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诺伊尔这个钢铁直男加前任虔诚的教徒来给她当替身这件事真的是挺坑的, 这个时候就别找存在感了吧。
然而诺伊尔并没有因为米亚的安静跟乖巧放过她。
或者说他想要松一松手都做不到。
“你.....”他看完了所有的文章跟米亚和比鲁科夫之间的信件来往之后,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你都给比鲁科夫画了什么样的画稿?”
杂志里面的插画他都已经看过了。不得不承认妮娜的教导水平跟米亚的天赋, 确实是画的十分具有感染力, 把人物的感情都表现出来了,就像是之前她绘制的那幅《耶稣受难图》一样。但是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在之后的信件来往当中,比鲁科夫还要求米亚为他的沙龙绘制一些‘特别的、激情的、让人振奋的’的画作。想到最近女儿又给了妻子一笔钱, 诺伊尔的心脏就有点儿控制不住跳动的频率了。
“呃,这个,一些比较有争议性的作品?”米亚干笑一声, 试图遮掩过去,“画稿我都交给比鲁科夫了,也没有什么备份......”
这种大尺度的作品就不用提了吧?她真的有点儿担心父亲大人承受不住那奔放的风格,毕竟实在是太毁三观, 比群魔乱舞还要可怕。
诺伊尔:“......”
他看了米亚好半天,终于挪开了眼光叹了口气,放弃追根究底了。
说到底,还是他太没用,才会让孩子们尝试用各种方法去赚钱。既然米亚并不想要详细的说这件事就不说吧,他别的本事没有,做一个合格的挡箭牌还是能够做到的。
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穿着朴素正装的诺伊尔拄着沉重的手杖被米亚挽着手臂走进了柏林的一家高级餐厅——马丁·埃森贝克预定的位置上。
“马丁·埃森贝克先生跟布拉克·比鲁科夫先生?”诺伊尔冰冷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马丁跟比鲁科夫之间的交谈。
“诺伊尔·G先生?”比鲁科夫跳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都凉了一半儿!
老实说,他幻想过这位诺伊尔·G先生的样子。那应该是一位英俊忧郁的美男子, 即使他说他身有残疾行动不便,也没有让他打消对这位先生的美好想象。至少,比鲁科夫心中的诺伊尔·G是典型的艺术家形象,并且被他给戴上了属于克里斯蒂安·霍因海姆的面具。
但实际上呢?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固然长得无比英俊,但是英俊也十分好多种的!真实的诺伊尔·G简直就像是用冰块雕刻出来的,浑身都没有一丝的热气!
比鲁科夫看着眼前这男人冷冰冰的样子,竟然找不出来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对他的印象了,这真的是那个写出了激情澎湃的又绘制出了**大胆的插画的诺伊尔·G吗?
米亚理解他的心情。
诺伊尔的长相,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完全符合几十年后人们对德意志军人的刻板印象,基本上是可着布劳瑙美术生的审美长出来的。
而他们对面还坐着一个完美符合人们对党卫军形象定义的男人,马丁·埃森贝克。
所以这是什么?德意志军队模板长相的会面吗?
心里面疯狂吐槽的米亚忘记了一件事,她自己虽然长得不是标准德国人长相,但是在长相冰冷这一点上面还是完美的继承了来自于诺伊尔的基因。加上一头淡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就更不像是真人了。
这让长相平凡普通的比鲁科夫感受到了来自于上帝的恶意,扑面而来的三张顶级美貌简直就是狠狠的砸在他的脑袋上面,感觉整个人再也不会好了!
旁边的马丁·埃森贝克美丽又带着疯狂颠倒错乱的气质,对面的两个人自带冰窖属性,今天这顿饭还能吃好吗?
“诺伊尔·格雷兹巴赫,这是我的女儿梅利塔,她负责平时所有我跟外界的沟通。”诺伊尔持续输出冰渣子,冰蓝色的眼睛锐利的像是一把刀子,看的比鲁科夫的心更凉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不想要见人了,就这种长相跟这种眼神真的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继而引发冲突啊!但是这对于一个在战场上失去了一只眼睛跟一条腿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吧?
“你好,格雷兹巴赫先生。”马丁站了起来,冲着诺伊尔伸出了手。
“你好,埃森贝克先生。”诺伊尔伸出手握住了马丁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让这位娇生惯养的少爷都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
上过战场的士兵,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他这么想着,竟然开始回忆自己的父亲在上战场之前是什么样子了。可惜,埃森贝克男爵死在了战场上,给幼小的马丁留下的记忆近乎于无,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比较。
至于他的叔叔?很抱歉,身为祖父约阿希姆男爵继承人的父亲上了战场之后,这位叔叔就像是隐形了一样,毫无声息。
“你好,格雷兹巴赫小姐。”松开了诺伊尔的手之后,马丁看向了让他惊艳的美人。
“你好,埃森贝克先生。”米亚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毫无热度的标准礼仪笑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诺伊尔的复制品。
让比鲁科夫感觉更冷了。
“请坐。”他赶紧打破了这种冷冰冰的气氛,冲着侍者挥手送上了菜单。
这感觉太糟糕了!
比鲁科夫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同意马丁·埃森贝克的意见,把诺伊尔·G给约出来见面。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愉快的交谈啊?冻死在西伯利亚吗?
事实比那更加糟糕。
诺伊尔很清楚自己掌握的信息不够,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善于社交的人——就算是他真的善于社交也不想要在这种场合进行社交,万一这两个人想要拉着他进行一些什么友好深入的‘社交’怎么办?
所以干脆直接让自己看上去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冷漠性格,让对方知难而退,别想着要跟他有什么深入交流,最好见过这一次之后以后再也不见!
米亚完全赞同诺伊尔的意见,她自己也不是很想要跟这两个人接触。
诺伊尔讨厌同性恋者,因为他认为那是对上帝的亵渎。但他也不会去攻击这些人,只要这群人没有折腾到他的眼前不影响他,他完全就能当对方不存在。
米亚虽然对各种泛性恋无感,但是在对待这些人的态度却差不多,管你同性恋还是第四爱什么的,只要你别舞到我身上我才不管你的性别性向。
但是这个比鲁科夫不一样。
在魏玛政权时代能够把一家同性恋杂志给经营的风生水起,还有一家正在逐渐向着俱乐部转化的沙龙,说他背后没有政治力量谁信?
而现在最有影响力的鼓吹同性恋的人是谁?布劳瑙美术生的好伙伴,恩斯特·罗姆!
这无疑是米亚最不想要接触的一种人,不管是从哪一种方面来说。
至于马丁·埃森贝克,米亚通过某些渠道了解到了这位先生的一些事情跟爱好,也对他的观感好不起来,并不是很想要跟他接触——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作为一条潜在的人脉备用维持住关系就好。
所以今天父女两个人就保持着自己的冰块脸来到了这里,希望对面的两个人能够知难而退,别跟他们两个死面瘫有什么线下交集了,保持距离只在纸面上交易就好。
显然这种策略奏效了。
就算是再幽默风趣的人,对着像是诺伊尔跟米亚这样沉默寡言的人都热络不起来气氛。更何况比鲁科夫跟马丁都不是那种幽默风趣的人,后者更是一个众人捧着长大的大少爷,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哪有他讨好别人时候?
那气氛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这位大少爷没有直接甩头就走都是因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这是一种极为无礼的行为——而对面的两个人会来到这里完全就是接受了他的邀请,就算是他们再无趣他也要把这顿饭给吃完!
好在对面的这对父女点的餐都不多,吃起东西来也完全秉承了静默不语的习惯,没有让他更加尴尬。
倒是比鲁科夫,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侍应生上了甜点之后开口询问了一个问题,“我能问问克里斯蒂安·霍因海姆跟伊凡·罗曼诺夫是否有原型吗?”
他始终还是不死心。
虽然这位格雷兹巴赫先生身上缺少了一些零件儿,但是他帅啊!
眼睛被黑眼罩罩着都能这么好看,比鲁科夫完全可以想象他之前没有失去一只眼睛的时候有多么的英俊。而且这种仿佛钢铁利剑般的冷酷气息,简直完美的戳中了他内心那颗柔软的心,想要被他口口!
至于对方有女儿这种事情,比鲁科夫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有妻有子的同性恋多了去了,谁会在意这种事情呢?
诺伊尔不知道眼前的这家伙正在对他不怀好意,当然不会直接暴起给比鲁科夫来个脑袋开瓢,只是用锐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想你不会希望知道他们的原型到底是谁的。”
这个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诺伊尔竭力的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挥拳头的冲动。
“为什么?”比鲁科夫颇有几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冲劲儿,“这是我一直都想要知道的事情,请一定要告诉我真相!”
他真的是好奇极了,要是诺伊尔不告诉他真相的话他真的会急死的!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的话,那么这段故事发生在罗曼诺夫王朝末期,你可以去看看这段历史,找到你想要知道的事情。”诺伊尔看了他一会儿,慢吞吞的说,根本就没有打算跟比鲁科夫详细解释一下这个故事的来源。
怎么解释?
说这是他女儿去糜烂堕落的地下酒吧观看了一场施虐跟受虐的激烈活动之后得到的灵感吗?还是说他女儿为了写这个系列的,不知道观摩了多少场这种突破了人类想象的行为?这些人怎么就那么能折腾!
“罗曼诺夫王朝?”比鲁科夫呆了呆,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脱口而出,眼睛里面充满了怀疑,这是一个普通人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我妻子的母亲是一个来自俄罗斯的流亡贵族后代。”这次诺伊尔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儿,最终说出了一个让比鲁科夫震惊的答案。
之前所有疑惑的问题现在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这部中有那么多的有关贵族的细节都能够对得上,甚至都让人怀疑这是当事人本人写的,原来背后真的有一个曾经的沙皇俄国的贵族后代在做参考!
比鲁科夫那颗想要知道克里斯蒂安·霍因海姆跟伊凡·罗曼诺夫的原型是谁的心更加蠢蠢欲动了,但.....他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米亚身上的马丁一眼后,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个问题给问出来。
诺伊尔肯定是不会说出真相的,既然如此,他有何必让这位大少爷不愉快呢?
倒是这位格雷兹巴赫小姐,果然不愧是贵族的后代,一举一动完全挑不出来任何问题,连同美貌的加成,竟然有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所以才能让马丁·埃森贝克这么着迷吧?
比鲁科夫心中疯狂的脑补,完全不知道米亚都快要烦死这个马丁·埃森贝克了。
神经病啊?有这么直勾勾的一直盯着别人看的吗?简直太没有礼貌了!
但是良好的涵养跟演技让她保持住了自己的面瘫脸,并没有对着马丁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挥动拳头,让他变成一只猪头。
只不过她身上的气压更低了,眼睛的颜色也越来越深重,都快要从冰蓝变成了海蓝。
可惜马丁并没有感受到这股低气压,他只是一边随意的搅动着甜点杯里面的甜点一边盯着米亚。
从某种意义来说,米亚打破了他对女性的一部分看法。比如说她看起来丝毫没有女性的柔美感,反而像是男人一样的坚硬——这种坚硬不是说她就长得像是男人了,而是她的眼神过于坚定锐利又冷漠了。跟她比起来,他的母亲那种强硬的控制感都削弱了,至少在弗雷德里希面前,苏菲是一个柔软的女人。而眼前的这个姑娘,她看上去就像是用冰雪铸造而成的一样,完全没有人类的情绪波动。
偏偏她的动作却并不显得僵硬,反而一举一动都十分流畅优雅,完全称得上一个标准的淑女,这真奇怪不是吗?
马丁并没有盯着米亚看太长的时间就被诺伊尔打断了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以后请把信件寄到这个地址。”他把一张写有地址的纸张放到了比鲁科夫面前。
既然都已经曝光了,那就别继续寄送到邮局了。每次去取信件的时候麻烦不说,还要浪费租邮箱的钱!
“米亚。”他站了起来,示意米亚扶住他。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他看着这两个人就烦!
“......他看上去可真不像是一个同性恋。”看着诺伊尔跟米亚离去的背影,马丁若有所思的说。
身为一个从小被母亲给操控打击的孩子,他对人的情绪感知还是挺敏感的。那位诺伊尔·格雷兹巴赫先生在面对比鲁科夫的时候虽然很好的掩盖了自己眼睛里的厌恶之情,但是行动上却没有办法掩盖,他握住比鲁科夫的手的时候像是握住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似乎随时都能把比鲁科夫给甩飞!
这让他感觉舒服了很多,因为他自己也不喜欢这群闹心的同性恋——就像是他讨厌自己的叔叔康斯坦丁一样。
可惜比鲁科夫在情绪上的敏感远不如这位大少爷,反正他是没有察觉出来诺伊尔烦他烦的要死的事实。不过对于马丁的判断,他倒是很同意,“他确实不像。”
这么自我的人,要是真的是同性恋的话,早就找到情人了,跟着他来的也就不会是自己的女儿,而是情人了。
呃,这种判断的依据也是挺离谱的。不过过程是曲折的,结果是正确的就好,诺伊尔确实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让比鲁科夫根本就不想要跟他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虽然美色迷人,但是这种能够冻死人的性格,还是免了吧,他还不如去找个年轻英俊又缺钱的小伙子呢!
不过这次的会面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至少他搞明白了一件事,“看来格雷兹巴赫家一定很缺钱,才会把这种秘闻改头换面拿出来赚钱。”
要不是缺钱缺的厉害的话,谁会把这种事情给曝光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男人而不是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或者是几个男人跟几个女人之间的故事,比鲁科夫也有自己的思考。
想必真正的克里斯蒂安·霍因海姆跟伊凡·罗曼诺夫已经死了吧?他们之间的事情再没有人知道,诺伊尔才会肆无忌惮的写出来赚钱。而那些秘闻中并没有死去的人,或者说死去了但是还有后代的人他还是有所顾忌,并不敢真正的把他们真实的经历给改编成为故事进行售卖。
“俄罗斯的贵族......”比鲁科夫啧了一声,看来这帮子人玩的是真的开啊!
就像是旁边的这位埃森贝克先生,他看了一眼马丁,对方喜欢在施虐俱乐部里面抽人的行为可从来都不是一个秘密,甚至还有人为了讨好他主动求抽的。那俄罗斯曾经的那些贵族们玩的花样繁多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想到那些各种各样突破了人类想象力的画册图案,比鲁科夫不禁感慨了一声,果然贵族什么的,糜烂的程度简直超乎人的想象。
但也正是这些超乎寻常的想象力给了他机会,比鲁科夫决定回去之后就按照那些画册上面绘制出来的工具制造实物,并且把这些东西作为沙龙的特有产物进行宣传,以此达到招揽更多的对此好奇的客人们,好早日达到将沙龙变成俱乐部的目的。
马丁对此毫不在意,比鲁科夫说了那么多,他听进去的就只有一句话,格雷兹巴赫家缺钱!
这让他感到十分兴奋,缺钱才好啊,缺钱的人往往能够在很多事情上面妥协,就像是他的一个情人,住着他租下来的公寓,花着他的钱每天在各种宴会中纵情享乐。
然后被他享受身体。
但格雷兹巴赫小姐看起来对他并不感兴趣。马丁想到了刚刚米亚看着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情绪波动的样子,兴奋的表情又消失了。
诺伊尔·格雷兹巴赫是他很喜欢的画家,对这样的人的女儿,也许仅仅只是金钱并不足以打动对方,他必须另想办法才行。
暂且不管这边马丁到底是怎么在脑子里面东想西想,也不管比鲁科夫是怎么烦恼的,米亚跟诺伊尔在离开了餐厅之后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儿。
也是够倒霉的了,父女两个人竟然同时被比鲁科夫这个同性恋跟马丁这个神经病给盯上了,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水逆了,怎么运气就这么背?
“我感觉我的胃好受一点儿了。”米亚绷着的脸放松了一些。
刚刚在餐厅的时候她都没心情吃东西,勉强维持礼貌吃下去了一点儿甜品也感觉胃很不舒服。
果然在面对着讨厌的人时候是真的食不下咽的吧?
“我感觉终于不再那么恶心了!”诺伊尔的反应比米亚还要大,全程被比鲁科夫那炽热的眼光给盯得想要吐。
最终他是靠着自己在战场上面锻炼出来的坚韧的毅力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吐出来,顺便再把那些呕吐物给丢到比鲁科夫的脸上!
那恶心的家伙看人的眼神就像是一坨屎一样,不但用恶心的味道来冲击别人,还试图糊到别人的身上,能不让他破防吗?
诺伊尔觉得自己需要洗个透彻的澡才能甩掉这环绕在他身上的黏糊糊的恶心的东西!
“别告诉你妈妈这件事。”他表情扭曲的对米亚说。
他一个人恶心就够了,真的不需要老婆也跟着一起恶心,日子还过不过了?
米亚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没有把那些掉San值的画作给诺伊尔看是正确的,要不然他是不是会直接吐得病倒在床上起不来?