哪是能给人吃豆腐的,把他往后使劲一推,小胡子不死心,又抓过她的手想把她拽过来,结果林瑶抽出手,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臭流氓,再动手动脚本姑娘不客气了!”
“哎呦臭丫头,想白要东西还敢骂老子?来人啊,给我教训她!”
几个不知从哪忽然冒出来的打手,揪住林瑶就是一顿揍。这时只听见一句“快看是林瑶那个丫头,在射箭比赛那惹事,只会给咱们爷找麻烦”,那人的话刚说完,砸在林瑶身上的拳头停下来了。
林瑶护着脸,抬头,只见戴着血红色扳指的大手锢住了一个打手手腕,显然这个人力气非常大,那打手是个彪形大汉,却呲牙咧嘴的连声求饶:“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不用猜也知道是尉迟傲天,林瑶转过头,果然,他虽然也戴着面具,那双锐利深邃的鹰眸却出卖了他。
“爷,对不起。”
他没兴趣听她的解释,径直走上前去,确切点说是把她挡在后面,“她是我的下人,就算要处置也轮不上别人。”
小胡子倒不惧怕他,眼睛一眯:“我告诉你,只要正中靶心,奖品和这个贱货你都带走,不然,少管闲事!”
尉迟傲天轻蔑的看向那巨弓,“只要正中靶心,就放人?”
“不错,只要射中了我们就饶了她,差个分毫都不行!”
“爷,这个丫头惹了事让她自己解决去,你的伤容易裂开!”
尉迟傲天没多理会,他拿起巨弓,把箭按在弦上。林瑶怎么也拉不开的弓,就能这般被他轻易拉开,他鹰眸微眯熟练的瞄准目标,紧跟着人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箭已狠狠的直入靶心,分毫的偏离都没。
人群中一阵沉默,紧跟着,爆发出热烈的惊呼和掌声,尉迟傲天把弓箭往地上一扔。
“放人!”他很干脆的说了句,手臂上的伤疤有点渗血,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当真心硬如铁!小胡子这会也心惊了,这个人如此骁悍,试想刚才这箭对准的是他的脑袋,他现在已经回到圣神身边(死掉)了。
见小胡子乖乖的把奖品交给尉迟傲天,也是个恃强凌弱的主,林瑶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
……
路上,林瑶撕下一块衣服给尉迟傲天包扎了手臂,试探问:“爷,那个色狼,就是刚才那小胡子商人给的镯子上有些符号,爷可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什么符号?圣宫的一种文字罢了!”尉迟傲天转过头,鹰眸看着她,“我爱你,我想你。”
林瑶脸上一烫:“哦……原来这样。”
原来是这个意思。还好那小胡子不识字,不然我爱你想你从他嘴里说出来,想想就好恶心。
“你们漠北人,不认识圣宫的文字?”他蔑视。
“谁说的?其实我……”总不能说自己从一千多年后来的,林瑶眼睛一转,“爷别提了,其实我亲娘死的早,从小到大后娘当家作主,她心肠歹毒,只顾嫡姐就没让我读过书!”她在林府也确实给孟嫣然虐待欺负过,所以这话听起来倒也不假。
尉迟傲天的眸子里出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绝不是蔑视,更像是……怜悯?从带领黑甲铁骑屠城到现在,林瑶还从没见过他有过任何怜悯。
“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到了,对着圣山许一个愿望吧。”到了圣河边,他停下脚步背着手看向河面,眸光变回锐利。
河面上飘零着一盏盏花灯,代表着东耀百姓们许下的一个个愿望,林瑶也推了一盏到水里,学着那几个侍卫的样子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